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喜歡她的。


    永遠。


    薑阮向來都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因為班上同學的議論,沈朝言也對薑阮這張臉和名字都有所印象。


    漂亮家世又好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也不算少數,所以對於那時的沈朝言來說,他也沒有放在心上。他性格過於安靜內斂,連自己的事情都不在意,又何況是薑阮呢。


    直到他喜歡上她的那一天。


    少女穿著幹淨的白色的連衣裙,在人群中向來都是不可能被忽略的存在,而那一天更是如同珠寶般璀璨又明亮。


    像玫瑰般明豔的性格與臉龐,坦然直接的散發著善意與溫暖。


    那是少年的一眼心動。


    俗套的英雄救美的劇情,薑阮趕走了那些欺負他的人,救了他。


    平日裏連同班同學看見他被欺負都會選擇視而不見,而薑阮根本不認識他,卻願意像他施以援手,她的善良簡單又純粹,最為美好珍貴。


    但那時對於沈朝言而言,更多的可能還是感激。


    感激她的善良與勇敢,願意幫助自己這個毫不相關的人。


    直到母親送他的手表損壞,當時他有些難過。


    比那些欺負他的人把拳頭砸在他身上,還要讓他難過。


    但薑阮很快便察覺到了他的情緒異常,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手表摘下便送給了他。


    他還記得那時薑阮的模樣,也有些怨氣但還是在安慰他,“你不要難過了,是那些人的錯。我把我的手表送給你吧,雖然沒有你這塊好看,但是你先湊合用吧。”


    那時的薑阮可能永遠不會知道,這塊表這麽一湊合,就是八年。


    到了現在,破了舊了都不舍得換下。


    後來在學校裏,沈朝言也時常能夠看見薑阮。


    不過那時他特意的去了解了薑阮,也聽說過關於她的流言。


    [校花薑阮啊,她可難追了,前兩天三班那個班草向她表白也被拒絕了]


    [可不止,聽說她抽屜裏的情書每周都按箱的扔,她一封都不看]


    [聽說她要好好學習,所以高中不談戀愛]


    那時候聽見這些,沈朝言覺得有些壓抑不住的欣喜。


    薑阮高中不談戀愛的話,那真是太好了。


    那麽他就有足夠的時間去改變自己,變得優秀,重新站到她麵前。


    或許也能夠擁有一個……追求她的機會。


    那時的沈朝言便已經暗自下定了決心。


    後來在學校裏,他總是躲著薑阮走。


    他不想再讓薑阮看見自己,不想讓薑阮記住這麽懦弱糟糕的一個人。


    而後來,他又突然聽說了江致這個名字,也看見了這個男生,他清清楚楚的從薑阮眼裏看見了名為“喜歡”的情愫。


    他那麽喜歡的一個人,居然追在了別人的身後。


    沈朝言不服氣的。


    薑阮應該是受著萬千寵愛的,她也應該在高中談一場純情美好的戀愛。


    但是應該是別人將她捧在心上嗬護,而不是她將真心主動送出。


    從那時起,他便記住了江致這個名字,並且深深嫉妒。


    後來,他又知道薑阮學習了表演,準備走藝術生,考帝都大學的表演係。


    沈朝言不喜歡演戲的,從來都不喜歡。


    因為他的父親是知名的導演,常常因為工作無法兼顧家庭。


    幼時的沈朝言最大的夢想,是父母都能多回家陪他吃飯。


    少年時期的沈朝言,他最大的夢想變成了薑阮。


    想靠近薑阮一點,哪怕一點點。


    所以他也選擇了表演。


    沈朝言願意進娛樂圈,沈父自然是萬般支持的,也利用自己的人脈給他請了最好的表演老師。


    沈朝言高三那一年,他在學校光榮榜上見到了薑阮,錄取院校是帝都大學。


    他還看見了江致,錄取院校卻是a大。


    這讓沈朝言意外,他不理解卻又欣喜萬分。


    雖然出生於藝術世家,但是他在表演上並沒有天賦,為了考帝都大學的表演係,付出的是常人無法想象的辛苦與努力。


    然而在他被錄取的那個暑假,卻看見了薑阮在國外作為配角的一部電影。


    那時的沈朝言,隻覺得有些荒唐,又或許是命運做人。


    氣惱震驚後,他冷靜了下來。


    薑阮還是選擇了演戲,那麽她回國也隻是遲早的事,在一個圈子裏,就總會有相遇的那一天。


    所以他這麽一等,也就是四年。


    薑阮滿載榮譽而歸,她麵對媒體笑的肆意張揚,明豔美麗如同當初的模樣。


    他等到她了。


    因為薑家衰敗,所以他利用高價片酬,為自己爭取到了多次和薑阮相處的機會。


    也如願,成為了她的朋友。


    但是他不僅僅滿足於此。


    對薑家耍手段,隻是可惜,他怕引起薑阮懷疑不敢貿然行動,卻被江致搶占了先機。


    設計了一手好牌,在要打的時候被人直接搶走坐收漁翁之利,沈朝言自然不可能答應。


    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他稍稍設計,便利用孟家讓薑阮得知了這背後“真相”。


    也如他所願,薑阮和江致生了隔閡。


    但是看著薑阮不開心的模樣,他心裏也覺得鬱悶難舒。


    利用這個機會,他也就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但是顯然,薑阮沒有接受。


    但是沈朝言覺得沒關係,這隻是因為薑阮沒法那麽快從上一段感情裏脫離。


    等薑阮和江致徹底分開了,他和薑阮都會開心,薑阮也會看見更多他的好。


    但是薑阮卻開始避著他了。


    他思來想去,卻又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


    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扳倒江致。


    他失去了江家,又怎麽還能好意思留在薑阮身邊。


    沈朝言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他算的精密,但是唯一的變數卻是許連新。


    他低估了一個人愚蠢的程度。


    從江致接手江家,他便開始控製許連新,但是這麽久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瘋子失控,愚蠢卻又可笑,什麽也得不到。


    破舊的倉庫裏,許連新黔驢技窮,拿薑阮來做威脅。


    他知道薑阮可能都不想見到他,有江致在她也會安全,但是他還是去了。


    他想親眼看她平安。


    再然後,一切就那樣發展了。


    在江致和許連新搏鬥的時候,他隻想帶薑阮走。


    他一點也不想幫江致,哪怕江致就那樣死在他麵前。


    那一刻,他從薑阮眼底看見了震驚與失望。


    沈朝言覺得,自己有些難過的。


    他好像沒有掩藏好,暴露了自己的冷血。


    他這個人對大多數事情都沒有興趣,所以以前被校園暴力也不會為自己辯解或者反抗。


    所以又憑什麽要求他救江致呢,那可是她討厭的人,即使薑阮……喜歡。


    後來,火燒的越來越大,似要毀滅一切。


    那一刻沈朝言在想,這樣可能也挺好。


    如果出不去了,至少他還是和薑阮在一起的。


    在最後一刻,他一定要比江致離薑阮近一些。


    當然,意外沒有那麽多,生死也沒有那麽無常。


    救援的人來了,薑阮昏迷在裏江致都懷裏。


    所有人都在忙著滅火。


    沈朝言卻向倉庫裏走去,不顧身後救援人員都叫喊。


    當然,他可不是去送死的。


    雖然活著沒有太多意思,但是死亡更加無趣。


    沈朝言走進去了寫,看著地上那把折疊軍刀,低聲喃喃道:“真是粗心。”


    這是喻蔣的刀,喻家見不得人的東西很多,其中最知名的便是毒。


    刀背微微發黑,更是印證他的猜測。


    不出意外的話,此刻許連新應該逃了,但是根本逃不了幾米遠。


    他說著便彎下腰撿起了這把刀,以薑阮之前握著它的手勢。


    他的指紋,也覆蓋過了她留下的痕跡。


    下一秒,那把刀又被丟在裏地上。


    沈朝言擦拭著手向外走去。


    即使查出什麽,這一切也不會和薑阮有半點關係。


    他是真的喜歡她。


    但是她好像,又喜歡上那個人了。


    真是糟糕透了。


    沈朝言眼底神色又黯淡了幾分,像是期望過最後又失望落空。


    不是他的,又真的強求不來嗎?


    也是,地上的人試圖摘星隻能是妄想,而薑阮對於他而言,便是那顆星星。


    永遠。


    突然間他似乎想明白了什麽,他不再試圖摘星,他更想讓星星快樂。


    因為,他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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