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雪覺得自己的臉就跟那些顆粒一樣,一點點地被掃落到地上,顏麵無存。


    尤其還是在他跟女人約會的時候。


    身邊不斷有眼熟的不眼熟的人帶著回頭率跑過,明雪不想被人圍觀,卻又礙於腿部膝蓋處生疼不怎麽跑得起來,便佯裝張望周圍轉移話題道:“誰?剛才哪個人推我來著?”


    陪跑女這時又插了話進來,像是親身經曆了一場險戰,迫不及待地報備給她:“你剛才好危險啊,球差點砸到你了,是這位老師及時把你推開,不然你要被砸暈了。”


    “……”


    她能選擇寧可被球砸暈嗎?


    那她就可以閉著眼躺屍,不用麵對現在這一刻了。


    不過既然目擊者都站出來說了,明雪隻得快速瞟了眼此刻在她跟前正揉著手腕的男人。


    “腿沒事吧?”他揉了兩下手腕就鬆開了,看見她單手捂著大腿,像是不太方便走路。


    明雪不知道他是用什麽致人死地的力道,才讓她免於被球砸到的糟糕境遇,總而言之她覺得自己的後腰以及腿關節要休息一天才能好了。


    “沒事。”她臉上堆起笑容,雙腿立刻站直了,“謝謝這位老師的救命之恩。”


    許昀郡看著她沒說話,短時間內似乎在辨析她表達謝意的真誠度。


    “啊!許律師,你的手都腫了!”突然陪跑女瞥見了許昀郡的手腕,驚乍地叫起來。


    明雪隨著女人的叫聲,視線跟著移過去,許昀郡的手正好背向了身後側,淡淡回應道:“沒什麽問題。”


    但她已經看到了,想必是剛才他為了擋住那顆球,著力點恰巧撞在手腕處,所以接觸的這一片瞬間起了紅腫。


    不過令人費解的是,她分明記得自己超過他倆時,特意趁速度拉開了很長一段距離,怎麽就輕而易舉被人追上來擋球了呢。


    無論如何,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怎麽說人家都是為了解救她而受了點皮肉之苦,不好表現得太冷漠,於是她挪了點小碎步過去:“老師,要不去場邊的校醫那裏看看?”


    省去了姓的統一稱謂,讓許昀郡再度瞧了她一眼,然後他似乎也不準備掩飾了,握了握泛紅的手腕,對著她往一邊偏頭說:“你帶路。”


    這是明擺著要她一起去了。


    明雪很想回到上一秒咬掉自己舌頭,但大眾場合之下,說出口的話也不能收回,隻能硬著頭往前方場地邊走。


    走在前頭的時候,她依稀還能聽見身後陪跑女關切的問詢:“許律師,有沒有擦破皮?”


    明雪豎起耳朵,沒聽見許昀郡的回答。


    不過她倒是注意到了個細節,這女的一口一個稱呼他為許律師,應該不會是他的女朋友,但是背著女朋友在外麵和異性相約晨跑,這口渣鍋他算是背定了。


    想不到他也不過如此嘛,借著張與生俱來還算能看的小白臉來者不拒,任憑別人勾搭,倒也沒有白瞎。


    由於晨跑的人數較多,學生會針對這項龐大操練,發動體育部的人每天做好監督管理,以及相對應的學生個人打卡環節。


    體育部也為此設置了相關方麵的安全保障,請校醫隊的人每天在場邊紮棚等候,以防有意外突發,及時做aed除顫儀類似的救治。


    明雪猜校醫隊的人如果看到許昀郡手上的傷,可能會覺得小題大做,不過再尷尬也是他的麵子,她隻是負責把人帶到。


    幸好走到半途的時候,她那幾個忙到銀河係外的室友終於發現了自己並且跑了過來,一邊一個攙著她詢問剛才發生什麽事,還順便多看了身後那倆人幾眼。


    明雪生怕她們轉移注意力,用力拽住她們手臂,低聲咬牙命令道:“別往後看,快點扶住我。”


    支撐著兩邊人手的力量,明雪走姿還算正常。


    隻不過快到場邊時,她還沒跟校醫隊的人交涉上,碰見餘岩從邊上走了過來。


    “明雪,你的腳怎麽了?”餘岩作為專業的體育生,一眼看出了她的不對勁。


    而明雪一看到他,就不由摳起了後脖子頸。


    自那次被餘岩的新發型亮瞎以後,或許是他也意識到這簡單粗暴的示愛行為讓人尤為困擾,私下對她表達了歉意後,沒有再明著來找她,但也並不表示從此就不將她放在心上了。


    她記得一次在南操碰見他執勤以後,不知道什麽魔力,幾乎回回都能看見他站在操場入口處做打卡工作。


    明雪倒是也沒特別排斥,就是特別操心他的頭發什麽時候能養長,好快速遮蓋住那隱藏在頭毛中的兩大護印,甚至她還為此專門去搜索了男生的正常生發速度,就差給他直接買生發劑了。


    到了眼前這一刻,餘岩側腦上的字母雖然不如剛開始那麽清晰,卻依舊奪人眼球,如果不是自己趁著天色早沒戴帽子出來,否則她還真樂意將自己帽子借給他扣上。


    麵對餘岩的問候,裝無視並不能讓他有所眼力見,明雪做出輕鬆的表情擺擺手:“沒事沒事。”


    可餘岩沒被敷衍過去,他跟在後頭,就看著她的腳擔心道:“你有事得說啊,剛是不是你被足球砸摔了?”


    明雪不想把這茬小事弄得人盡皆知,最後的距離她幾乎是奔向了校醫隊跟前那張桌子,拍了兩下示意身後:“那什麽,有老師手被球打腫了,給檢查一下摔骨頭了沒有。”


    校醫隊的人正閑得很,聞言同時看向明雪指示的方向。


    許昀郡走在邊道裏姍姍來遲,而旁側有個女人跟著他。


    “傷到哪兒了?”一個中年女醫務見來人長得如此俊俏,臉都立刻笑熱情了,起身準備迎接。


    許昀郡單手插著褲兜,另一隻手扯了扯外衫,閑適地像個遊客一樣,走近後揚起手來自己看了看:“有嗎?”


    說完還挺配合地將手遞過去,讓人按捏自己手腕骨,完了以後回答說哪都不痛,女醫務這才完成檢查鬆開,又叮囑他回去做點冰敷。


    明雪心底想著一個大男人,就擋了下球要是有事得被人笑死,而眼下她還得趕時間吃飯上課,於是打算就此走掉,卻在轉身之際,聽見他開口:“還有這位同學……”


    腳步頓了頓,明雪不得不回過身去,聽人在對那位醫務人員說:“因為我剛才失誤錯將她推倒,導致她四肢關節可能有摔傷,麻煩醫務組現場幫我給她做一個明確的鑒定,以助我日後僅負責針對今日次所造成人身損害的養護費。”


    許昀郡說完,在場所有人都傻眼了。


    明雪當然第一時間品出了他話裏的意思,說白了就是怕她日後碰瓷,所以讓她當場給第三方鑒定下傷勢程度。


    可關鍵是,她就是一般的撲街摔,頂多也就擦破皮,被他形容得好像是個什麽慘烈的事故現場一樣。


    哪怕明雪看過不少電影小說,也沒見過英雄救美的戲碼會演變成這種敲詐訛人的局麵。


    嘖嘖,男人不僅渣,居然還這麽小心眼。


    在心底數落吐槽完一堆,明雪咳了一聲,當然不能退縮,主動配合女醫務過來幫她按壓檢查。


    期間,她需要撩起褲腳查看膝蓋上的表皮,礙於許昀郡和餘岩都站在邊上,她借著桌子邊擋住自己大腿,快速卷起來掃了一眼。


    還好沒有破皮現象,隻是有點淤青,但是她目光停留了一陣,發覺這腿還真白,不枉她天天晚上堅持抹身體乳。


    悄悄自戀完,明雪放下兩邊褲腳,神色自如地站直身體【工仲呺:nmbooks】


    “看著不嚴重,回去多休息就好了。”女醫務讓她放心,並幫她簡單擦拭了下手心的淤色。


    明雪謝過醫務人員,轉身麵對許昀郡時,很大方地不計較道:“老師,既然你沒什麽事,我也沒什麽事,大家虛驚一場,我們就先走了哈。”


    “那還真不好意思。”許昀郡一句話又將她準備溜走的雙腳留住,他目光從操場中心落回到她臉上,“我聽說你們這學期有晨跑任務,現在害得你跑了一半,應該沒什麽影響吧?”


    他臉上客客氣氣的,明雪心說裝什麽呢,內心還不知道多慶幸,想著她倒希望自己能慘一點,或許還可以訛點錢。


    正待明雪要做出表示,餘岩不知道怎麽就替她回答上了:“沒事的,受傷了可以請假,女生也可以請生理假。”


    許昀郡打量著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餘岩接著又轉過頭去,手遮著口低頭湊近明雪說:“你放心,要是想請假直接給我發消息就行,我會給你簽到的。”


    明雪聽了簡直要吐血,這掩人耳目的手勢,生怕別人猜不到他在說什麽嗎,而且以他說話的聲量,稍微有點耳力的人都知道這開的是哪個方向的門。


    撇開這些不說,以現在的時間點,她晨跑的時長已經結束了,剛也就剩下半圈多的距離,這路程就算她磨嘰著走都完成了。


    總之,這前前後後壓根沒什麽事,卻被整得好像有什麽事。


    明雪深知不能繼續留在這地了,她咬咬牙衝餘岩保證,更像是在向在場的人澄清:“我本人後天還會來這兒晨跑的。”


    說完她不顧一個個看愣的室友,徑自走向操場的出口。


    眼前的路終於暢通了,明雪呼出一口氣,隻聽餘岩個大傻叉還在後麵回應著喊道:“我後天也在這兒執勤!”


    明雪忍住沒暈倒,維持挺背的姿勢加緊腳步飛快地溜出了南操。


    原以為這樣就告一段落了,沒想到十分鍾不到,明雪在二食堂又碰見了許昀郡。


    二食堂就在南操附近,很方便運動完的學生過來吃早餐。


    所以這個點,前來進食的人絡繹不絕。


    明雪剛取完餐,一手端著碗蔥油拌麵,一手兩個煎包加豆漿,從人群中走出來時,迎麵碰上許昀郡從遠處過來排隊。


    這次他隻身一人,沒見剛才那個女伴。


    明雪見狀立刻頓住了步子,視線忙亂地四處漂移,見左邊有隊伍縮短時,趕緊鑽了空子橫著抄道過去,才免於狹路相逢的窘境。


    她不知道許昀郡有沒有看見自己,頭也不回地找到室友所占的桌子,背對窗口那排的方向,一口接一口吃起了麵。


    談茜是最後過來的,她一放下麵碗,就神情激動地透露:“許老師也來二食堂吃早飯了。”


    蘇亭一勺勺喝著稀粥,生無可戀地歎道:“唉,許老師都有女朋友了,還輪得到我們想什麽呢。”


    明雪把麵條咽下去,想誇這悟性還不錯。


    談茜朝隊伍那邊確認了眼,問:“你說剛才那女人啊?沒見他帶過來啊,話說那到底是他女朋友嗎?”


    程藝蘿以她戀愛中人的角度分析道:“我覺得應該不是,看互動不像是男女朋友,那女的連許老師的手都沒有牽到,估計是個沒戲的。”


    “照你這麽說,牽手的就可以確定是情侶了?”談茜問。


    程藝蘿撥完雞蛋殼,咬了一口塞進嘴裏:“隻要是光天化日之下,不是什麽偷雞摸狗的事,那基本上都是啊。”


    談茜又問道:“萬一是在搞曖昧呢?”


    “曖昧……也算吧。”程藝蘿想到自己,“不過我跟老蔣牽手的時候,基本上就是確定了,這個隻能言傳不好身教,等你們牽到男人手的那一刻就明白了。”


    一直沒說話的明雪聽到這句,覺得有被內涵到。


    她斟酌了會兒,拿筷子敲了敲碗邊,忍不住開口:“按你這麽說,我剛才摔倒的時候,許老師有拉著我起來,在那一刻我就是許老師的女朋友哦,羨慕不?”


    說到最後那句,聲音裏帶有揚著聲的得意。


    但是她話音剛落,卻見對麵的談茜和蘇亭皆望向自己身後,異口同聲喊道:“許老師。”


    作者有話要說:明明:我應該在桌底,不應該坐這裏……(食堂版阿杜姑娘)


    許昀郡:哪都找得到你。


    明明:別過來,要臉。


    下章更新時間在明晚(周五)23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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