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陳萼仿佛第一次知道有這麽回事一樣。


    忽然抬頭:“武成王,你以為這件事應該怎麽處置?”


    武成王黃飛虎怔住了,文武百官也都奇怪:這好端端的問這麽一個從來不多說一句話的武將幹什麽?


    黃飛虎想了想,說道:“這件事,散宜生門客的確有錯,太傅所言卻也合情合理。”


    “如何裁決,全在大王。”


    大舅子,我對你很失望啊……自家人不幫自家人,還玩兩不相幫?


    我這朝歌朝廷,就是缺少幾個能咬人的,否則怎麽能把水攪混?


    陳萼心中想著,看向首相商容、亞相比幹、微子啟、箕子、上大夫梅伯、大夫楊任等人。


    這些人被陳萼已經悄然皈依過,因此這時候還不算太過盲從西伯侯姬昌。


    否則陳萼將麵對的是一大群激情澎湃,不問是非,隻說西伯侯姬昌品德高尚的無腦清流。


    “臣等皆聽候大王裁決,不敢妄言。”


    姬昌低著頭,心中一沉:此地終究是朝歌城,這些大臣並沒有幾個和西岐一樣,對自己開口維護。


    之前的散宜生的門客辦事不利,看來不僅僅是被抓住,連宣傳仁德之名的任務都沒有完成。


    情況比想的更加糟糕,自己在朝歌城要重新經營名聲,並且還是幾乎孤軍深入。


    就在這時候,崇侯虎開口,昂然說道:“大王,散宜生縱容門客,奪上天恩德為姬昌恩德,妖言惑眾,正該處死方能夠明正典刑。”


    “姬昌究竟是一時失察,還是別有用心,都尚未可知,還請大王嚴加懲罰!”


    聽了這話,姬昌、散宜生都不由地轉頭側身看去:這是誰呀?


    鎮國武成王和首相都不得罪我們,你跟我們過不去?


    一看之下,頓時恍然——原來是北伯侯崇侯虎。


    這家夥自己不是個好東西,還對商湯頗為忠心,自然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北伯侯崇侯虎之後,又有兩人躬身附和:“正該處死散宜生,嚴懲姬昌!”


    這兩人正是另外一對臥龍鳳雛,有名的奸臣加豬隊友,費仲、尤渾。


    崇侯虎、費仲、尤渾三人一起要求處死散宜生、嚴懲姬昌。


    在陳萼看來,也是絕了——武成王黃飛虎明哲保身,不輕易得罪人;首相商容、亞相比幹等人各有顧慮,不願意對姬昌逼迫太甚,留下惡名。


    反倒是三個人品低劣的奸臣,在這時候,居然顯露出幾分忠心來。


    當然,陳萼也知道,這三個貨的忠心都是有價格的,而且是明碼標價。


    等到下了朝,西伯侯姬昌的金銀珠寶、禮物送到這三個家夥府中,他們肯定又會變著法子說姬昌好話。


    所以,奸臣靠不住,滿朝“忠臣”各有算盤。


    真正一個為國效力、嘔心瀝血的聞太師,正在北地出征袁福通,順便將北地化為朝廷的兵源、糧倉……


    所以我此時跟水泊梁山上的王倫差不多,舉目望去,隻剩下一句話“我的心腹在哪裏”?


    這就很尷尬了……


    要把國家治理好,必須要讓“奸臣”進化一下,變成金銀無法擊倒的忠誠“帝黨”,如此才能伸手微操朝廷平衡勢力,達到自己的意誌嘛。


    尤其崇侯虎、費仲、尤渾這三個貨,人品無下限,能力又特麽奇差,越忠心越能坑人。


    陳萼慢慢想著,已經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今天退朝之後,就把這三個不可靠的奸臣,改造成可靠的、無欲無求的,最堅定的帝黨。


    回過神來,陳萼微微頷首,看向姬昌、散宜生:“崇侯虎所言,也不算沒有道理,畢竟有些事情是真是假,難以分辨,全看用心。”


    “太傅姬昌,群臣都說你是有德之人,這件事,你要作為人臣典範,應該如何處置?”


    姬昌伏地叩首:“請大王處罰我,萬勿處死散宜生,他隻是禦下不嚴,罪不至死。”


    “若是禦下不嚴,就應該死,請大王先處死我吧。”


    陳萼哈哈一笑,心道:處死你,目前還不到時候。


    “太傅何必如此心急?散宜生禦下不嚴,有挑撥西地與朝廷的嫌疑,的確應該處死。對於太傅,我卻是不懷疑的,畢竟你是天下有口皆碑的賢德之人。”


    “就這樣吧,太傅姬昌,罰沒俸祿;散宜生處死。”


    “大王!”姬昌立刻跪下叩頭,“散宜生罪不該死啊,大王!還請大王給我懲罰,不要處死散宜生!”


    陳萼佯作惱火:“君命一出,豈有收回的道理?難道你想要抗命嗎?”


    姬昌頓時伏地大哭:“大王,臣固然不敢抗命,可散宜生,的確罪不該死!罪不該死啊!”


    “請大王效仿成湯聖君仁德,網開一麵,饒他這一次!”


    陳萼隻是不饒,姬昌無奈,隻好又對散宜生示意。


    散宜生立刻應聲:“小臣願向大王獻寶物,祈求大王饒我一命。”


    “什麽寶物?”陳萼問道。


    “七香車,無人駕車、無需馬匹,想要去何處,這車便可自行。”


    “白麵猿猴,可善於隨樂曲起舞,又有辯識妖邪的能力。”


    “還有二十名西岐美女,個個能歌善舞,善於侍奉。”


    散宜生說完,首相商容、亞相比幹等人都大為訝異:居然獻這種享樂的物品給大王,這個散宜生,果然不是好人!


    這麽說起來,剛才就不應該顧慮名聲,而是應該請求把他處死!


    西伯侯姬昌固然仁義,這一次力保的散宜生,卻是個奸詐小人啊。


    陳萼聽後微微頷首:“倒是有些意思,不過,對寡人來說都太過花裏胡哨。”


    “這樣吧,散宜生,你要保全自己性命,就把這兩件寶物、二十名美女都折換成為糧食吧。”


    “近年來,西岐風調雨順,糧價極低;朝歌這邊卻是收成普通尋常,連糧倉都不太滿。”


    “這些東西,折換成四十萬斤糧食,對你來說,不難吧?”


    散宜生聞言頓時大吃一驚:“大王,我如何能從西岐帶來四十萬斤糧食,這萬萬也做不到啊!”


    “嗯?怎麽會做不到?兩件寶物、二十個美女都是價值連城,你購買糧食運往朝歌,有什麽做不到的?”陳萼故作不懂。


    散宜生已經看出來紂王的精明睿智,實在不下於自家侯爺,肯定這話是故意的。


    但是,這件事,散宜生真的不能去做。


    要運送四十萬斤糧食到朝歌,一路上消耗估計就要十萬斤、二十萬斤,也就是說散宜生要答應這件事,就要做好從西岐抽調六十萬斤糧食的準備,才能保證他把四十萬斤糧食交到紂王手中。


    整個西岐一下子失去六十萬斤糧食,那會是什麽情形?


    士兵打仗沒有底氣,糧食供應會斷斷續續;百姓立刻享受到“高糧價”,從小康富樂家庭變成勉強溫飽,甚至從溫飽變成食不飽腹。


    這就等於是,散宜生一人贖罪,就把西伯侯好不容易開創的盛世給毀了大半,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恢複。


    這種事情,散宜生真是寧死也不可能答應。


    陳萼有些“驚訝”:“也就是說,你不想贖罪?”


    “下臣手中隻有兩件寶物,二十名美女,除此之外,再無他物也沒有辦法變賣換成糧食……”散宜生說道,“若是大王不願意接受下臣禮物,下臣也就隻好聽憑大王處置。”


    “聽著,寡人好像有點不太通情達理。”陳萼自言自語,“這樣吧,你說你沒有途徑,寡人就找一個有途徑的人。”


    “太傅姬昌,你是西伯侯,寡人把散宜生獻給我的禮物交給你,你把這些禮物變賣了,給我四十萬斤糧食,你說如何?”


    姬昌和散宜生兩人一時之間都被噎住了。


    我用我自己的寶物,換取我家裏四十萬斤糧食,最後來交給你?


    紂王這是吃死了我們西岐啊!


    無奈之下,姬昌和散宜生兩人都有了放棄散宜生,保住西岐的想法。


    “啟稟大王,若是以珍寶來算,兩個珍寶每個價值百石,共計三萬斤糧食,二十個美女,每個價值十石,大約也是三萬斤糧食。”


    姬昌刻意將七香車、白麵猿猴、二十個美女價值加以貶低,算出六萬斤糧食的數目。


    “大王所說四十萬斤糧食,實在太多,倉促之間,誰也無法供應這麽多糧食。”


    陳萼訝然:“這麽說,太傅你也沒有辦法?”


    “是,大王,我也沒有辦法。”姬昌稟報道。


    “那我隻能找一個懂得買賣的人,來把散宜生交給我的寶物拿到西岐去售賣,以此換取糧食了。”


    陳萼說完這句話,也不顧姬昌、散宜生臉色大變,直接宣布道:“費仲、尤渾,你們兩人攜帶寶物,去西岐購買糧食,非要購買四十萬斤,才可以回來!”


    “太傅姬昌請起來吧,我隻罰你一個用人失察的罪名,以後在朝歌城做太傅,沒有俸祿。”


    “散宜生,你用心險惡,死罪可以赦免,活罪卻是難逃,先關入天牢之中,等待後續處置。”


    這一連串的宣布說完,陳萼揮手退朝,令崇侯虎、費仲、尤渾三人留下。


    侍衛聽命押送散宜生前往天牢。


    姬昌的心情極為糟糕——幾乎想要衝出去跟紂王分辨一番,不要從我們西岐強行弄糧食。


    但是終究以自己的深厚城府,強行忍耐下來。


    回到自己居住處,姬昌的心情更糟糕了。


    來到朝歌城,沒有讓散宜生無罪不說,反而讓紂王找到借口,去西岐收購糧食。


    以己度人,姬昌便能夠猜測出,紂王肯定是要惡意大量收購西岐的糧食,損壞西岐的國力。


    當然,若隻是如此,見招拆招也並不困難。


    畢竟姬昌自問對於西岐的約束力,遠超過任何一路諸侯,也超過商湯朝廷。到時候有的是辦法,讓費仲、尤渾兩個買不到糧食,並且還能把商湯朝廷的名聲再毀一下。


    但是,在朝歌事事不順,聲名不佳,也是令姬昌升起不安與挫敗感。


    總感覺,事情正在超出預料。


    ……


    龍德殿偏殿內,屏退宮女和內侍後,陳萼現出證道佛陀法之相。


    其他的法門,要度化人、改變別人想法,都不如這佛陀法方便。


    僅僅是一轉眼的時間,崇侯虎、費仲、尤渾三人便感覺自己大徹大悟,失去了對美女、金銀的愛好,隻剩下對大商、對大王的耿耿忠心。


    這忠心得到加強之後,三人回過神來,趴伏在陳萼麵前痛哭流涕,悔恨以往所做貪汙受賄、橫征暴斂的事情。


    陳萼將這三個奸臣,度化成為忠臣後,自然是要有用的。


    伸手一點崇侯虎,崇侯虎頓時感覺腦海中浮現出許多想法,回過神來,喃喃說道:“錦衣衛?大王,要我組建錦衣衛?”


    “錦衣衛用來審問抓捕是不行的,必須隻能局限在刺探情報上。”陳萼說道,“你要做的,就是慢慢積累經驗,刺探各路諸侯、朝中大臣的情報。”


    “是,大王。”崇侯虎低頭領命,“我一定為大王掌管好錦衣衛,令天下所有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大王的耳目。”


    “嗯,表麵上你還是諫議大夫,好好做,繼續針對姬昌,讓他不舒服一些。”


    “不許姬昌、跟姬昌有關的任何信件離開朝歌城,必須要西岐一無所知地,賣出大量糧食。”


    崇侯虎領命。


    陳萼又對即將前往西岐購買糧食的費仲尤渾叮囑兩句,讓他們注意如何購買糧食。


    崇侯虎、費仲、尤渾三個退下之後,陳萼也是略微沉吟。


    要動搖姬昌的名聲、收購西岐的糧食、更改商湯的命運……


    這三者變化同時發生,闡教中人就算是再清修,隻怕也是快要忍不住出手了。


    第一個會來的,將會是誰?目標又會是何處?


    大概是費仲、尤渾這兩個前往西岐收購糧食的吧?


    回到宮中,陳萼去找黃飛燕——他得解決一下黃飛虎一家的問題。


    雖然嚴格來說,陳萼的目標隻是聖人和此世界的氣運。


    但是,現在他還是很有興趣要把自己紂王的戲份做好。


    尤其是在商湯朝廷和西岐的爭鬥中,先用這些凡人的手段來進行勾心鬥角,也算是另一種趣味和休閑。


    來到黃飛燕宮中,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正在叱喝聲不停地進行對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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