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層空域的各個勢力眼中,銀色十字軍是個危險的組織,特別是最近幾年,這個組織的危險性已經讓勢力範圍和它相接的幾個大勢力有了聯合絞殺它的念頭。


    當然在習慣了上層空域安穩生活的人看來下層空域的勢力每一個都非常危險,可下層空域的勢力基本都是以利益為最先考量的組織,就和上層空域的商會類似――這個世界上,隻要是以利益為考量的存在,團體也好個人也好,善良也好邪惡也好,隻要有利益上的相交點,這些存在就都是可以坐下來談判的。為利益而運作的組織是理性的,是可以理解的,而這也是這些組織、勢力和銀色十字軍最關鍵的不同。


    銀色十字軍是一個以所謂的信仰為中心運轉的組織,它當然也在不斷的獲取利益,但他們行動的理由永遠都是自己的信仰――並不是那種撐門麵的信仰,驅動銀色十字軍瘋狂擴張的是確確實實的狂熱的信仰,為了這個信仰,銀色十字軍的戰士們盡管戰技並不算特別的出眾,卻靠著比下層的打手和傭兵們要強大百倍的勇氣和不畏死的精神而擁有了凶悍的戰力,那種飛蛾撲火一般的前仆後繼的作戰方式讓所有和銀色十字軍開戰的組織都談之色變。


    銀色十字軍是不可理喻的。


    當然以前銀色十字軍並不是這樣的組織,以前的銀色十字軍就和下層其他那些掛著信仰的狗頭的組織一樣,是一個可以坐下來談地組織。它和很多組織有合作關係,也不會平白無故的搶別人的地盤。總的來說是個不太能引起別人注意的組織。可這一切在那名女孩執掌了十字軍的帥印之後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那名女孩為銀色十字軍灌注了瘋狂地信仰,那名女孩指定的軍團工匠為十字軍提供了精良的裝備,緊接著這個組織就開始在狂熱的信仰的支持下瘋狂的擴展自己的勢力,那印著銀色十字地旗幟在其他組織的首腦們眼中逐漸變成了天空中的一塊瘡疤。


    沒有人知道區區一名少女為什麽會造成如此的劇變,親眼見過那名少女的人都不約而同的聲稱她有著聖女般的氣質,光是站在那裏就能讓周圍充滿了光芒。可盡管如此。在下層空域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女孩子就憑著仿如聖女般的氣質就讓一個組織――或者說一支軍隊――的所有人擁有和描述的那些聖騎士一般地狂熱信仰,至少在下層空域這種事情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


    可它確實發生了。=於是那名少女就有了一個和聖女截然相反的稱呼:“魔女克拉拉”,比起聖女的純潔,下層的人們似乎更願意相信是魔女的魔藥和法術造就了那種狂熱。現在這支由有著聖女的外表的魔女率領地軍隊整裝待發,正準備發動一場新的聖戰。聖戰的目的地是:中立之地伊特古拉,而聖戰的目標則是:奪回被腐朽地、已經墮落為異教徒的長老會控製的聖典――《埃達抄本》。


    那名少女一手按劍,一手扶盾。在自己的旗艦的甲板上發表演說,繡著銀色的聖喬治八角十字的巨大旗幟在她頭頂上隨風翻卷。和“春風吹戰鼓擂”一個調調地慷慨激昂地話語正從少女的口中吐出,在擴音設備地輔助下回蕩在銀色十字軍駐紮的這個浮遊島的每個角落,盡管內容相當的沒有新意,卻依然在那些伸長了脖子望著自己的聖女、自己的精神領袖的士兵們當中引發了相當劇烈的共鳴,每一個人眼中都閃爍著狂熱的光芒――如此拙劣的演講都會有這樣的效果,無怪乎看到這個情景的人都認為銀色十字軍被魔女所引誘,已經墮入了最陰暗的深淵之中了。


    少女的身後兩步遠的地方,一左一右的佇立著兩個人,那是少女的心腹。相當於銀色十字軍的二三把手的存在。左邊那位是銀色十字軍精銳聖手騎士團的團長,那是一位有著如不得誌的詩人般陰鬱的表情的男人,而右邊那位則是為十字軍的裝備帶來質的飛躍的光魔工匠,現在十字軍工匠團的團長,就像許多實力強大的光魔工匠在人前露臉時喜歡的那樣,這名工匠用一件帶頭套的鬥篷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像極了從奇幻故事裏走出來的魔法師。


    關於這兩人的傳言遠比擔當十字軍領袖的少女要多得多,下層空域的人們靠著他們的常識。認定前台的少女隻是個傀儡,真正在幕後操縱一切的其實是這兩人,可問題是誰都沒有足夠的證據來支持自己的論點。對於那些在幕後主使的人,隻要認真觀察前台的動作,總會發現關於他的一些蛛絲馬跡。比如說他想做什麽,他的最終目的是什麽,他想獲得什麽樣的利益――而隻要清楚了這些,就可以考慮坐下來談判了。


    但是銀色十字軍的種種行動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果這兩人真的是幕後的主使的話,他們也多半被魔女克拉拉所宣揚的信仰侵占了,又或者這兩個人想做的其實就是通過這樣不斷的擴張勢力。直到最後一統下層空域?任何一個在下層空域混了有點年頭的人都會對這種可能性嗤之以鼻。^^且固執的認為有這種瘋狂想法的人要麽他剛到下層空域,要麽就是腦子壞掉了。


    現在這兩名可能是幕後主使的人正是整個浮遊島上少數幾個不為克拉拉那空有慷慨激昂的氣勢的拙劣的演說所動的人之一。騎士團長正陰鬱的看著下層空域那即使是清晨也顯得暗無天日的天空,而工匠團團長則把整張臉都藏進了帽兜裏,隻露出一個尖尖的下巴。


    克拉拉的演講最後也毫無新意的以一個高舉長劍地姿勢結束了,緊接著整個浮遊島都被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所吞沒,在不斷高漲的狂熱氣氛中。風帆上印著聖喬治八角十字的戰艦一艘接一艘的從已經完全要塞化的浮遊島上起飛,就像要填滿天空似的,十字軍地旗幟在整個天空中迎風招展。


    聖戰的戰鼓已經敲響。了。”一直惦著腳尖硬撐著將眼睛湊到石牆頂端那個小窗口邊往外窺視的卡娜(唄)一**跌坐到鋪在地麵的茅草堆上,柔順的亞麻色長發就這樣被壓進了雜亂的茅草中,可少女似乎並不在意,她靠著身後冰冷的石牆。抬起右手,將手腕伸進她剛剛向外窺視地窗口射入的光線中,一臉憂鬱的看著那個製約了自己發揮能力的小圓環,看了一會兒之後少女將目光轉向自己的搭檔,“坦尼坦尼,你倒是想個辦法啊快想啊……現在他們就這樣向伊特古拉殺過去了,威士奇歐會滅掉克拉拉的絕對會!”


    坦尼斯躺在牆角打呼嚕。由於那模樣實在太過做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裝睡,就連卡娜看了他那樣子也一副很想吐槽的模樣――這個人是小孩子麽,竟然還做出這種幼稚的舉動……


    卡娜用難得一見的幽怨眼神盯著坦尼斯看了好一會兒,終於像往常一樣長長的歎了口氣,放棄了。少女弓起腳,將雙手並攏支在膝蓋上,低下頭將下巴夾進大臂之間,有些低落地嘀咕著:“坦尼真是的,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那些對所有的一切都顯得滿不在乎、總是一副玩世不恭心不在焉的模樣的人。一般可以分為兩類,”也許是聽到了卡娜(唄)的嘀咕,剛剛還在很孩子氣的裝睡地坦尼斯忽然開口了,他就這麽閉著眼睛,還維持著剛剛裝睡的姿勢繼續說道,“一類呢,就是真的對所有東西都不在乎,活著就是為了混吃等死的渣滓。另一種則和他們表麵給人的印象截然相反,他們其實是對某些東西太過在乎了,以至於對其他地東西反而不那麽在意了。就好像熱戀中的人們總喜歡說的那樣,這個世界隻要有你就足夠了,對於這些人來說正是如此。所以。卡娜唄啊,你覺得我是哪一種呢?”


    毫無預兆的說了一大堆之後,坦尼斯忽然撐開右眼的眼皮,對因為這番突然的認真無比的長篇大論而陷入驚詫狀態地羽翼少女拋了一個和往常一樣不正經地眉眼,於是卡娜(唄)的臉一下子就癟了下去,少女再一次歎氣,小聲地抱怨著:“真是的……不要突然裝出認真的樣子說認真的話啦。這樣不好不好。我再也不會被你騙了再也不會了……真是的……”


    坦尼斯開心的笑了起來,他從地上爬起來。兩步走到卡娜唄身邊,一**坐下,然後很自然的伸出手摟住自己的羽翼那瘦小的肩膀,緊接著他在少女的耳邊用輕柔的聲音耳語著,那口吻那表情像極了那些整天玩樂騙女人的花花公子:“好好,這次我是認真的,卡娜唄你就回答下嘛,我是哪一種?”


    一直好脾氣的**式羽翼少女很少見的嘟起嘴巴,一副賭氣的模樣,過了好半天才小聲答道:“前一種……”


    坦尼斯似乎對少女的答案並不感到意外,他用另一隻手摟住卡娜的腰,將少女整個拉進自己的懷裏。


    “真抱歉,在一切結束之前還要繼續委屈你了。”說這話的依然是那個總給人輕浮感覺的男人的嗓音,但是不管是誰聽了,都會認為那聲音中的溫柔是真實存在的吧,“我一定會完成和你的約定的,不守信用的男人會被雷劈的。”


    卡娜蜷縮著身子,就像是要將自己鑲嵌進坦尼斯的胸懷似的,兩人就這樣相擁著過了好一會兒,少女忽然從坦尼斯的懷中抬頭望著男人的下巴,以混雜著疑惑和不確定感的表情問道:“呐,坦尼,那個約定真的能實現麽?”


    少女頓了頓,而坦尼斯並沒有插話。


    看著坦尼斯那張沉默著望著囚室牆壁的臉,卡娜抓著坦尼斯肩膀的手指漸漸用力,少女再次低下頭,低聲問出了問題的後半段:“我,真的能變成普通的人類少女麽?”


    “不試一試怎麽知道呢?人類和其他的生物最大的不同,就是別的動物都隻會順應環境,而人類手中卻握有讓環境順應自己力量,人類作為有用智慧的生物最寶貴的,不正是所謂的可能性麽?”坦尼斯今天第二次說出了很認真的長篇大論,自己的話語剛剛落下,還不等卡娜做出反映,坦尼斯自己就帶點自嘲意味的大聲抱怨,“夠了,我就夠了,說這種嚴肅的話題還真是累人啊!”


    而趴在坦尼斯懷裏的少女則抖動著肩膀,發出很悅耳的笑聲:“恩,這種正經的模樣不適合坦尼你一點都不適合……”


    “喂喂,也不想想剛剛是誰一副怨婦的模樣要我認真一點的?真是的。”坦尼斯似乎被一會兒之前的卡娜(唄)傳染了,他一邊無奈的歎氣一邊抱怨著。


    也許是覺得這種暫時的角色對調很有趣吧,卡娜(唄)的笑聲持續了好一會兒。


    當沉默再次降臨之後,卡娜(唄)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麽,開口說道:“說起來,坦尼你應該比十字軍的各位還要狂熱呢恩還要狂熱!他們至少有著所謂大義來支撐對黎明的信仰,坦尼你卻隻是為了一個女孩子就想要為三千年前的戰爭畫上句號,太瘋狂了太瘋狂了。”


    少女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她的話語換來的又是坦尼斯那嚴肅的表情――今天的坦尼斯和往常實在是太不一樣了……


    “從以前開始我就覺得奇怪,克拉拉她是怎麽樣讓自己的部下擁有如此狂熱的信仰的?”坦尼斯托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我幾乎是看著她長大的,除了容貌之外,她從來都不是個出色的女孩子,社交禮數也好,戰鬥的技巧也好,她拚命努力也都隻能勉強達到中庸水準罷了,最重要的是她身上從來沒有體現哪怕一丁點的出領袖氣質,這樣的她是如何賦予十字軍如此堅定如此狂熱的信仰的?”


    “也許……人家這幾年……”


    “我也想過她可能終於取得了進步,但是……”坦尼斯看著卡娜唄的雙眼,輕輕搖了搖頭,“剛剛演說簡直糟糕透了,不覺得能夠被這種演說所鼓動,本身就是一件很蹊蹺的事情麽?”


    卡娜(唄)歪著腦袋,很認真的陷入了思索。


    就在這時候,囚室的們“喀拉”一聲打開了,出現在門外的雙馬尾少女一看見囚室裏的狀況就皺起了眉頭。


    “啊啦,看來我還是晚一點再救你們出來比較好呢。”特麗艾拉一臉不悅的說道,她身後抱著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步槍正在警戒走廊的短發少女黎可則回過頭,衝坦尼斯比了個“v”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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