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明雪恨得想磨牙,也不敢說不懂,生怕他再舉出什麽拐彎抹角暗諷她的例子,她立刻裝懂地點點頭。


    許昀郡沒有再為難她,接著講幾道其他類型的論題。


    模辯小課中途時間,大夥兒圍在一起。


    許昀郡捏了兩張小紙條,放在桌上,讓他們抽論題的正反方。


    與此同時,他說道:“拿到辯題時先不要急著查資料,每個人不考慮立場集中吐槽一下辯題,你隻有了解各方的劣勢,才能更好地去完善跟說服自己的論點。”


    明雪抽到的辯題是正方,感性比理性更重要。


    毫無疑問,在生活中這兩類不能帶有偏向性,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但放在辯論賽上,就得鉚足了勁尋找各種事實論據來支撐自己的論點,目的就是利用口水戰把對方打趴下,最終獲得勝利。


    頭腦風暴的效果的確有用,隊員們一概把無邏輯的聯想全都吐了出來。


    大家不分辯位,依次爭論了近半個小時。


    許昀郡全程不參與,在邊上看著他們說,隻是在結束時給他們提了幾點。


    “一,這不是是非命題,要清楚自己的辯題,是什麽比什麽更重要,你堅持感性時不能否定了理性,堅持理性時也不能否定了感性,同樣也要避免說到這倆處的平衡點,而是盡其所能找到自己這一方的重點。”


    “二,回去寫稿時多準備些辯論時的話術,具體可以上網多看看辯論賽的視頻,話術不僅可以讓你在辯論時具有一定攻擊性,在心態上也會助長你的自信心。”


    “三,一旦分立場,辯友也就是你自己,你們是一個整體,禁止私下兩兩討論,有任何建議都要讓所有辯友清楚,而不是前言不搭後語,口徑不一在辯論賽上是大忌。”


    ……


    許昀郡簡潔交代完需要注意的點,就提出要走了,讓他們接下去自行安排,如果明天下午有時間,他會來驗收他們的稿子。


    臨走前,蔣非遲主動加了許昀郡的微信。


    待人走後沒多久,明雪聽見崔瑩瑩握著手機激動地說:“許老師進群了。”


    明雪一愣,拿出自個手機看,辯論群裏果真進來個“專業挖井兩千年”。


    “怎麽看著沒有照片啊?”崔瑩瑩點不進許昀郡的相冊。


    明雪偷瞥了眼,心說那是自然,連她這個好友都看不到幾張照片,更何況陌生人。


    可就在這麽一瞬間,她忽然瞟見崔瑩瑩給許昀郡發送了好友請求。


    明雪原本想假裝沒看到,但是心裏麵怪怪的,就故意湊了過去:“你加許老師好友了啊?”


    “嗯。”崔瑩瑩沒避諱。


    明雪用猜測的語氣道:“許老師看上去那麽高冷,不會加的吧。”


    崔瑩瑩無所謂:“加一個試試唄,不試怎麽知道,如果他通過了,你也可以去加一下。”


    明雪麵上點頭笑笑,心底哼道:老娘早已經跟他是好友了,還是他掃的我呢。


    又過了幾分鍾,許昀郡在群裏發言了。


    他轉發了一個辯論相關的公眾號,讓大家可以關注一下。


    隊員們紛紛在底下跟了一個ok的手勢。


    明雪混在其中,也跟著回了一個,接著就去關注了公眾號。


    其實平時中,許昀郡沒少在朋友圈轉發各種研究知識,她起初覺得他這人每天看這些挺枯燥的,後來閑著沒事點過幾條,不知道什麽魔力,竟然也津津有味地看完了,並且有幾次還在下麵精選評論區發現他的留言。


    然後明雪做了一件自認為很猥瑣的事,那就是把許昀郡轉發過鏈接的公眾號全都關注了。


    反正她平時也僅僅隻是瀏覽,又不評論也不轉發到朋友圈,他壓根不會知道。


    關注完公眾號,明雪想起什麽,去問崔瑩瑩:“許老師在線啊,他加你了嗎?”


    崔瑩瑩噘著嘴正不開心:“被拒絕了。”


    哈。明雪心底莫名一樂。


    她裝作同樣失落的樣子:“啊?他有說什麽嗎?”


    “他說有事群裏說。”


    拋去心底裏冒起的爽意,平心而論,明雪也覺得許昀郡不該加學生的微信,除非是蔣非遲這樣有聯係任務的。


    畢竟私加女學生的微信,如果不是有什麽正經的原因,不管是加一個人還是多個人,都容易落人口舌遭人猜忌。


    很快明雪聯想到了自己。


    不過她的情況特殊,即便真有什麽事,也撇得清關係。


    何況,她很怕跟他對話,因為有過陰溝裏翻船的經驗,哪怕一句話她都要把每個字仔細斟酌幾遍。


    所以如果不是有什麽急需解釋的事,她完全不會去主動聊話。


    模辯小會又開了一個小時,大夥兒就各自散了。


    明雪出來時餓得不行,路過雞排店買了份漢堡套餐。


    上回因為兼職的事,薛文芩以為她錢不夠用,立刻撥了一個月的款過來,錢包一下子鼓起來,生活無需再拮據了。


    但明雪經曆了縮水時期,怕以後再來一遭,下決心準備開始存錢了,所以除了節省著用生活費,得空也做個小時兼職,賺點小溫飽。


    此外,她最近睡覺以及洗澡的時候,無意間摸著自己的胸,感覺微微大了些,暗喜的同時她又測了體重,希冀瞬間落空。


    這一掂量出來的胸前小肉,擱在體重秤上多出來的那幾斤裏是九牛一毛啊。


    她熟悉自己的體質,向來如此,胸圍跟著體重漲,也跟著體重降。


    兩者若要權衡,她自然選擇征服體重。


    所以這段時間,她默默地在做節食的工作。


    漢堡帶回去當晚飯,外加一根香蕉一瓶酸奶,除了水不再吃其餘東西,這就是明雪對自己節食的最大限度了。


    當晚,她在網上為辯論題找電影資料時,跟許昀郡有淵源這一檔子事,突然被室友們知道了。


    起因就是蔣非遲私底下跟程藝蘿提了一嘴。


    明雪知道這事一旦漏了風聲,早晚瞞不住,但也沒打算主動透露,隻是沒想到這消息走得這麽快。


    因此,她隻能裝糊塗再演一把:“我是真沒想到啊,他居然是我爸的學生,不過我從來沒有見過,我那時候大概還在讀小學吧。”


    他上高一時,她的確還在讀小學,這話沒毛病。


    蘇亭兩眼放光,顯得比她本人還要激動,提議道:“那你可以借你爸的關係,跟許老師套套近乎啊,你們是一個母校的,肯定有話題聊。”


    明雪一早就料到,如若她們知道這層關係,必然有這麽一出調侃,說不定有機會還想一睹許昀郡青澀時期的麵貌呢。


    她剛想完,談茜就說了:“你爸既然是班主任,應該有許老師以前的照片吧?”


    當然有,她還手握本尊的一寸照,就藏在手機殼裏。


    不過她表現地毫無興趣:“有的吧,隻是我爸教過太多屆了,他那些畢業照都放辦公室裏保存呢,從來沒帶回來過。總之我跟他不是一個年代的,有代溝聊什麽呀,多尷尬。”


    她這麽一說,蘇亭她們也隻能從旁觀者的角度感慨一下,而後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見她們沒再提,明雪眼觀四方,悄咪咪地掰開了手機殼。


    那張照片自被找到後,她怕放在宿舍這地方不安全,或者到時候又給弄丟找不到,索性就藏在了隨身攜帶最安全又密封的地方。


    不過這手機殼用得太久,邊角也有些脫裂,才掰了一半居然撕裂了個斜向的口子,她隻好打算換一個新的,忽然又想起蘇亭上回從哪兒抽獎回來,帶了好幾個沙雕表情包的手機殼。


    於是她向蘇亭要了一個。


    蘇亭拿出幾個小黃殼,挑出三個不同文字版的,問她要哪一個。


    明雪一眼望去。


    ——你別對著我下流。


    ——媽的我節操不見了。


    ——我看你像我男朋友。


    這都是什麽沒營養的騷話。


    明雪一陣頭大,最後選了第三個,看上去還正常一些。


    第二天下午,辯論隊又通知打模辯練習。


    明雪到之前先去圖文店打印稿子,在那裏她遇見了之前宣傳部的小葉。


    小葉也正在忙做海報的事,看見她手上的辯論稿才知道她進了辯論隊。


    “你知道嗎?”小葉悄悄湊近她說,“陳芝怡離開宣傳部了。”


    明雪離開後就沒關注過宣傳部的事了,她搖頭:“不知道,她為什麽離開?”


    “她是主動離開的,張軻想留也留不住。”小葉歎了聲,“我猜都是因為張軻女朋友的原因吧。”


    明雪忽然想起張軻那回提過,隻是她沒來得及見到:“他帶女朋友來宣傳部了?”


    “嗯,不僅帶來了,還待了一整天呢,人長得挺漂亮的,陳芝怡看見她就板著張臉,老不高興了。”


    明雪能體會陳芝怡的感受,和喜歡的人每天一起共事,結果對方已經有了別的喜歡的人,還在自己麵前出雙入對,換做誰都會難受,但是因為灰心落敗而離開,多少有些意氣用事。


    不過她將這事放在自己身上,又覺得沒權利點評陳芝怡,每個人對喜歡所投入的程度不一樣,有些人會誓死捍衛感情尊嚴,有些人會很好地平衡經營,也有些人會因為愛而忘我導致一敗塗地。


    感情終究是將特別的心意傾注給了別人,所以它不分好壞。


    隻是這份心意,不能把自我全都帶走。


    明雪覺得自己很清醒,因為她是屬於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人。


    想到這兒,她又看了看手中的辯論資料。


    感性與理性。


    誰能保證在充滿感性的時刻擁有足夠的理性呢?


    模辯交流中,隊員們拿著各自的手稿,圍在一起討論對詞。


    中途歇息時,崔瑩瑩拿起手機在玩自拍。


    拍了幾張,她歪頭湊近明雪的臉說:“學姐,咱們倆拍一張。”


    明雪放下筆,身體往後傾,微笑地比了個剪刀手。


    拍完以後,明雪也覺得自己該留影幾張,就調出了手機裏的美顏功能,外加了貓耳朵,把身邊幾位都照了進去。


    定格的時候有一位閉眼了,於是她準備再重新拍一張。


    正舉高手機,嘴角揚起迷之微笑時,屏幕裏突然走進一個人,明雪表情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拇指已經機械地按了下去。


    意識到是許昀郡來了,明雪一陣心虛,連忙把手機拿下來,翻了翻剛才所拍下的情況。


    然後她發現,許昀郡被清晰地拍進了畫麵,並且正視鏡頭。


    不僅如此,他的腦袋上還有一個貓耳朵,臉上還有一個羞答答的符號。


    明雪憋不住想笑出聲來著,但是來人從後麵走了上來,她趕緊摁滅手機,控製住表情。


    許昀郡接收完大家的招呼,走去跟蔣非遲講話,兩個人站在講台那邊交流著。


    明雪坐在第一排,依稀能聽見他們談話的內容,但是她沒仔細聽,而是拿著手機忍不住再度翻出了剛才所拍的那張照片。


    怎麽看,都太萌了。


    明雪覺得自己接下去的快樂時光都在這上麵了。


    她怕許昀郡側目過來看到,就把手機屏幕豎了起來,繼續恣意欣賞偷樂。


    不知道是不是她嘴角竊笑的弧度太明顯了,無意間抬眼時發現許昀郡正看著她,目光似有若無地打量著她的手機。


    難道他剛才知道自己被拍進去了?


    即便他懷疑猜測,總不可能來檢查她的手機吧。


    明雪安心地想著,切換頁麵看別的去了。


    過了一會,前麵倆人說完話了。


    餘光裏,明雪感覺許昀郡朝她走了過來。


    她心一慌,趕緊把手機鎖了,抬起頭來無辜地看他。


    許昀郡隻是停頓了下腳步,手指輕輕一點桌麵,看著她的手機說:“你這手機殼挺有新意的。”


    明雪聞言翻過手機。


    “我看你像我男朋友”這八個大字一下映入眼中。


    她麵色一窘,回想起剛才他投過來的眼神,不會以為自己在給他什麽暗示吧。


    明雪下意識要去撥手機殼,撥到一半發覺不對,想起他的照片還在裏麵,如果此刻漏出來被看見了,那才是史無前例的尷尬。


    她趕緊又死死地合上,猶如藏住自己心底深處的秘密,虛笑著回應:“別人送的。”


    也不知許昀郡聽沒聽見,走開去別處了。


    明雪一顆狂跳的心重新落了回去,她差點沒臉待下去。


    正式打摸辯時,明雪有些微跟不上,因為在座大部分隊員都有過上場的經驗,爭辯的時候中氣十足,話辭一套一套的,開口閉口“對方辯友”。


    她算個半路出家的,雖然也不怕大場麵,但是要跟人爭到麵紅耳赤的境地,還需要多加磨煉。


    何況,許昀郡坐在邊上,她著實有些放不開。


    所以全程下來,她參與自辯環節的次數並不多,隻將手頭上要講的說到位就行了,畢竟多說也會多錯。


    待兩方總結陳詞完畢,就輪到許昀郡來點評了。


    明雪緊張地聽著,怕他又說出什麽別有用意的看法。


    好在他這回做了個人,竟然正麵誇她立論寫得不錯。


    結束之前,許昀郡在旁邊指導其中一個三辯用什麽角度提出質問,明雪一半聽一半在玩手機。


    崔瑩瑩拿了一張男生的照片,遞過來給她看:“你看這人怎麽樣?”


    明雪瞥了眼,以為是她男朋友:“還行,挺帥的。”


    崔瑩瑩立刻說:“那我介紹給你認識吧,他也挺喜歡你這種類型的,我剛給他看過你的照片了。”


    “……”明雪沒料到這茬,猶豫了下問,“他大幾的?”


    “大一。”崔瑩瑩以為她不情願,“就小了一歲而已。”


    明雪豎起了耳根,忽然聽聞旁邊那人說教的聲音微微降了下去。


    她猶然覺得這個時機不錯,立刻提起了嗓門:“小一歲沒關係,我最喜歡小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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