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蕾拉歪著腦袋,有些不明白的看著徐向北。


    “拆掉炮管的話,炮膛發出的能量會錐形發散……”辛德蕾拉好心的對自己的翔士說明道,卻被徐向北打斷了。


    徐向北摸著辛德蕾拉的腦袋,對自己的羽翼露出自信滿滿的微笑。


    “這我當然知道,這次你就相信我吧,辛蒂。”


    這次盡管被摸著腦袋,辛德蕾拉臉上卻依然是認真的表情,她歪著頭盯著徐向北看了一會,臉上的曲線這才柔和下來,藍發少女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即將雙手交疊按在胸前。


    一陣第八色的光芒閃過,巨大的黑色實體羽翼出現在徐向北的背後,小妖精芙鈴拍打著翅膀圍繞著進入戰鬥形態的母體繞著圈,高舉著雙手興奮的喊著:“哦哦!出擊咯!好好的打一場吧!”


    說完她一馬當先的衝向不遠處的積雨雲。


    隨即辛德蕾拉拍擊羽翼騰空而起,緊跟在自己的輔助單元之後,和往常不同的是,這次徐向北的肩上多了一截粗短炮膛。


    徐向北衝入雨幕的瞬間,原本隻是一般程度的雷雨驟然變大,由於徐向北正處於高速運動狀態,黃豆大的雨點敲得徐向北的臉皮生痛,豪雨形成的巨量動態信息湧入徐向北的空識知覺,嚴重的影響了他對周圍狀況的把握。


    空中勉強可以辨認出交戰中的兩艘戰艦,由於影像太過模糊,徐向北一時間竟然分不出來哪艘才是預定與自己接頭的貨船。好在隨著雙方距離的拉近,圖像也稍微變得清晰一點,徐向北認出了帝國地方軍那灰不啦幾軍旗,他開始調整自己的航線。


    這邊打得火熱的兩條船一時沒發現闖入戰區並且快速接近中的徐向北,這一方麵同樣是因為大雨的影響,另一方麵則是由於具備空識知覺的人此時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到了當前的生死搏殺中,完全沒有餘裕來警戒周圍的狀況——不,其實他們還是有注意是否有其他船隻出現,卻壓根沒想到會在種遠離所有大陸的地方遇到一名單獨行動的天翔士。


    一直到徐向北接近到憑著他那對近視眼都能在大雨中以目視確認兩條交戰中的船隻的時候,船上的人們才驚恐的發現這名單獨突進而來的天翔士。


    所有人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他的母艦在那裏?就連正在空中交戰的八名天翔士也不約而同的放緩了攻防的往來,將空識擴展向四麵八方,仔細搜索著那並不存在的“母艦”。


    還是徐向北的接頭人這邊率先反應過來,一發信號彈拖著尾跡在大雨中升空,一個綠色的圓環霎時間在雨霧之中展開,迸射的出的光華穿過雨幕之後形成了幾層光暈,看在徐向北眼裏分外的耀眼。


    隨即另外一藍一紅兩發信號彈相繼升空,三色的光芒把原本因為烏雲和大雨而顯得昏暗的整個空域照的如同白晝。


    那正是卡紮克在告訴徐向北的接頭暗號。


    那一瞬間,那艘帝國地方軍的巡防艦也行動起來,軍官們拔出了指揮刀,使出吃奶的力氣大吼著,催促著士兵們將戰艦各處的輕型光束兵器轉向徐向北飛來的方向,上至艦長下至最低級的水手,每個人都露出的如臨大敵的表情,哪怕是剛剛那激烈的戰鬥都沒有讓這些戰士們的麵容顯得如此生硬!


    其實這是一個誤會,地方軍巡防艦上所有人潛意識裏都認為,來襲的天翔士單獨飛到距離大陸如此之遠的深空中,本應疲憊不堪,卻依然向著激烈交戰中的兩艦突進而來,若非極度無謀之輩,就必然是成竹在胸的好手。再加上此人一出現,正和自己交戰的對手立刻就像看到救星似的放出敵我識別信號彈(他們哪知道那是在對接頭暗號),可想而至來的人絕對不簡單。


    而這個誤會在接下來的數分鍾裏讓徐向北苦不堪言,密集的光束彈幕統統向他招呼過去,彈幕穿過雨幕之時,被瞬間蒸發的雨滴甚至在徐向北和敵艦之間形成了一塊塊白色的蒸汽煙霧帶,看起來就像是徐向北記憶裏的祥雲一般。徐向北就這麽穿行在雨幕與祥雲交織而成的背景中,騰挪翻飛規避著射來的光束。


    沒有處於高速巡航狀態時,辛德蕾拉的飛行速度在這個世界的羽翼當中僅僅屬於中上,算不得優秀,就連一些以高速為第一考量設計的非人形羽翼的速度都在她之上,可是論機動性,辛德蕾拉絕對是一等一的優秀。哪怕一直保持直線飛行,隻要翅膀輕輕扭動,稍稍翻轉,辛德蕾拉就會以靈巧的動作與射來的光束擦肩而過,那樣子就好像一條泥鰍正在躲避笨漁夫的魚叉一般。


    而徐向北感到苦不堪言的原因是,他的腰快要被扭斷了。盡管他和辛德蕾拉的配合已經相當的熟練,他那缺乏鍛煉的身體卻依然忠實的訴說著自己的不滿。


    徐向北和辛德蕾拉在空中繞著圈子,拚命的想在巡防艦那密集的彈幕中鑽個空子貼上去,遺憾的是由於此時帝**全部的輕火力都將關注的重點放到了他們倆身上,這個空子他們盤旋了兩圈愣是沒找到。


    倒是芙鈴充分發揮了自己的優勢,小家夥本來就隻有巴掌大,飛在雨幕裏就跟隱形了一樣,連徐向北他們都看不見她在哪裏,直到一道憑空出現的粗大光線掃過巡防艦甲板。


    火舌在甲板上高高的竄起,被點著的水兵就像是地球上好萊塢電影裏演的那樣背著一件火焰鬥篷,揮舞著雙手從船舷跌落虛空,頃刻間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可惜的是,芙鈴的攻擊想要徹底破壞敵艦,就隻能讓光束長時間的保持照射狀態,而對方隻要順著光束著來的方向射擊,就能讓小家夥吃不了兜著走,於是她隻能用不斷變化方位的短促射擊來給一步一步的給敵艦添加傷痕。


    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和徐向北接頭的船那邊狀況也不太好,滾滾的濃煙正從船體的腹部一股一股的湧出,戰鬥拖久了恐怕就算擊沉了敵艦,那條船自己也跑不遠了,那樣的話就等於兩條船同歸於盡了——要知道,這裏可是在天空的中央,距離這裏最近的大陸也有將近一千四百公裏。


    徐向北決定孤注一擲。


    他發現由於甲板上方風帆的遮擋,那個方向是對方輕型光束兵器火力最弱的地方。


    於是辛德蕾拉猛拍數下翅膀,像是要衝破天穹一般急速拉高,在那兩條船上的士兵們看來,辛德蕾拉一直一直在縮小,直到成為了一個比豪雨的雨點還要小的黑點為止。


    接著辛德蕾拉翅膀一沉,一收,就好像瞄準了目標的魚鷹一般將翅膀貼在徐向北的身體兩側,風馳電掣的俯衝下來。


    空中響起刺耳的尖嘯聲,那尖嘯如果被衛國戰爭初期的蘇聯士兵聽到,他們絕對會膽怯的縮起脖子,因為那聲音像極了空中的鐵爪死神斯圖卡俯衝時的發出的噪音。


    也許是機緣的巧合吧,原本充斥著天空每個角落的豪雨突然停息,一道陽光穿透雲層直射而下,籠罩著帝**的巡防艦。辛德蕾拉順著光柱直衝而下,就像是奔馳在光之通路上的騎士,正在像邪惡的巨大怪獸發起衝擊一般。


    仰望著俯衝而來的辛德蕾拉的帝國士兵們甚至忘記發射手中的武器,在短短的一瞬間,他們隻想抱頭鼠竄。


    就在接觸到戰艦桅杆的前一刻,辛德蕾拉的雙翅突然張開,用竭盡全力的一拍止住下落的趨勢,徐向北接著下落的慣性一把甩開強擊炮的護把,幾乎盯著桅杆頂端的瞭望籃裏的水手的腦袋扣下了扳機。


    第八色的光芒從直接裸露在空氣中的炮膛裏噴湧而出,以炮口為頂點形成了一個耀目的光錐,洶湧澎湃的第八粒子流頃刻間吞沒了整條巡防艦,少數幾根暴露在光錐之外的桅杆根部立刻燃起火舌,旋轉著向著虛空中跌落。


    光錐的存在維持了不到半秒,第八色的強光就像它突然亮起那樣突然消失。原本是巡防艦的那個東西現在隻剩下一個龍骨,以及鍋爐、光核心等沒能燒掉的大型鐵部件,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插著內髒的骷髏架子。原本應該操作這些內髒的士兵們早就變成了木炭。


    因為光之核還在運作,這個恐怖的“骨架”還在空中滑行著,隻是它高度正在一厘米一厘米的緩緩降低。


    終於,龍骨的某個部分到極限了,“骨頭架子”在稀裏嘩啦的聲音中斷裂成幾塊,跌入蒼空之中,很快消失不見。


    此時,空中還留著四名帝**的天翔士,他們似乎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浮在空中一動不動,隻不過和他們對壘的四名天翔士也同樣處於震驚中,所以他們才能依然留在空中。


    徐向北把強擊炮(的炮膛)往肩上一扛,憑著自己的記憶擺了個自認為酷的pose,用拽的十萬八千裏的聲音大聲對目瞪口呆的四人喊道:“喂,你們幾個,還打麽?”


    沒等那四人做出反應,徐向北立刻接了一句:“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話音剛落,四名帝國天翔士當中,擁有最華麗羽翼的那位突然將手中的重劍調轉方向,插進自己胸膛,噴薄而出的血霧當中,他的羽翼恢複成少女的模樣,胸口同樣開了一個大洞。他們二人用盡最後的力氣僅僅抱在一起,拖著血色的尾跡向著虛空跌落。


    緊接著,其他三人也同時拔刀自盡,羽翼卻沒有變回少女的模樣。


    徐向北稍稍有些吃驚,那一瞬間他心裏甚至有些不是滋味。


    可那僅僅是一瞬間而已。


    我給了他們生存的機會,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與我無關。


    帶著這樣的想法,徐向北對接近過來的翔士甩出一個笑臉,朗聲道:“我把你們要的東西送來了,剛剛是免費的操作演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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