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元旦之辰,百官朝賀畢,紂王聖駕回宮。


    大凡元旦日,文武百官有誥命在身的夫人,俱入內朝賀正宮皇後。


    這當然又是封神世界獨有的背景。


    而如今這個特殊的封神世界,又有另外一番獨有的情況——各位誥命夫人穿著裙裝大禮服,個個絲襪長腿,因為場合比較莊重,都是黑色絲襪。


    當然,年齡太大的,自然另有裝扮。


    武成王黃飛虎的夫人,元配賈氏,也入宮朝賀。


    西宮黃妃黃飛燕,是黃飛虎的妹子,一年姑嫂會此一次,必須款治半日。


    因此尋常誥命夫人都出宮回家之後,這賈夫人還滯留宮中,最後才往正宮來,拜見薑皇後。


    薑皇後正和楊妃、蘇妲己說話,這兩個嬪妃為人嫻靜,善體人意,薑皇後也願意跟她們來往。


    黃飛燕今日招待嫂子,沒有來作陪。


    至於那終日冷著臉的九侯女,實在不討喜;放蕩無忌的軒轅墳三妖,更是被薑皇後甚為反感,總感覺她們放縱下,大王越來越壞了。


    宮女報啟:“娘娘!賈夫人候旨。”


    “武成王元配賈夫人?請她進來吧。”薑皇後說完,若有所思,對楊妃、蘇妲己說道,“大王前年敲打武成王,又令黃滾老將軍回來教導兒子,這件事你們也都有所耳聞吧?”


    “黃妃娘娘跟我們多少提及過。”蘇妲己說道。


    薑皇後微微點頭:“有道是賢妻可利夫君,愚婦專能壞事;我雖然沒什麽賢能,卻也有心相助大王。”


    “由我勸導賈氏,賈氏回去勸導黃飛虎,令武成王更加精誠於王事,豈不是好?”


    楊妃道:“惟恐此事黃妃姐姐多想,還要先把她請來說明白。”


    薑皇後聞言點頭:“你考慮的周到,我們雖然情同手足姐妹,也怕產生間隙誤會。”


    一邊賈氏入宮,行禮朝賀畢,薑皇後賜坐,夫人謝恩。


    另一邊,薑皇後讓蘇妲己去見黃妃,說明想法。


    黃妃本就是個爽朗性子,聞言之後拍手笑道:“我們可是想到一處去了!剛才我還專門跟嫂子說,咱們家是皇親國戚,又是世代忠良,不聽大王的,又聽誰人?”


    “什麽外麵這個人聖賢,那個人賢德,都是假的,我們還是要保扶商湯朝廷,堅定聽大王命令。”


    聽黃妃這麽說,蘇妲己也笑了:“原來如此,我這便回去複命,皇後娘娘也生怕一旦說了,我們姐妹有生分的地方。”


    “不要怕,不要怕,隻管說!”黃飛燕笑著說道,“我大哥糊塗一時,現在也悔改了,正是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忠臣良將不怕說,戚戚小人才怕說呢!”


    蘇妲己返回薑皇後處,薑皇後正和賈夫人說話:“夫人青春幾何?”


    賈氏回稟:“臣妾虛度五六。”


    “才三十歲?比我還小幾歲,”薑皇後笑道,“家中兒女如何?”


    “大兒子天化,今年七歲,四年前被一個練氣士收走當徒弟了。”


    “二兒子天祿,今年六歲,三兒子天爵,今年四歲。”


    賈氏恭敬稟報。


    薑皇後笑道:“這三個孩子名字好,得天子爵位俸祿、沐浴王化,可見武成王後你持家有道,深明大義。”


    賈氏連忙欠身:“這‘天’字輩,妾身萬萬不敢貪功,實為家中長輩所定。”


    “外子‘飛’字輩,同樣是長輩所定。”


    “哦哦,黃老將軍素來忠義,我是知道的。”薑皇後若有所指,“武成王還是要向黃老將軍多加請教,方才最好啊。”


    賈氏臉色一白,連聲應是。


    如果不是之前剛被黃飛燕明著說了一通,賈氏肯定不明白薑皇後這句話的深意。


    如今被薑皇後一點,當真是渾身冷汗,幾乎浸透衣裙。


    坐立不安地應付幾句,賈氏就要起身告辭,薑皇後也怕嚇壞了她,連忙開口聞言撫慰幾句。


    賈氏這才鬆了一口氣,表情緩和不少。


    終於出王宮來,暗道:都說伴君如伴虎,我隻是拜見皇後,便這樣了,真不知道大王又該是如何的威嚴嚇人。


    乘馬車返回武成王府,兩個孩子黃天祿與黃天爵正在侍女照料下舉著竹竿燒著玩,劈劈啪啪,歡呼不已。


    見到賈氏返回,兩個孩子都跑來撒嬌:“娘回來啦!”


    “今天怎麽沒在家啊?”


    “元旦日,為娘要去朝賀皇後,也見一見你們姑姑嘛。”賈氏微笑摸摸兩個孩子的頭,一想到黃飛燕和薑皇後的警告,又有些笑不出來。


    自家男人都已經貴為武成王了,又是皇親國戚,又是戰功卓著,怎麽會被大王懷疑忠心呢?


    要怪也隻能怪他身邊幾個家將吧?


    周紀、黃明、龍環、吳謙四個人,黃明和龍環、吳謙三人這兩年先後被派去北地,幫助聞太師征討袁福通餘孽,先後身死。


    隻剩下一個周紀,整天臉麵陰沉,不知道在想什麽事情。


    “皇宮裏麵好不好啊?”


    “姑姑長什麽樣啊?”


    兩個孩子好奇的話,把賈氏的滿腔心思都暫且消去,跟他們解釋皇宮的一切,還有他們從未見麵的姑姑黃飛燕。


    兩個孩子認真聽著,很感興趣。


    又過了一會兒,侍女提醒:“兩位公子,火堆快滅了,再不燒爆竹,就沒辦法燒了。”


    賈氏微笑:“滅了就滅了吧,老爺在哪兒?”


    “啟稟夫人,老爺和兩位叔爺、周將軍在喝酒呢。”侍女回答。


    賈氏心下一沉,她現在一聽到周紀,就感覺心裏不悅。


    “老太爺呢?也在跟他們一起喝酒?”


    “今日老太爺和魯雄老將軍相聚去了。”侍女說道。


    賈氏聽到這話,心中更是感覺不悅:沒有老太爺在,老爺隻怕又要被周紀給帶溝裏去了……


    不過,也正好。


    老爺子黃滾不在,他們的膽子大一些,我聽一聽他們是否真有不忠之意。


    若是老爺子在,對黃飛虎都是說打就打,那周紀也是半句話都不敢多說;現在老爺子不在,他們幾個肯定暢所欲言。


    想到這裏,賈氏讓侍女帶著黃天祿、黃天爵哥倆個繼續玩耍,自己悄悄繞過前廳,走進後院。


    又從後院,摸到黃飛虎、周紀幾人喝酒的大廳後堂,靜靜聽他們講述。


    賈氏聽了片刻,聽到黃飛虎幾人推杯換盞,言語不多,心裏麵也鬆了一口氣:或許大王和娘娘他們都是誤解,隻要揭開了這誤解,應該就沒有太大問題。


    就在這時候,黃飛虎歎氣:


    “往年這時候,諸位兄弟都在,盡量隻剩你們三個陪我,可見戰爭實乃凶險大事,不可不謹慎。”


    回應黃飛虎的,卻是“哼哼”兩聲冷笑,正是那周紀。


    周紀與黃飛虎名為主從,又為家將,實為戰場上一起流血的兄弟,因此說話全然不顧主從之別:“兄長何必自欺欺人!”


    “戰場上凶險,如何比得上朝歌城中人心險惡?”


    “那北地袁福通都被打跑一年多了,聞太師還在北地和袁福通作戰,這是打鬼呢?”


    “北伯侯崇侯虎和崇應彪父子兩個都在朝歌,一個當紂王鷹犬,一個吃喝玩樂,胸無大誌,整個北地都是聞太師一人說了算,這是打袁福通,還是把整個北地一百多諸侯當做袁福通來收拾?”


    周紀這樣呼喊,賈氏頓時心中一緊:果然,這周紀不知天高地厚,是個專門惹禍的。


    我們黃家被大王猜忌,就是因為此人居中搗亂。


    黃飛虎除了耳根子軟之外,對商湯的忠義卻也是不摻假的:“兄弟慎言,這些話不是我們為人臣子的應該說的。”


    “兄長!”


    “你黃家世代將門,都是忠良,可曾見到兄弟們流血流淚?”周紀忽然放聲痛哭,“你隻說黃明、龍環、吳謙三個兄弟,到底是怎麽死的?”


    黃飛虎聞言默然不語。


    他如何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黃明、龍環、吳謙三個在他耳邊不止一次說過西伯侯姬昌賢德,紂王不會治理國家。


    然後這三個人就被調往聞太師軍前效力,先後死在北地。


    就正如周紀所說:北地其實早已經平定,聞太師主要就是手握軍政大權,治理民生。在這種時候,去到北地後身死,那根本就是變相被貶謫後處死。


    “咱們兄弟出生入死,怕過誰來?”周紀拍著桌子大叫,“可要是這麽死,是在自己人手中,我心中委屈不服!”


    黃飛虎更是默然。


    後堂內賈氏暗道:你等不滿朝廷,非議大王,心向西伯侯,早已經不當“自己人”,等到了大王真對你們動手,你又說什麽被“自己人”害死。


    真正是賊子禍心,危害不淺。


    周紀號哭不已,黃飛豹、黃飛彪兩人勸說,他也不管不顧。


    黃飛虎見此情形,更是心中不忍。


    灌了幾口悶酒,搖頭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此奈何?”


    周紀哭道:“我兄弟幾人也是為商湯立過功的!”


    “紂王找借口殺功臣,專權獨斷,這等獨夫,將來什麽殘暴之事做不出來?”


    “兄長,你若是不趕緊想個辦法,我唯恐你也性命不保啊!”


    黃飛虎聽得心煩意亂,起身離開酒席。


    大過年的,又哭又叫,一頭喪氣。


    又引發對三個生死兄弟的哀悼,因此格外一肚子悶氣,不知道望什麽地方發。


    回到臥室悶頭大睡,一覺醒來,天色昏黑,頭疼欲裂。


    夫人賈氏端著醒酒湯在一旁伺候。


    黃飛虎心中一暖:好在自己家人還能給自己溫暖,讓自己能夠安心歇息片刻。


    喝一口醒酒湯,精神振奮了一些,黃飛虎詢問賈氏今日去宮中拜見皇後,以及見自己妹子黃飛燕的情況。


    賈氏歎了口氣,將那豐腴多汁的身軀倚在床邊。


    “夫君,你可知,大禍不遠?”


    黃飛虎一聽這話,便皺起眉頭:“誰說這話?周紀那混賬又胡言亂語?”


    “你知道周紀是混賬,那還有救,怕就怕你不知道周紀混賬,被他說動了。”


    賈氏歎著氣,將黃飛燕的警告,薑皇後的暗示都說出來。


    又說起自己聽聞周紀的話語,向黃飛虎說道:“周紀是咱們家將,也是夫君的兄弟,按說我不該多做評價。”


    “可他明顯是有了異心,處處對大王不敬,隻說西伯侯姬昌。”


    “兄弟情義雖然是無價寶,可我們黃家是皇親國戚,又是累世將門,世代忠良。”


    “夫君可以為了兄弟情義,將妻兒老小、累世名譽都棄之不顧嗎?”


    黃飛虎聞言悚然而驚:“竟至於此?”


    “是啊,大王和娘娘都是英明的,到了這一步都沒動我們家,隻是把黃明、龍環、吳謙三人除去。”


    “下一步料來就是周紀,我們黃家可不能一錯再錯!”賈氏苦心相勸。


    黃飛虎也是聽得一身冷汗。


    “大王如此做,卻是對我實有維護照拂之意。”


    向著王宮恭敬磕頭,又對賈氏說道:“好了,我知道怎麽做了。”


    第二日,黃飛虎滿臉堅定地離開武成王府,準備向紂王表忠心,並且要把周紀抓起來,嚴加警告。


    若是周紀不聽,就送給紂王,表達自己的忠誠之意。


    找到周紀後,卻隻見周紀抱著一本血書,正在流淚。


    黃飛虎上前詢問,周紀哭道:“這是我那黃明兄弟,臨死時候遺留的血書!”


    黃飛虎急忙拿起血書,一看之下大吃一驚:上麵寫著黃明到了北地之後就被聞太師找機會暗下殺手,幸好遇上一位高人,這才勉強留得一口氣。


    臨死之際,寫下這份血書為證,交給那高人。


    送來給黃飛虎,讓黃飛虎為自己報仇,除掉奸臣聞仲。


    “那高人何在?”黃飛虎看的抹淚不已,問道。


    “貧道申公豹,在此。”申公豹微笑著,從後堂走出來,黑色麻衣道袍,氣度不凡,頗有仙風道骨。


    “我那兄弟,黃明死的時候,你是親眼看著的?”


    “不錯,正是貧道親眼所見。”申公豹鄭重說道,“那黃明將軍吐了好多血,蘸著血寫了這封信,說是他兄長一定會為他報仇。”


    “唉,他死的可太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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