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此事。”


    趙公明說道:“恰好我前些時候與菡芝仙道友在北地,也為聞仲道友效力。”


    “因此大王的信到了北地,邀請截教修士前來朝歌,我們便到來了。”


    “正要請教大王,為何要見截教修士?”


    陳萼說道:“前些時候,聽聞截教乃是天下第一大教派,內中練氣士眾多,因此特意想要請教一下,天下氣數與道法道門的問題。”


    “這……”


    趙公明聽到這兩個問題,便有些不安。


    “天下氣數如何,實在不好多說妄言,還請大王知曉。”


    “道法道門,我倒是可以姑妄言之,也隻是我一己之見。”


    “請說。”


    陳萼微笑道。


    “如今天下道法,無法門的,自然沒辦法入道,投有法門的,才有超脫長生之法;有法門的,自然是三教為尊。”


    說到這裏,趙公明微微露出自矜之意:“三教之中,正是唯有我截教,天下萬眾來投,碧遊宮外,道法光大,神通威能,遠勝其它。”


    “不談神通威能,隻談長生久視呢?”陳萼詢問。


    趙公明有些意想不到:“大王春秋鼎盛,也要看長生嗎?”


    “要知道隻顧君王,絕無長生的道理,唯有山野之人、練氣食氣之人才有長生的可能。”


    “真心奉勸大王,莫要追求這等鏡中花、水中月,還是勵精圖治,富國安民,才是留名青史的大道。”


    簡而言之,你和我們就不是一個係統的,我們修仙的不求權勢富貴,你們也不要求長生。


    陳萼微微搖頭:“我到不是求長生,而是因聽人說起過,截教術法為盛,終究不是大道,不得長生。”


    此言一出,趙公明與菡芝仙盡皆變了臉色,霍然起身。


    “誰敢辱我教門!”


    低喝一聲後,趙公明也意識到自己失態,又躬身對陳萼行禮:“大王,貧道失禮了,實在是一時情急。”


    “還請大王見教,到底是什麽人敢造下如此口氣,對我截教指指點點?”


    陳萼微微搖頭:“都是練氣士,何必傷了和氣?這話我聽別人說起,自然不能再告訴你們他是誰,免得你們上門尋仇。”


    趙公明聞言默然,雖然沒有從陳萼口中聽出究竟,卻暗暗留心。


    若是讓我知道是誰敢臧否我截教道法,定要讓他知道什麽叫做“多年修為、一朝散盡”!


    因為從紂王口中聽到截教的不好消息,趙公明與菡芝仙兩人悶悶不樂,離開皇宮後便開始商議。


    “不知何處狂徒,竟敢說我截教道法不精,真正是取死之輩!”


    “我們何不打探一下,看看大王身邊究竟有誰進讒言?”


    兩人在朝歌打探,可惜如今的朝歌已經被崇侯虎、費仲、尤渾等人經營地無孔不入,密探實在不少。


    才剛剛打探片刻,便被幾個錦衣衛密探圍住,詢問他們為何打探朝廷消息。


    無奈之下,趙公明用法術迷惑了這幾個凡人,之後才脫身。


    又和菡芝仙商議一下,兩人決定都不先回去修行,先把對截教語出不敬的那個賊子找出來,再說其他也不遲。


    又返回宮中,求見紂王,請求留在朝歌。


    陳萼沉吟一下,說道:“兩位修士都是道德高潔之人,並非尋常官吏可比,我也不好安排你們一些碌碌無為、紅塵糾纏之事。”


    “恰有一個積攢功德的事情,你們去做,想來對你們的修為也有用處。”


    “不知大王所說是何事?”趙公明問道。


    “朝中有一個大夫陳萼,如今籌建孤老院,專門收容天下孤兒、老人、殘障、乞丐,令無有所養之人也能存活,你們可願意去幫他?”


    趙公明與菡芝仙聞言都是點頭。


    若是其他紅塵雜事,他們的確沒有太大的興趣,唯獨這件事的確是積攢功德的大好事。


    功德雖然無形無質,卻是真的存在,有德還是無德,有些時候也能決定某些人的上限與未來。


    定下這件事,趙公明與菡芝仙暫且到聞太師府中居住——他們都是不會操持俗事的,也不可能買房子,買仆從,隻能讓人侍奉。


    恰好聞太師是他們多年道友,在朝歌城富貴至極,又是多年修道,一應供奉都恰好合心意。


    因此趙公明與菡芝仙都順理成章,住進聞太師府中。


    第二日一早,趙公明與菡芝仙兩人找到大夫陳萼。


    陳萼這一具化身,別的不說,皮相比原來還要優秀。


    身材挺拔,劍眉星目,陽剛俊朗,足以令大姑娘小媳婦看的臉紅心跳,


    一見之下,趙公明和菡芝仙都對他大有好感——修行中人最是顏狗,若不能俊美到飄然欲仙,就隻能醜陋到奇形怪狀,要不然都不配被人另眼相看。


    隻不過俊美的,絕大多數情況下都能夠收獲好感,醜陋到奇形怪狀的則是需要看運氣。


    有耐心的心中感覺奇特,多商談幾句,沒耐心的直接歸為邪魔外道,不是人類,直接喪失對話權。


    而這一個陳萼化身,就是絕大多數情況下都能夠收獲好感的。


    基本上,就是能讓某些心懷齷齪的人自慚形愧,心懷陰暗的人重新相信世上有愛的那種好感,偶爾輔助一點小小的術法,更是效果拔群。


    陪著陳萼忙碌一天,在孤老院陪伴孤兒老人,救助殘障,還有勸導某些失意人重新振作,趙公明和菡芝仙本來都感覺有些不耐煩,不知道為什麽跟在陳萼後麵就跟了一天時間。


    到一天的“工作”結束之後,兩人不知不覺已經“搭把手”,放下練氣士的獨有驕傲,跟著忙碌了很多事情。


    “這個大夫陳萼,是一個大善之人。”趙公明說道。


    菡芝仙臉頰帶著紅暈,雙眼冒星光:“是呀,真是個俗世中難得的人物!”


    趙公明有些尷尬,提醒道:“咱們是練氣士,他隻是一個凡人。”


    更何況,你不是之前一口一個趙道兄,對我十分崇拜的嗎?


    趙公明雖然並未和菡芝仙有什麽關係,但是看著之前崇拜自己的小迷妹,一下子改換了崇拜對象,難免心裏麵生出來一股酸溜溜的感覺。


    “你說,我要教他如何修行,他會不會……”


    菡芝仙說笑著,臉上表情已經變得悠然神往。


    趙公明很無奈地搖了搖頭。


    一天之間,痛失小迷妹一個,五味雜陳啊。


    ……


    首相薑子牙府中,薑子牙已經昏迷一日時間,一群仆從丫鬟六神無主,茫茫然沒有主心骨。


    因薑子牙沒有弟子門人,也沒有妻妾兒女,連好友也沒有,這時候除了大夫看病之外,就隻有一個小丫鬟在一旁伺候喝水。


    其他人便難免各懷心思,有的想辦法去找下家,有的開始偷偷摸摸,更有大膽的,連殺人放火,趁機暴富的心思都升起來。


    實在是,再沒有這樣的機會,可稱為千載難逢。


    薑子牙沒有心腹親信之人,沒有家眷親屬,隻有這一群沒多少恩德的仆從,連一個靠譜的管家都沒有。


    人心生亂,自然是在所難免。


    正混亂之中,有人高喊一聲“大王駕到!”,整個首相府中更加混亂了,背著行李包裹,拐了丫鬟想要逃跑的仆人們,都連忙一本正經地收起自家的小算盤,恭候大王的到來。


    禦林軍與宮中侍衛開道,紂王陳萼與武成王黃飛虎、亞相比幹、太傅姬昌等人前來看望突發重病的首相薑子牙。


    紂王陳萼命太醫去給首相薑子牙看病。


    太醫看過之後,搖頭不解:“氣血皆不虧,隻有神不足……這可真是奇怪。”


    “以首相的體格,本不該有事。現在精神不足,隻怕是遇上什麽煩心事,才會以七十多歲高領,一病不起……”


    “什麽煩心事?”黃飛虎驚訝問道。


    眾人都表示不知道。


    這位首相是大王從民間發現的賢才,他們誰也不知道他是從什麽地方來的,過往有什麽經曆,如今又受到什麽打擊。


    姬昌大約能夠猜的到,應該是投靠自己的練氣士申公豹,對他的師兄薑子牙下了毒手。


    申公豹這樣做,令姬昌再度感覺心中發寒。


    此人薄情寡義如此,除了鼓唇搖舌之外,並無文韜武略,等到我重歸西岐之時,他會安心輔佐自己嗎?不會再殺其他賢才嗎?


    總感覺,毫無容人之量的申公豹很可能害死更多投奔自己的賢才。


    姬昌心中想的是不勝心寒,終究城府深,這時候半點也讓人看不出究竟。


    “都沒人知道嗎?”


    陳萼微微搖頭:“諸位愛卿都先在外麵等候一下,我陪首相說說話,看看能不能治好他的心病。”


    太醫、群臣都暫且退下。


    陳萼笑了笑,伸手一點,破去申公豹加在薑子牙身上詛咒拘魂之法——這種程度的法術,不過天仙層次,隨手便可破去。


    申公豹和薑子牙在闡教之內雖然與十二上仙同輩,修為卻是都挺差的。


    申公豹說起來還算是“得道”了,薑子牙甚至都沒有“得道”的資質和機會,隻能享受人間富貴。


    魂魄一回歸,薑子牙便睜開眼,長長鬆了一口氣。


    “幾乎死去也……師弟好狠的心!”


    抬頭看見陳萼,薑子牙掙紮著坐起身來:“多謝大王救命之恩,薑尚實在無以為報,隻能以殘軀,竭力用命,回報大王。”


    “說說看,到底是怎麽回事?”陳萼說道。


    薑子牙低聲歎了一口氣,將自己被姬昌相邀,被申公豹暗算的事情說出來,又向陳萼請罪。


    “請大王懲治臣,臣實有不應該做的舉動。今日險些身死,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無事,以後兢兢業業,忠於職守也就是了。”


    陳萼說道:“我既然來救你,自然還是要用你。”


    薑子牙聞言,熱淚盈眶,雖然這位紂王從來不玩什麽“君臣相得”的戲碼,但是此時此刻,他如何能不感激大王的恩德?


    於床上掙紮著起身下地,薑子牙鄭重跪倒在陳萼身前:“大王,我觀西岐之主姬昌,並非是久居人下之輩,賢德之名實為招徠人心的手段。”


    “臣請大王,盡快想辦法平定西岐,誅除姬昌。”


    “還商湯一片朗朗乾坤,令天下知道,天無二日、民無二主,唯有大王才是天下之主。”


    陳萼聽薑子牙這樣說著,也是麵露微笑。


    “子牙,我看你猶豫了良久,不確定我和姬昌究竟誰是你的明主。”


    “到如今,總算是下定了決心嗎?”


    薑子牙鄭重點頭:“一切都瞞不過大王明見萬裏,智慧燭照。”


    “今日起,薑尚再無僥幸之意,盡心輔佐大王,平定商湯天下,願為商湯再開千百年江山!”


    “不錯。”


    陳萼說了一句:“除此之外,還有什麽要做的嗎?”


    “還有一件事,因師尊交待,不可告於外人知曉,本不該告訴大王。隻是大王本就神通蓋世,薑尚如今誠心投靠,也顧不得這許多。”


    薑子牙起身,取出一個金黃色卷軸,高舉過頭。


    “西岐注定作亂,實為商湯第一大敵人。當戰亂起時,便是劫數起時。”


    “師尊交給我的物品,名為封神榜。”


    “劫數起時,封神榜高高懸掛,應劫之人自然會上榜來,入天庭,做三百六十五正神。”


    “薑尚負責懸掛封神榜,正是那代天封神之人。”


    陳萼看著眼前的封神榜,眼中著實有點意外神色——他沒想過此事的薑子牙就能拿出封神榜,也從沒想過,自己居然有機會一伸手,就能拿到封神榜。


    按原著描述,應該是七年後姬昌逃出商湯地盤,返回西岐,拜薑子牙為相,之後商湯討伐西岐,薑子牙上昆侖山求助,這時候才獲得封神榜。


    距離現在應該有七年以上時間。


    現在薑尚就隨身攜帶封神榜……隻能說,元始天尊對天機變亂的應對實在是夠迅速的,直接不按照原來的布置來進行了。


    “不著急。你既然是代天封神之人,到你感覺合適的時候,就把這個封神榜懸掛起來吧。”


    陳萼沒有伸手去拿封神榜——這東西上麵因果非同尋常,就跟西遊路上不能打殺取經人一樣,封神演義也是最好不要去碰封神榜。


    這是立刻就能引動三教聖人關注的東西。


    陳萼還沒有做好同時應對多個聖人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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