陸天雖然還沒看,卻知道乃木星璃手上拿著的應該是清水正雄的個人情報。


    或許大人物們做事,都喜歡把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裏,雖然在陸天看來,清水正雄隻是一個倒黴的宿主,他被嗔鬼汙染了心靈,進而墮落成可怕的魔鬼,一旦嗔鬼死亡,他這個宿主本身反倒可有可無。


    但乃木星璃顯然不是這麽想的。


    在確定了清水正雄的身份之後,她就已經派人著手調查起對方的情報了,然後不到兩個小時,比日本警察不知道敬業了多少倍、堪比動畫片裏名偵探的財團手下,就將清水正雄的個人情報遞交到了乃木星璃的手上。


    這當然不是他們能力過人,吃的就是這碗飯。


    不過乃木星璃在看到這份情報之後,心情肉眼可見的變差,這卻是陸天沒想到的,難道在清水正雄這個小人物的身上,還隱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你出去吧。”


    “是,大小姐。”


    黑衣職業女性躬身離開,乃木星璃隨手將那份資料扔在了茶幾上,沉聲道:“這件事,和我父親有關係。”


    “你父親?”陸天一愣,“他和清水正雄有什麽關係?”


    一個是落魄到離家出走的人生敗犬,一個是手掌數萬億資產的財團大佬,他實在無法想像,這兩個人之間會產生什麽聯係……等等!或者不是清水正雄,而是清水緒花?


    陸天猛然想起,不久前乃木真道跟自己說過的情史,他的初戀獨自帶著個孩子在東京艱難的生活,之後和乃木真道發生了不清不楚的關係,甚至因為這事,他還和女兒乃木星璃之間產生了難以修複的矛盾和裂痕。


    清水緒花同樣是獨自養著女兒,難道……不會這麽巧吧?


    雖然從家庭境遇上,清水緒花很像乃木真道的初戀情人,但陸天一直沒往這方麵去想,一來,日本小歸小,卻也不至於小到這種程度,二來,清水緒花和乃木真道的年齡差得有點多,乃木真道至少四十歲了,清水緒花卻頂多三十出頭,兩人怎麽也不可能發展成初戀的關係。


    但是現在,他有些不確定了。


    曹賊竟然不是我?!


    抱著這樣的想法,陸天立刻拿起那份資料,從頭看了下去。


    清水家的問題很好理解,單純就是清水正雄人生不順,借酒澆愁的時候遇到了幾個狐朋狗友,然後被戳拽著染上了賭博,不僅輸了錢丟了工作,甚至還把自家的房子都給抵了出去,他自己在事後一跑了之,卻導致清水母女險些流落街頭。


    就在清水緒花幾乎絕望之際,她遇到了貴人相助,但貴人並不是乃木真道,而是一個叫酒井加奈的女人。


    這個女人的人生也很神奇,她出生在一個非常普通的家庭,但人卻長得很漂亮,腦子也聰明,再加上勤奮努力,在學校的表現一直都非常優秀,甚至還和一個富二代談上了戀愛,但由於雙方的家世差距,富二代的家長極力反對兩人交往,讓她不得不和男友分手。


    後來,酒井加奈嫁給了另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其實也不差,年紀輕輕就坐上了銀行科長的職位,但由於某個事故導致銀行出現了重大負麵新聞,而且還是這位科長一意孤行的結果,於是……


    從那以後,酒井加奈的生活急墜而下,在外麵,她要遭受周圍同事鄰居的白眼和冷嘲熱諷,在家裏,還要被墮落的丈夫家暴。


    甚至因為丈夫的一大筆欠款,連家也沒了,和唯一的孩子生活在廉價的出租屋裏。


    至於她的丈夫,在這之前就已經跳樓了,一死了之。


    這是酒井加奈前半生的經曆,和清水緒花極其相似,但幸運的是,不久後她就遇到了曾經的初戀,並在對方的幫助下,進入了對方所控股的銀行,坐上了曾經丈夫坐過的職位。


    清水緒花也是幸運的,在最危難的時候遇到了酒井加奈,這個善良的女人在發現清水緒花和自己的遭遇如此相似後,頓時心生憐憫,利用手頭的資源幫助清水緒花要回了房產,並讓她進入自己所在的銀行工作,至此,清水緒花的生活才死灰複燃。


    看到這裏,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


    沒錯,酒井加奈的初戀正是乃木真道。


    陸天也終於明白,為什麽乃木星璃在看到這份資料後,她的臉色會變得那麽難看了。


    如果單從這份資料來看,酒井加奈確實是個不錯的女人,她出身貧窮,但勤奮努力,遭遇人生挫折後沒有放棄,而是咬牙堅持,大起大落之後,她沒有放棄曾經的善良,幫助著和自己同病相憐的人,她應該被人尊重,也值得乃木真道的照顧。


    但是從乃木星璃的角度呢?


    酒井加奈卻是夾在自己母親與父親之間的第三者。


    看著乃木星璃陰沉的表情,陸天猶豫了一會,終於說道:“其實我覺得你父親沒有那麽壞……”


    他將當初乃木真道跟自己說的事情全盤托出。


    乃木真道將自己的秘密情史告訴他,多半是希望借著自己的幫助,緩和他們父女間的關係,而在陸天看來,這對父女的矛盾更多在於誤會和缺乏一個友好溝通的機會,他喜歡乃木星璃的笑容,也能理解乃木真道的苦惱,真的希望這對父女能夠和好如初,至少不要每次見麵,都像見到仇人一樣。


    但陸天剛說完,乃木星璃就騰的一聲站了起來,冷冷的瞪著他,“你幫他說話?你到底站哪邊?!”


    “這……我當然是站你這邊的。”


    “那你還幫著他說話!”


    “……”


    陸天一時語塞,平時,乃木星璃其實一直都是個很講理的女生,雖然態度強勢得有些高高在上,但在了解了她的過去之後,他知道,這隻是她保護自己的方式,可一說到父親母親的事情,她就像吃了火藥似的,變得蠻不講理。


    “我沒有幫他說話,我隻是客觀的……”


    “客觀?”乃木星璃冷笑了聲,“你的客觀就是酒井加奈是個好女人,他對初戀重情重義,他們可以理所當然的搞婚外情,而我和我母親就應該被扔在偏僻的小鎮,過著孤苦憐仃的生活,在我母親被病痛折磨的同時,還要忍受周圍人的閑言碎語?你根本就不知道那段日子,我是怎麽走過來的!”


    “……抱歉。”


    陸天看著她,麵露歉意。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他單知道酒井加奈是個好女人,知道乃木真道對女兒的愧疚和愛,卻對乃木星璃母女的經曆一無所知。


    乃木星璃和母親兩人生活在鄉下,父親每隔一個月才過來探望一次,在這種時候,乃木星璃突然得知父親在外麵養著情人,那麽在她看來,顯然就是父親為了情人,拋棄了自己和母親,她會因此心生怨恨也是理所當然的。


    正所謂勸人大度,天打雷劈。


    此時,陸天也意識到,自己幫乃木真道說話確實有些不應該,易地而處,如果換了他是乃木星璃,多半也是同樣的想法。


    乃木星璃怨恨的隻是自己的父親,對於陸天的生氣,是因為他幫那個人說話,現在陸天已經道歉,她也沒理由再纏著不放,氣呼呼的坐了回去。


    然後她翹著腿,右手托著下巴,目光看向窗外,淡淡的說道:“或許在你們男人看來,腳踏兩條船並不是什麽大錯吧,所以你可以理解那個人。”


    畢竟腳踏兩條船是很多男人的夢想啊,有幾個男人,在發達了之後不多找幾個情人的。


    陸天暗自想著,他從來不相信男人的自製力,就像不相信女人不會發情一樣,就說他以前的時代,幾乎天天都有婚外戀的報道,別說有錢人,普通人也是一個鳥樣,這種事情見得多了,自然也就習以為常。


    甚至很多時候,女人也是一樣的。


    劈腿的男人,出軌的女人,這個世界從來不缺。


    不過當著乃木星璃的麵,話當然不能這樣說,否則,他絕對會被打上渣男的標簽,遭到乃木星璃無情的鄙視。


    “當然不是,這是很嚴重的錯誤,我覺得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都應該從一而終!”陸天板著麵孔,義正言辭,“我陸天一刀,最痛恨的就是渣男!”


    “嗬。”乃木星璃嗤笑了聲,“也不知道剛才在車裏,是誰對別人的太太流連忘返。”


    陸天大吃一驚,“沒想到司機竟然是這樣的人,我看他一臉正派,還以為他是個正經人,竟然偷看別人的太太,乃木,這個月的獎金你不要發給他了。”


    乃木星璃轉頭看他,笑道:“你果然不是渣男,所以你會從一而終的,對吧?”


    “那是當然。”


    “這可是你說的,所以,就算你以前的master找上你,你也不會背叛我,對吧?”


    “……這是肯定的,小學生哪有千金大小姐好。”


    乃木星璃對他的回答似乎很滿意,起身來到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俯首到他耳邊,吐氣如蘭,“我會記住這句話的,陸天一刀同學。”


    “……”


    陸天覺得耳部有些騷癢,下意識轉過頭,乃木星璃卻已經起身向外走去。


    “走吧,今天的事就到這裏為止。”


    “那個……”


    “什麽?”


    “司機的獎金還是發給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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