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又靜了下來。


    欒雲飛不緊不慢地說話了:“慚愧啊,學子們,特別是被拿下的那兩位學子,江川、符羽還有院長助教丁牧雲丁姑娘……截止目前,發生了很多事情,你們沒弄明白,教頭團也弄沒明白,而我也是稀裏糊塗……可有一點,我心裏很明白,那便是大瑨官場出問題了!從尚方書院青州站試題泄露,並且死了一個知府開始……問題就已經暴露出來了,並且越來越多……”


    剛才一通亂,所有人都在針對教頭團,欒雲飛這麽突然轉移開話題,把人都給懵了,竟奇特地冷靜了下來。


    江川瞥著欒雲飛,心想,如果不是強行要他發言,以他的個性,是絕對不會當眾說出這樣的話來。明明心係天下,卻每天故作吊兒郎當,實在是一隻叫人看不懂也看不透的老狐狸。


    “說的好!”符羽頭一個叫好,聲音大且興奮。


    丁牧雲盯著他看了看,又看了一眼同樣表情的江川,意味深長地道:“又叫二位猜中了?”


    符羽嗬嗬一笑,得寸進尺地衝著丁牧雲道:“多謝丁姑娘幫忙,若沒有丁姑娘略施小計添火加油,那隻老狐狸豈能輕易入套。”


    丁牧雲小嘴一撇,氣定神閑道:“我看你的圈套遠不止叫他說這番話這麽簡單吧?”


    此刻,欒雲飛站在人群中央,目光堅定地看著遠方,繼續說道:“有人說我是過度操練,有人說想要公平。首先大家要了解,為什麽對大家進行軍事操練?因為你們是直屬六部的學子,而這也是你們進入書院的第一課,我想請問一句,如果鬆鬆懈地地完成這場三個月的軍事操練,那麽聖上為什麽要派我帶隊來尚方書院執教?如果積分製不公平,那麽國家掄才大典把出生不同,年齡不同,資質不同的學子放在一起考試,那又算是公平還是不公平?!”


    瞬間連空氣都靜止了,還沒等學子反應過來,就聽欒雲飛頓了一下接著道。


    “……你們總把我們想象成是對立的,總想著征服教頭團,甚至是要我欒雲飛向你們低頭……我不是不能低頭,讓我低頭的有讓我低頭的本事,不是把我圍起來向我大呼小叫,我就會低頭,那樣的話隻會讓我覺得你們不過是烏合之眾,隻會聚眾鬧事和地痞流氓沒有差別……但是你們能進尚方書院,說明你們有某些方麵的天賦,我不懷疑你們的能力……少年人嘛叛逆一點,但是少年人,你們不能隻關心自己,隻做自己,你們要知道你們的使命是什麽?從進書院的那一天開始,就理應拋去自我,做一個心懷天下之人……”


    他這番話震耳發聵。


    “說的對!”


    “繼續往下說!”


    欒雲飛扥他們聽了下來,才接著說道,“關於大家提出的過度練兵和積分公平兩件事,欒某答應大家,邀請各伍伍長一起商量協助解決……至於督教頭羅石因操練不當致學子吐血一事,對他的處罰如下,即刻起削去督教頭一職,罰去照顧那位受傷吐血的學子,直到痊愈。”


    人群瞬間沸騰了,欒雲飛雙手壓了壓示意大家停下,“最後,立即釋放江川、符羽、丁牧雲三人。”


    學子們得勝一般地大叫著,跳了起來。


    拿人的吳戈笑得嘴都裂開了,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收起笑臉,看了看眉頭皺起的趙謙,故意似的說道:“趙直學,這是不是不合規矩?咱們書院拿人,他欒總教習放人,這不就是,壞人我們當了,好人他給做了……”


    趙謙心裏窩著氣:“聽他的,放人吧。”


    “是!”


    他一刻也不想再在這裏呆下去,負著手慢吞吞地走開了,剛走出去兩三步,聽到身後的吳戈歡天喜地地衝著護衛吩咐:“快快快,趕緊放人。”


    趙謙立即回頭,與此同時吳戈跟變臉似的,立即扮作嚴肅的模樣,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來人,把他們給放了吧。”


    到了午飯時間,練兵場上已經恢複了安靜,隻剩下欒雲飛、江川、符羽和丁牧雲四人。


    欒雲飛故意留下他們三個,等人都走光了,這才問道,“三位故意弄這麽一出,究竟為了什麽?”他指了指江川,“你先說。”


    江川四平八穩的深施了一禮:“對不住了,是在下身子孱弱,怕挨打才出此策。”


    此話一出口,符羽便瞪大了眼睛,頗為江川搶了自己的台詞感到不服,隨後挑挑眉,覺得自己應該更無恥一點,才不至於輸給江川,所以不等欒雲飛問他,便一本正經道:“世上之人分為五種,庸人、士人、君子、賢人、聖人。拋去自我,心懷天下,這是賢人聖人,萬中無一,而這世上多的是庸人,請問你我又是什麽人?”


    欒雲飛望著他,眯了眯眼睛,不知道這小子突然說這番驢唇不對馬嘴的一番話是何用意?


    符羽道:“你我隻不過比庸人多了一點仗義和敢於直言的勇氣,羅教頭沒錯,但是把學子練到吐血,那便是錯了。是下一個我,我等若隻是圍觀,非但沒了心肺,更是助紂為虐,麻木不仁,枉讀聖賢書,因為下一個便可能我。”


    欒雲飛看著他,半晌才道:“我對你這番話的理解是,你既非賢人、聖人、也非庸人,那便是君子無疑了?既然是君子不妨說得更清楚一點,羅教頭已經拿下,為何非得讓我當場處置,可是擔心我故意拖延?”


    符羽道:“那不至於!”


    欒雲飛:“那是擔心錯過今日,我便不處置他?”


    符羽搖搖頭,問道:“欒總教習可有打過青州的麻雀牌?”


    欒雲飛沒說話,符羽便朝他趨近了一些,說道:“這麻雀牌中有一道叫落聽,必須落了聽了,最後的贏麵才更大。”


    欒雲飛愣了愣,忽然大笑了兩聲:“你小子這張嘴最能說,也最會說,什麽有的沒的錯的對的,到你嘴裏統統都是正確的。”


    符羽連忙抱拳:“承蒙厚愛,在下以後一定發揚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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