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之五十八若非親見,怎知它動過?


    朱櫻寶這一覺睡了很久,也不知做了什麽夢,總感覺夢裏雜亂無章,有許多她不知道的人和事,她覺得很累。


    醒來時她還有些迷茫,一時分不清自己是在夢裏還是已經醒來。直到她翻了個身,看到那坐在床邊上的人。


    他坐在床邊,朱櫻寶隻能看到他的側臉。逆著光線,她看到他垂著眼簾,嘴角微彎,好似在做自己喜歡的事,臉上神情溫柔,眉梢也是輕鬆和愜意。他一襲白色錦衣,領口繡著繁瑣緊緻的龍紋,隱隱還能看到龍身上泛光的鱗片,鋒利的爪牙……


    他烏黑的長髮被玉冠束起,有幾縷就像主人一般不遜,非要從腦後跑到肩前披著,在白衣上染著黑色;它像是不滿主人的忽視,要在這一副山水畫上留下自己的印記,以示陪伴!


    而那溫潤君子,則是這幅黑色山水畫裏,唯一的彩霞!


    真是美啊!


    如同每一次的初見,都能帶給她驚艷!


    朱櫻寶呆呆的看著他,眼裏有欣賞與癡迷。從不知這世上竟然真的有一個人,隻是一個側臉,就能讓你看的入迷,駐目不舍,醉在這癡狂中。


    “鍾唯懿……”靜靜看著,朱櫻寶驀得輕聲喚他。像是想把這個謫仙般的人物,從畫中叫出來。


    鍾唯懿正在給朝朝擦臉,她已經醒了,但還沒精神哭鬧,隻是蔫得小聲哼唧。


    聽到朱櫻寶的聲音,他手上一頓,心裏有些奇怪的感覺湧上來。


    從來沒有人用這樣風輕雲淡的語氣喚過他的名字。


    他轉眸,卻見朱櫻寶仍是閉著眼,她睫毛顫了顫,彎著的睫毛好像蝴蝶微動的翅膀,淡然無痕,若非親見,怎知它動過呢?


    剛才那一聲輕輕地聲音,就好像是鍾唯懿的幻聽,它像一絲清風,在鍾唯懿耳邊悄悄吹過,不見印記,卻在他心裏掀起波瀾。


    鍾唯懿怔怔的看了朱櫻寶很久,卻又好像是一瞬。他不著痕跡的收回目光,繼續擦著朝朝的臉——隻是少了分漫不經心。


    朝朝可能覺得不舒服了,揮舞著小手想躲開鍾唯懿的觸碰。即使病著也不肯軟軟性子,那傲嬌的樣子,真是像極了某人;那樣的熟悉,鍾唯懿卻想不起來。


    鍾唯懿卻想逗逗這小東西,徑直捏住朝朝舞動的小拳頭,微用力不讓她動了。朝朝撼動不了這欺負人的力氣,癟癟嘴似乎要哭出來。


    鍾唯懿見狀微微的笑了,原來和一個心無蒙塵的赤子玩耍,即使不說話,也能達到內心的輕鬆與暢然。


    朝朝可不願意和這樣一個壞人玩耍,沒有娘親的懷抱,她的脾氣可是很大的。


    於是在朝朝突然迸發的哭聲裏,朱櫻寶騰得翻坐起來,看向了窘迫的鍾唯懿。


    她方才叫出鍾唯懿的名字才覺出不妥,他是皇帝,怎麽能容忍別人的輕視呢!


    於是她馬上又閉了眼,不理他的目光,反正她的聲音那麽輕,鍾唯懿也許以為自己是幻聽了呢!


    可是朝朝哭的那麽大聲,她再不醒來就說不過去了。


    朱櫻寶伸手接過哭的傷心的朝朝,心疼她剛病好了點就被人欺負。於是在哄著朝朝,看向鍾唯懿的目光裏,就多了責備和不滿。那神情,仿佛在斥責鍾唯懿的照顧不周,委屈了她的小公主!


    鍾唯懿在一邊無奈的丟了手裏的帕子,起身出了臥室。


    ……


    朱櫻寶哄好朝朝,出來問冬何要藥,沒想到鍾唯懿竟然還在這屋裏。


    他打量著屋裏的擺設,似乎在心裏評價這地方給朱櫻寶住到底值不值!


    朱櫻寶清了清嗓子,慢悠悠的走過去,柔著微啞的聲音問他:“皇上……怎麽來了這兒?”


    鍾唯懿負手傲嬌轉頭,斜睨了朱櫻寶一眼:“小公主病重都求到朕跟前來了,朕怎麽能不來瞧瞧?不然又有人要來朕麵前,訴說她的委屈卑微了!”


    朱櫻寶知道鍾唯懿是在諷刺她,但是給朝朝宣來禦醫的人確實是鍾唯懿,不管怎麽說,她還是該謝謝鍾唯懿的。


    朱櫻寶赧然一笑,聲音淡淡道:“皇上一個頂天立地的翩翩君子,怎麽還跟我一個小女子計較起來了。朝朝是你的女兒,你來看她不應該嗎?”


    鍾唯懿聽了這話,眉毛一揚,被氣的正要發作,朱櫻寶卻又接著道:“不過我還是謝謝你,在朝朝病重的時候找來禦醫,而且親自照顧她!謝謝!”


    朱櫻寶說的很誠懇,她看著鍾唯懿,眼裏閃著感激的光。那笑的輕鬆與慶幸的樣子,讓鍾唯懿難以想像常林士對他說的,朝朝昏睡時,她的激動與焦慮,絕望與執著。


    那樣的堅韌,真的很難讓人對她生出厭惡與偏見。那不是虛偽,不是做作,那是真情與實感自然的流露。那痛苦時的掙紮煎熬,撐下來的驚人毅力,在一個女子身上真的很難見到。


    鍾唯懿看著這樣的朱櫻寶,忽然就心軟,收起冷厲,沒了所有的脾氣與暴戾。


    作者有話要說:  傲嬌皇帝開始軟化······


    ☆、文之五十九 他待她如珍寶


    朱櫻寶和他默然對視一會,氣氛頓時有些微妙。她轉了轉眼珠,輕笑道:“那皇上你現在這看著,我去給朝朝餵藥……”


    鍾唯懿沒有說話,朱櫻寶便逕自端了藥走了。


    餵朝朝喝藥,真是一件很難的事。一碗藥喝光,朝朝是哭了幾聲就睡了。但是朱櫻寶卻要守著她,時刻防著她出汗,再發燒,或者踢被子哭鬧什麽的。


    帶孩子真是辛苦,守在她跟前,根本離不開半點。想要休息,心裏卻根本放不下,就是躺在床上,也閉不上眼。所以,還是守在這裏,至少看見孩子還好好的,心裏不會慌亂。


    朱櫻寶在內室裏簡單的吃了飯,也沒想到去陪陪鍾唯懿,冬何有心提醒,但看見朱櫻寶對朝朝這擔心的架勢,怕是也無暇顧及其他,就閉了嘴。


    鍾唯懿倒是把碧萱閣好好轉了轉,這裏好像還是它建成時的擺設裝飾,朱櫻寶來這裏也住了小段日子,卻對它沒有任何的改變,好像是……覺得自己根本不會在這裏住長久,索性不費那心思去布置它,免得到時候離開了卻惦念不舍。


    鍾唯懿對這些簡單的擺設不解,卻沒有說什麽。他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給朝朝餵藥的朱櫻寶出來。


    他本來是沒打算來碧萱閣的,隻是常林士回去說看朝朝的樣子確實病的厲害,而他當初執意要接他們母女入宮,如果現在不去看看,難免惹人懷疑,他便來了。


    他來的時候,朱櫻寶正和朝朝睡得沉。他踩著不滿而來,卻在看見朱櫻寶把朝朝護在身邊的這樣不安的睡姿後,生出了別的情緒。


    他站在床邊看了許久,朱櫻寶都沒有醒來。他看見她始終皺著眉頭,好似在夢裏都是不開心。明明睜著眼時是那樣的無憂與純粹,明媚與驕傲;原來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她還是會露出哀傷。


    鍾唯懿想著時,卻見朝朝的手動了動,揮舞著手時眼睛也睜開了。她眨了眨眼,還沒來得及哭就被鍾唯懿給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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