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車”之後,又是三天過去了。這三天當中弗朗西斯工房的爆炸聲比起往常來少了許多,這大概是因為莉諾卡身邊多了一個隨時準備著嘲笑她的失敗的同齡少女的緣故吧。也正是因為這個少女的存在,弗朗西斯工房就算少了許多爆炸聲,也還是顯得熱鬧非凡。


    同時也讓徐向北總是感到胃痛,為什麽那兩個小屁孩(指莉諾卡和多菲雷亞)總是能不分地點不分時間的吵起來呢?而且明明都是女孩子,為啥吵到興起就一定會像倆傻小子一樣動手扭在一起呢?


    一開始是覺得她們倆這麽孩子氣很可愛,可這次數一多,徐向北就算是活菩薩也受不了啊……不過這個世界沒菩薩就是了。


    不過,借用地球世界某電視台主持人那萬年不變晚會結束語,那就是“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莉諾卡:“哪裏歡樂了!”),在多菲雷亞來到弗朗西斯工房的第七天早上,徐向北帶著多菲雷亞,向著貝爾德的中央大陸啟程了(擁有多個浮遊大陸的國家往往會把自己首都所在的大陸稱為中央大陸,這多半是建國以後才改的名字,隻有布裏多瓦帝國帝都所在的大陸是從一開始就叫做中央大陸,為了相互區別,各國的中央大陸名字前一般會加上國名)。


    啟程前,多菲雷亞在弗朗西斯工房的後門前跟莉諾卡道別。


    “對不起,”莉諾卡低著頭,兩隻手的食指指尖在胸前不斷的靠攏又分開,用有些畏縮的語氣對多菲雷亞說道,“這幾天打了你很多拳……”


    站在莉諾卡腳邊的帕露菲用爪子撓了撓小丫頭的腳踝,好心的提醒道:“莉諾卡,道別的時候還有別的話可以說吧?”


    “帕露菲你好吵,爺爺說過,告別也好重逢也好,最重要的就是直率的表達出自己的心意!”莉諾卡吊起眼睛,不滿的瞪著帕露菲,同時拍著胸脯繼續發表著她的宣言,“所以像我剛剛那樣直抒胸臆絕對是最正確的道別方式,比那些冠冕堂皇的社交辭令要好的多!”


    可是莉諾卡慷慨激昂的“演說”還沒說完,就被意料之外聲音打斷了。


    “所以說,打了我很多拳就是你現在最坦率的感受咯?”多菲雷亞就像往常嘲笑莉諾卡那樣,雙手抱在胸前,臉上是混合著鄙夷的冷笑,可是在場除了她莉諾卡,誰都聽出來她那冷淡的語氣中隱藏的刻意。


    “當、當然不是……可是……所以說……”莉諾卡拚命的向多菲雷亞擺手,手忙腳亂的想要解釋,卻因為太過慌張而顯得語無倫次。


    “好好,我知道了,能狠狠的揍飛揚跋扈的前帝國王女一頭包,很爽是吧?”似乎是故意不理會慌了神的莉諾卡,多菲雷亞繼續用冷淡的語調說著,末了卻話鋒一轉,臉色也隨著柔和起來,“不過呢,我也狠狠的咬了當代最偉大的光魔工匠的孫女的脖子,感覺也相當不錯呢!至少比起在帝國皇家訓練場挑飛對手的佩劍要愉快得多。”


    “啊咧?”莉諾卡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弄了個措手不及,這個小丫頭還是一如既往的對發明和烹飪以外的事情遲鈍得要命,沒弄明白多菲雷亞潛台詞的少女愣了半天,隻好“啊哈哈哈哈”的傻笑。


    “你那傻笑算什麽啊!”多菲雷亞剛剛才柔和下來的臉色又稍微繃緊,她指著莉諾卡的鼻子抗議著。


    “啊,誰傻笑了,我哪裏有傻笑?”


    看著又要上演往常橋段的二人,徐向北趕忙插進她們之間。


    他用手按住多菲雷亞的肩膀,在少女身後用和緩的語調說道:“多菲,剛剛莉諾卡說的對,道別的時候應該直率的表達出自己的心意,你剛剛那個圈子兜得太大了,一開始就直率的說出來不就好了?”


    “那是因為!”多菲雷亞張嘴剛說了一半,就把後麵的話硬吞回了肚子裏,隨即把微微泛紅的臉頰擰向一邊,然後才不情不願的小聲嘀咕,“這些天……非常感謝……”


    莉諾卡還是一臉不解,隻是條件反射的回應:“不客氣。”


    看著莉諾卡那不解的表情,徐向北按奈不住說明的衝動,自顧自的開始對她解釋起來:“剛剛多菲那段看起來像是責詰的話啊,實際上是在拐彎抹角的向莉諾卡你……哎!”


    最後那個“哎”是徐向北被多菲雷亞狠狠的踹了一腳脛骨而發出的慘叫聲。


    行凶結束後,多菲雷亞把手裏的無氈帽往腦袋上一扣,像是要逃跑似的一邊“快走啦快走啦”的催促著,一邊拽著徐向北的手把他拖出了後門。辛德蕾拉對莉諾卡他們稍稍頷首之後,也跟著跑出了後門。


    ……


    卡德拉到貝爾德的中央大陸有四千多公裏,辛德蕾拉一口氣就飛完了。


    到了貝爾德首都貝爾德瑞瑪,徐向北把辛德蕾拉和多菲雷亞留在了城郊的森林裏。他這麽做是因為覺得自己接下來要做的屬於秘密工作,需要避人耳目,而不管是辛德蕾拉還是多菲雷亞,她們的外表實在是太華麗了,怎麽掩飾也注定要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多菲雷亞還可以裝男孩子來掩飾,辛德蕾拉那身材,就完全沒轍了。


    所以徐向北丟下兩個女孩,自己進城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好在多菲雷亞看起來滿能打的,辛德蕾拉也有芙鈴守著,應該不至於出什麽問題才對。


    丹布朗老頭給徐向北的便簽和去找醫生那次差不多,都寫了個地址,不同就在於,這次還有一句類似接頭暗語的東西寫在便箋的背麵。好在貝爾德瑞瑪徐向北因為送花來過不少次,還算熟悉,在街上三拐兩拐就找到位置了。


    那是一間鍾表店。


    徐向北推開門,連在門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進門之後,徐向北發現,表店內看來隻有他一個客人。


    聽到鈴聲,坐在表店最裏麵的櫃台後邊的中年人抬起了他那稍稍有些脫發的腦袋,他右眼眼窩裏夾著筒狀的雙鏡片放大鏡,左眼則用銳利的目光打量著徐向北。末了他用和店麵裏那種雅致氛圍十分相稱的得體語氣問道:“請問,有什麽能為您效勞的麽?”


    徐向北也不答話,裝作欣賞店內陳列得到處都是的各種做工精良的鍾表,一步一步的踱到櫃台前。


    他回頭看了眼表店的櫥窗和店門,隨即說出了丹布朗老頭給的暗語的上半句:“我找一塊鑲著藍寶石的白金手表。”


    聽到這句暗語,中年人不動聲色的放下手中的改錐和拆開的表殼,取下右眼上的放大鏡,再一次打量起徐向北,就這麽過了半晌,他掃了眼門外,同時對出了暗語的下半句:“藍寶石的沒有,鑲著紅寶石的要不要?”


    接上頭後,徐向北立刻壓低聲音,對中年人說道:“我有急事,立刻讓我見卡紮克先生。”


    “不行,”想不到中年人想都不想就立刻拒絕了,“最近出了點狀況,卡紮克先生現在忙得很,誰也不見。”


    徐向北把右手手肘整個支到櫃台上,身體前傾,向著中年人壓了過去,直到鼻子快頂到他的臉為止。說真的徐向北社會經驗也許不那麽豐富,學起電影裏的情景來可是學一套像一套,他這會這動作,就是跟《教父》裏收保護費的意大利人學的。


    “我告訴你,”徐向北一邊說,一邊用食指戳著中年人的胸口,不但動作和電影一模一樣,就連語氣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多半是托了常玩cosy的福吧,“我知道你們現在在忙什麽,我就是為這個來的,告訴卡紮克,我從帝都把你們最關心的那件東西**來了,你們趕快收貨給錢,否則話,我就把那東西交給帝國密探,我相信他們會開個合理的價格的。”


    那中年人也不傻,立刻就猜到徐向北話裏的“那件貨物”是什麽東西,他狐疑的掃了徐向北幾眼,隨即從櫃台裏麵拿出一個懷表,交給徐向北:“帶著這個,到西街的十字路口去,在路口東邊燈柱下等著,記得把懷表的掛鏈露出來,讓大家都能看到,會有人來找你的。”


    徐向北接過表,仔細的打量著,發現這表銀質的掛鏈尾端依次鑲嵌著藍、白、紅三色的三顆水晶,那大概就是議會派的接頭人到時識別自己的標記吧。接著他發現,那懷表不走了,時針和分針停在九點一刻的位置上。於是徐向北伸手就要給表上發條,卻被中年人製止了。


    “你別動它,就這樣就行了,好了,既然是要緊事,就快走吧!”


    說著中年人把徐向北趕出了店麵。


    在徐向北離開後又過了一會,中年人透過櫥窗看了眼店外的街道,隨後從櫃台裏抽出一塊木牌。那木牌的樣式就和艾斯柯佳尼所有商店掛在店門上的那種木牌一樣,一麵寫著“營業”,另一麵則是“休息”,隻不過這塊牌子上畫了一支紅玫瑰,玫瑰那張揚的畫風和這間小小表店裏那雅致的氣氛顯得格格不入,另外,大概是很久沒有用過這塊牌子了,在牌子的表麵上落了滿滿一層灰塵。中年人也不擦那灰塵,拿著這牌子徑直來到自己店麵的門口,換下門上常用的那塊,又順手打開櫥窗,把櫥窗裏的大木鍾的鍾擺卡起來,再用手將停止不動的時針分針撥到九點一刻的位置。


    辦完這一切後,中年人又回到櫃台後麵修他的表去了。


    徐向北依言在指定的地方等了不一會,果然有個青年紳士向他走了過來。


    “非常抱歉打攪您,這位先生,”紳士很有禮帽的脫帽行禮之後,直奔正題,“剛剛我發現我的懷表很不幸故障了,請問您方便告知我現在的時間嗎?”


    說著他掏出一塊懷表,懷表上的指針果然不走了,恰好停在九點一刻的位置。


    於是徐向北也一臉抱歉的掏出自己的懷表:“真不好意思,我的表剛剛也壞了。”


    一看到表麵上的時間,青年紳士立刻壓低聲音,用非常快的語速說道:“錢包裏留幾個銅板什麽的,然後沿著西街一直往東走,之後你自然就明白了,記住了,留幾個銅板,不然那幫孩子會不高興的。”


    這一通話說完,沒等徐向北回話,青年紳士就大聲道謝:“實在是非常感謝您,那麽就不再占用您的時間了,榮我先行告退。”


    再一次脫帽敬禮之後,他就消失在大街的拐角。


    徐向北這回是蒙了,他按著青年說的把錢包清空,留了幾個銅板,就沿著西街溜達起來。


    他很快知道青年的用意了,一個光著腳丫的小叫花子從後麵撞上了他,拿著他的錢包就跑。


    原來如此,徐向北一邊在心裏讚歎議會派手法的高明,一邊撕心裂肺的高喊“小偷”,就緊跟在小叫花子身後追進了小巷的深處。小孩跑得可比他這缺乏運動的宅快多了,可是他每跑到一個路口,總會回頭看一看徐向北,所以徐向北追起來倒也沒費什麽力氣。三拐兩拐,進入到靜謐的小巷深處後,小孩一晃眼消失了,就在徐向北不知所措的當兒,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回頭一看正是卡紮克。


    看到來人是徐向北,卡紮克也吃了一驚,圓圓的眼鏡後麵透出的目光裏滿是疑惑,看起來他是真的對丹布朗老頭子臨時改變計劃的事毫不知情,徐向北隻好從頭說起。


    大概半個小時後,徐向北領著議會派的馬車,在城外的森林裏找到了多菲雷亞。簡單的交接之後,徐向北站在森林的邊緣,目送著馬車離開。


    “好了,這下委托算是完成了,大概今後和那位王女殿下就不會再有什麽交集了吧?”看著馬車消失的方向,徐向北一手叉腰,一手撓著自己的後腦勺,自語道。


    像往常一樣站在他身邊的辛德蕾拉歪著腦袋,輕聲問:“覺得寂寞了?”


    “厄,”徐向北仰起頭想了想,有些自嘲的笑容就爬上了他的臉頰,“是有那麽點吧,也不是說那什麽,隻是覺得,如果今後也能像過去幾天那樣一起生活,沒準會很不錯。”


    “恩。”辛德蕾拉點頭讚同著。


    “好了,我們也回家吧,莉諾卡比我們更喜歡那孩子,現在估計已經寂寞到要哭出來了呢。”說著徐向北大大的伸了個懶腰,這時候他發現,辛德蕾拉似乎有什麽話要說。


    “我覺得哭到不會,”少女沉默了一會,終於一臉認真的開口,“不過莉諾卡現在應該在敲自己的手指……”


    ……


    也許真的是巧合,此時遠在四千公裏外的莉諾卡忽然打了個噴嚏,於是手裏的鐵錘再次走空,敲到自己的手指上……


    “哎呀!痛!”


    ……巧合而已。


    總而言之,帝國出逃的三王女和弗朗西斯工房的居民們的緣分是暫時結束了。看起來,工房又要沉寂上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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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封麵,可能有很多人已經猜到了,這是辛西婭的人設原型,另,根據封麵有多少人能推測到接下來的劇情?無限好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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