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蘇護這一說,是真的把除了姬昌之外的群臣給弄了個麵麵相覷。


    哪有自己主動要求送女兒入宮的?


    早在蘇護主動求見的時候,紂王陳萼便知道,化身的一句話引動了連鎖反應。


    封神演義原著中,是誰最後說服了蘇護,獻上蘇妲己?


    是西伯侯姬昌。


    可見姬昌的麵子有多麽大,換作是紂王,那就是“君壞臣綱,有敗五常,冀州蘇護,永下朝商。”;換作是崇侯虎,更是被蘇護鄙夷,幾乎是要玉石俱焚。


    如今,陳萼化身隻是提了一個建議,西伯侯姬昌去做,蘇護就眼巴巴地主動要把女兒蘇妲己送入宮中,目的顯然是給西伯侯姬昌贖罪。


    “冀州侯,這話從何說起?”


    “寡人如今有一位皇後,兩位後妃,育有三個兒子,殷郊、殷洪、武庚,這就已經頗為滿足,為何冀州侯要讓女兒入宮?”


    蘇護聞言,不由地驚訝:“大王宮中,上有後妃,下至嬪禦,據傳聞不啻數千,怎麽隻有——”


    紂王陳萼被他這話也給弄得無語:“你聽誰說的?”


    “寡人有數千妃子?你要是有腦子,就該好好想想,這能不能是真的。”


    “這……”


    蘇護也是心中疑惑,如果自己所知道的傳言是假的,那紂王到底是不是昏庸?


    自己送女兒進宮——對了,這件事耽擱不得,紂王是不是昏君,都得先把西伯侯姬昌保護住。


    “大王,臣女蒲柳弱質,素不諳禮度,唯容貌勉強可看,請大王允許臣女入宮……”


    紂王陳萼淡淡說道:“卿言甚不諳大體。”


    “自古及今,隻有寡人相招,群臣商議,方可入宮,立為皇後、妃子;從未有這樣大朝會之時,請求女兒入宮的。”


    蘇護聞言,滿臉羞慚,不過為了西伯侯姬昌,還是說道:“臣女確有殊色,若入大王宮中,也不要妃位,隻做個尋常宮女,為大王效力便可。”


    “臣隻要跟大王討個人情。”


    “臣聽聞西伯侯二子姬發重病,不能來朝歌,大王震怒,因此令人徹查此事。”


    “請大王顧念人情,停歇雷霆之怒。西伯侯姬昌賢德之名天下皆知,斷然不會反叛;西伯侯長子伯邑考已經來到朝歌,也定然不會反叛。若西地有反意,那也該是姬昌與伯邑考,怎麽能輪得到姬發?”


    “西伯侯二子姬發重病,實在情有可原,請大王明鑒。”


    紂王陳萼故作驚訝:“你獻上女兒入宮,要請求的,居然是西伯侯姬昌一家的事情?”


    “西伯侯、伯邑考,你們深得人心啊。”


    姬昌連忙上前跪拜:“大王明鑒,冀州侯蘇護一片好心,臣實在愧不敢當。”


    “還請冀州侯莫要……”


    “你們甚是荒唐!”姬昌尚未說完,首相商容便怒而起身,大聲嗬斥。


    “冀州侯蘇護,你若隻是獻上女兒,看你心念君王,我也不好說你什麽——獻上女兒,為西伯侯求情,卻是荒唐無比!”


    “若是大王答應你,到底大王是好色昏君,還是西伯侯做錯了什麽需要你來獻女贖罪?隻要你女兒入了宮,無論大王是不是昏君,都要因此有好色之名,無論西伯侯有沒有罪,那都是有罪之身。”


    “你如何能做這種荒唐事?朝廷大事自有法度森嚴,輪得到你們討價還價?”


    蘇護也是耿直,立刻回答道:“若是不能討價還價,若是朝中沒有奸臣,為何西伯侯這樣賢德之人反而遭到猜忌?”


    “西伯侯父子俱在,隻是一個不重要的二子未來,因何大張旗鼓,要徹查此事?”


    “臣聞:人君修德勤政,則萬民悅服,四海景從,天祿永終。昔日有夏失政,惟我商湯克寬克仁,方能割正有夏,彰信兆民。”


    “今陛下不法祖宗,而效彼夏王猜忌賢人,是取敗之道也!”


    “臣恐商湯六百年基業,必自陛下紊亂之矣!”


    這話真敢說啊……


    首相商容、亞相比幹、東伯侯薑恒楚、南伯侯鄂崇禹、北伯侯崇侯虎等眾人都看向蘇護。


    “我令西伯侯二子姬發入朝歌,姬發稱病不來。”


    紂王陳萼開口說道:“冀州侯認為我不該追究,可朝廷是有法度的,不是你說不追究,那就可以不追究的。”


    “姬發是不是真的有病,不能查嗎?隻要查這件事,我商湯六百年基業就要亡了?我就是亡國之君了?”


    “朝廷的法度,教你們不許追究別人是否欺君?教你們聽說某人賢德,就可以站在朝歌皇宮大殿上,判斷姬發有罪無罪?”


    “寡人派人查明真相,還沒說怎麽處置,寡人就是亡國之君。”


    “蘇護,你到底是商湯的臣子諸侯,還是別人的諸侯?”


    “寡人不要求你們做到:君命召,不俟駕。君賜死,不敢違。寡人隻要查探一下別人是否有欺君之罪,那就是亡國之君,就是無道昏君——你說這話的時候,不感覺荒唐嗎?”


    冀州侯蘇護遲疑一下,說道:“可是西伯侯與長子伯邑考俱在朝歌,於情於理都不應該反叛。”


    “誰問你反叛了?就不能是姬發一人有罪,犯了欺君之罪嗎?”


    紂王陳萼反問。


    “這件事要查清楚,有沒有欺君之罪,一看就知道,何須如此阻攔?”


    蘇護有些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他很想再說,朝中奸臣當道,西伯侯可能會被冤枉。


    不過西伯侯姬昌的目光投過來,示意他不要再分辯。


    蘇護想了想後,也說道:“既然大王這樣說,臣自然無話可說,西伯侯父子在朝歌,可見無辜,即便查明西伯侯二子姬發欺君,應該也和他們無關。”


    “臣請小女入宮,望大王恕臣的冒犯之罪。”


    陳萼擺擺手:“也不急,等徹查此事的人回來,再說這件事也不遲。”


    “若姬發無罪,寡人也恕你無罪,你女兒也不必進宮。”


    “若姬發有罪,可見你糊塗,你女兒便入宮做個侍女,你這冀州侯的位置,也要讓給別人。你可服氣?”


    蘇護聞言,心中頗有些感懷——大王顯然不是好色之人,而是就事論事。


    “臣大膽冒犯天顏,本就該論罪,願意受此事連坐!”


    “好,此事一言為定。”陳萼說道,“入座享用酒宴吧……”


    蘇護心中慚愧,紂王說話義正言辭,寬宏大量,反倒是他自己顯得無理取鬧了。


    愧不敢領受君王所賜,低頭告退離去。


    這一次大朝會朝賀之後,天下八百諸侯不太緊要的陸續返回各自領地。


    南伯侯、北伯侯崇應彪、東伯侯、伯邑考,冀州侯蘇護等都沒有急著走。


    姬昌在朝歌身兼太傅之位,自然也不會走。


    又過數日後,大夫陳萼、黃飛虎手下黃明、東伯侯薑恒楚手下、南伯侯鄂崇禹手下返回朝歌,並帶回來汜水關總兵韓榮、守將餘化的奏報。


    經他們查探,西伯侯二子姬發的確突發重病,奄奄一息。


    不過,大夫陳萼與守將餘化又有說明,說姬發可能是被練氣士所害。


    自從一個名叫懼留孫的練氣士進入西伯侯府上之後,姬發就發了重病,奄奄一息。


    聽到奏報後,原本還有點慶幸姬發真的生病的西伯侯姬昌和伯邑考,是真的沒有想到,姬發竟然是被練氣士所害。


    連忙向紂王申請稟明,下令捉拿練氣士懼留孫。


    紂王陳萼下令隻是順水推舟,真正會花費大力氣捉拿懼留孫的,肯定是西岐的人。


    姬發不來朝歌這件事,暫且看上去就這麽塵埃落定,南伯侯率領手下回歸南地。


    東伯侯薑恒楚與薑皇後道別後,也再度拜見紂王,也回歸東地。


    冀州侯蘇護並未因為姬發無罪而歡喜,在看到紂王果然沒有處置西岐眾人後,才深感羞愧,認為自己冒犯大王,親自來請罪。


    紂王陳萼恕他無罪,蘇護感激涕零,又再三表示要送自己女兒蘇妲己入宮。


    陳萼推辭兩次後,終究答應下來。


    第二日朝會,大夫陳萼稟報紂王:“臣等這一次經過界牌關,發現界牌關守將黃滾乃是鎮國武成王黃飛虎之父,身有五十六枚帥印,正是功勳卓著的老臣。”


    “微臣以為,這等老臣正該在朝中參讚軍武,而不應該再做辛苦守將職責。”


    紂王陳萼應允,對黃滾發下賞賜,令一名將軍前往界牌關做守將。


    陳萼這一番自問自答,也是有些緣故——黃滾說起來也是忠心耿耿的,黃飛虎這個兒子有點歪,總想著西伯侯賢德。陳萼是不準備多管了,索性讓黃滾這個當老子的回朝歌收拾黃飛虎。


    又過數日,冀州侯蘇護親自送女兒蘇妲己來朝歌皇宮。


    陳萼也並未過問此事,隻是把這個蘇妲己安排到薑皇後的宮中。沒有九尾狐狸精害她性命,這也不過是一個絕色美女,陳萼也並不急著寵幸。


    這一日歇息在三妖宮中,這三個妖精向來沒有禮義廉恥,雖然得了薑皇後教誨,卻是什麽衣服都能穿,什麽話語都敢叫嚷的。


    因此,相對於薑皇後的正經,楊妃的貼心,黃飛燕的略有野性,這三個妖怪簡直就屬於生鮮野味一樣,有時候難免盡是大自然的氣息。


    第二天一早,陳萼日常詢問九侯女兩句,九侯女一如往常,冷淡回應。


    自從袁福通率領七十二路諸侯逃亡北地草原,再也沒有消息傳來,九侯女也不知道自家父親安危,可以說再也沒有牽掛,頗有點無欲則剛的意思。


    陳萼這時候家花也有,野味也有,半點也不著急,因此九侯女和蘇妲己都沒有采擷。


    時常見見麵,也是頗有趣味。


    就在此時,有宮中侍衛稟報:“終南山有一煉氣士雲中子見駕,有機密重情,未敢擅自朝見,請旨定奪。”


    雲中子來了?


    陳萼到了龍德殿,令侍衛宣旨,令雲中子進來。


    片刻後,一個寬袍大袖,手執拂塵、提著花籃的道人走進來,朝著紂王執拂塵打個稽首,口稱:“大王,貧道稽首了。”


    “有禮了。道長從何處來?”


    雲中子答道:“貧道從雲水而至。”


    陳萼微笑:“何為雲水?”


    “心似白雲常自在,意如流水任東西。”雲中子不緊不慢說道。


    “有朝一日雲散水枯,你又歸何處?”


    雲中子笑著答道:“大王取笑了,雲水便是貧道之心,若是貧道心亂了,自然還有定住的修行與根本,便是那雲散皓月當空,水枯明珠出現。”


    “好,好一個有道全真,好一個福德真仙雲中子。”陳萼微笑讚歎,“道長前來所為何事?”


    “有一件事,請大王聽聞。”


    雲中子說道:“貧道閑居無事,采藥於高峰,忽見妖氣貫於朝歌,怪氣生於禁闥,道心不缺,善念常隨,貧道特來朝見大王,除此妖魅。”


    這雲中子真是闡教中少有客客氣氣、肯講道理的。


    他也不管什麽大劫、氣數,見到妖怪便動心來除去,除不去也不當做執念再動手,也不管是商湯還是西周——這等不被外物牽絆,難怪是福德真仙,並不受外物牽絆。


    相比較熱心於扶西周的十二上仙,他才是真正的修行人姿態,也難怪十二上仙需要曆劫,雲中子卻是平平安安、輕輕鬆鬆度過整個封神大劫。


    雲中子客氣有禮,陳萼也同樣講理,說道:“有勞道長牽掛,其實是這樣,前些時日女媧誕辰,寡人去女媧廟上香。”


    “因為心誠,女媧娘娘特地賞賜軒轅墳三妖化為宮女,入宮服侍。”


    “這想來應當無害。”


    雲中子聞言,頓時肅然:“女媧娘娘布置,非我所能點評,願大王因此得福。”


    他說話也是有趣且實在:願大王因此得福,意為也有可能因此得禍。


    顯然他感覺女媧娘娘這安排怕是有些問題,哪有把三個妖氣衝天的妖怪塞進後宮作為賞賜的?


    隻不過正如他所說:這件事既然牽涉到女媧娘娘,就並非他能點評,也隻好這樣說。


    陳萼恍若未聞,微微點頭:“是啊,還要多謝女媧娘娘。”


    媧皇宮中,女媧感知有人念誦自己名號,目光投來看明白究竟,立刻唾了一口:“這紂王,怎麽這麽厚臉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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