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韓石、李四、顧盼、夏荷四人,都被王慶南的話,給帶歪了。


    韓石、顧盼,經曆過昨天草原一事的,已經開始為王家默哀。


    而李四、夏荷,則是目露擔憂。


    這時。


    韓石、顧盼,就分別附耳過來,悄悄給他們解惑。


    “蘇真人,”


    朱富貴這個猴精的,此時竟然沒跑路,還靠了過來:“我召集了七八個看場子的武功好手,還有十多個店小二,您若是……”


    就在說話間,佟掌櫃也帶著人,過來了。


    “無妨,用不到的,你們看著就是。”


    蘇木擺擺手。


    無論張家此來,是善意,還是惡意,他都俯仰無懼。


    家園的儲物格子中,可是有大量的鐵塊、石塊、土塊、木塊,隻要不是上萬大軍來襲,對蘇木都沒有威脅。


    ……


    一百米!


    五十米!


    張家的車隊到了。


    最前方,舞獅子的散開;吹拉彈唱的分開;拉箱子的大車停下。


    張金從後方走出。


    ……


    “怎麽走出來了?打啊!給我打起來啊!”


    王慶南心中咆哮著。


    但現實,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


    下一刻。


    他就眼睜睜看到:


    張家家主——張金,步行來到了蘇木麵前,率先行禮:“昨日,我家老奴言行不當,觸犯了真人。今日,我特來向真人賠禮。”


    說完。


    他扭過身,拍拍手。


    啪啪!


    那大車上,一個個大小箱子打開,有:金銀、瑪瑙玉石、絲帛、布匹、字畫……甚至,還有一株三尺高的珊瑚樹。


    啪啪!


    張金手掌再拍。


    那九頂華麗的八抬大轎中,簾子掀開,走出一個個美貌的女子:或溫婉、或魅惑、或嬌小可愛……各有風情。


    啪啪!


    當最後一次掌聲響起。


    車隊後方,三名仆役,各自牽著一匹上好的寶馬,走上前來。


    ……


    全場安靜了。


    不是說好來報仇的嗎?


    我們小板凳都準備好了,現在,就給我們看這?!


    所有人都被這反轉,給驚呆了,包括韓石四人,包括朱富貴一行,包括其它圍觀的所有人。


    韓石等人本以為:這將是一場一邊倒的虐殺;朱富貴一行本以為:這將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其他圍觀者本以為:這將是一場好戲……


    現在,所有人猜錯了,莊家通吃——這,是一場盛大的賠禮道歉!


    ……


    “這?”


    王慶南瞪大了眼睛,更是難以置信地看向張金,喃喃道:“張家老爺子,這是失心瘋了吧?”


    昨天,被人打了家中老奴,抽了一巴掌左臉;今天,不但不生氣,反而備上重禮道歉,這不是……又將右臉給送上來了嗎?


    就不考慮一下,張家在西寧城的顏麵?


    當然。


    張金若是知道王慶南的心聲,必然會丟過去一個鄙視的眼神:小王啊,麵子重要,但性命更重要啊!


    ……


    被欺騙的‘吃瓜群眾’怒了,群情激憤。


    “媽的,誰說的,張家是來報仇的?!”


    “我真是信了他的邪!”


    “丟人哪!我堂堂一讀書人,竟然被忽悠瘸了……”


    “意料之外!意料之外啊!”


    有人唏噓感歎:“誰能想到,張家被打了一個老奴,不計較也就罷了,竟然還備上重禮,上門道歉?”


    “我就好奇:蘇真人為何有這麽大麵子?張家老爺子,是知道了些什麽,才會如此‘卑微’?”


    “卑微?這個詞,唔……倒也不算錯。”


    ……


    留守在這裏的捕頭,更是怒了,一副智商受到侮辱的表情。


    ——有人‘報假警’,他們還真信了,被成功忽悠了?!


    ……


    卻說:


    此時,王慶南身邊,其它人齊刷刷看過來,目光不善,麵蘊怒意。


    “咳,這是個誤會……”


    王慶南感覺自己,就像個跳梁小醜般,在這裏蹦躂來、蹦躂去,最後卻隻是表演了一場鬧劇,平白惹人笑。


    如此尷尬,讓縱使臉厚如他,也不好意思了,頓時,狼狽轉身,灰溜溜走了。


    ……


    說回現場。


    蘇木看了一眼執禮的張金,又看了一眼那財寶、美人、寶馬,心中微微驚歎:“這張家,也是下血本了。”


    財寶之流且不說;那九個美人,竟是清一色的sr人物卡;三匹寶馬的品質,赫然是全是良品。


    ——不要以為這就差了。sr人物卡,容貌都在90分以上,即使素顏,也不遜色於地球上‘濃妝豔抹、ps美顏’的大明星;而良品的寶馬,已經是天下難尋,至於優品,那代表著凡塵絕巔!


    不過。


    “雞肋!雞肋!”


    蘇木微微搖頭,在心中歎息:“卡槽位置受限,sr人物卡,收集兩三張極品即可,更多完全沒必要;良品寶馬,的確天下難尋,可既然不能轉化成家園生物,於我又有何用?”


    “反倒是那黃白之物,還算有些用處。”


    一念之間,蘇木腦海中閃過這些念頭。


    對這些禮物。


    他並沒說,收還是不收,反而問道:“昨天,去闖我洞府的,可是你的人?或者,昨日草原挖礦的工人中,有你的探子?”


    張家這種坐地虎,竟然唾麵自幹,違反常理地前來賠禮,那必然是見識過他的厲害。


    而‘探查洞府’、‘礦工探子’,就是蘇木所能想出來的,唯二的解釋。


    “這……”


    張金沒想到,蘇木竟然一眼看出,還給揭破了,當即尷尬地答道:“不敢欺瞞,回蘇真人,是。”


    “探查洞府的,是我一個護衛;而挖礦的工人中,則有我兩個探子,見識到了您的大法力。”


    他說完,緊張地渾身繃緊,心髒撲通、撲通,劇烈地跳個不停,生怕蘇木一言不合,就揚了他。


    ——這也是,張金沒有帶著兒子張焱,一同前來的原因。總要留個種不是?


    “難怪了。”


    蘇木微微頷首。


    對方見識了他‘家園的神奇’、‘殺伐手段’,不來道歉才是怪事。


    ——畢竟,一個道法玄奇,還殺伐果斷的人,誰敢招惹?!


    倒是此時。


    韓石聞言,頗為懊惱地看向張金,‘探查家園之事’且不提,隻說‘礦工探子’一事,這可是他負責的。


    “這是我的責任啊!”


    他心中泛起自責。


    ……


    李四站在一邊,看著低眉順眼的張家家主張金,內心震撼至極,第一次清晰感知到了力量之威,內心燃燒起了一絲小火苗。


    ……


    舊事重提,顧盼被勾起昨日草原的回憶,臉色一白,至今,仍是感覺胃中翻湧。


    當然,對蘇木的畏懼,也如影隨形而來。


    對蘇木,她心中那僅剩下的一絲絲旖念,徹底斬斷。


    ……


    “公子好厲害!”


    夏荷握緊小拳頭,眼睛泛光,知道以後,自己不會被人欺負了。


    她心中盤算著,等回去,一定要和姐姐、還有宓姐姐,好好吹噓一番蘇木的威風事跡。


    ……


    旁邊,朱富貴、佟掌櫃,因為信息不全,倒是:聽得雲裏霧裏,迷迷糊糊。


    ……


    至於,遠處看熱鬧的人,距離一兩百米呢!


    具體對話,根本聽不清。


    但。


    在張金麵前,蘇木完全占據主動權,這個還是能看出來的,一個個大受震撼,交頭接耳,抒發心緒。


    ……


    而就在這段時間。


    張金微秉著呼吸,等待著宣判,心情極度緊張之下,竟一時有些微微眩暈的感覺。


    終於。


    蘇木開口了:“一件事,一件事分析吧!”


    “先說你家老奴之事……為你家老奴道歉,大可不必,昨日我已懲罰過,算是兩清。”


    “再說派遣‘礦工探子’,雖有不告之嫌,但,我也未問,兩相抵過。”


    “至於他們各自的報酬,是自身勞動所得,又無偷奸耍滑,取之無咎,也算公平合理。”


    “唯有最後一事,探查我洞府……”


    他語氣凝肅了些:“不告自去,試圖潛入,擊傷我靈禽,卻是不容置疑。你可認罪?”


    “認。自是認罪的。”


    張金低頭,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這有情有理,事實清楚,如何能不認?!


    “此事,我本打算,來日親自收取代價的……不過,你今日,既然親自前來賠禮,又無狡辯,我卻也不好處理得太過。”


    “這般……”


    蘇木想了下,開口道:“我取你金銀,作為我靈禽受傷之償還,你可服氣?”


    “啊?”


    張金一怔,旋即,反應過來,立馬道:“服!蘇真人,我服!”


    他本以為:嚴重者,自身甚至要償命;再輕,也要被剝奪壽命,作為懲罰。


    沒想到,僅僅付出一些金銀,就能了卻因果?


    完全是驚喜啊!


    “善。”


    蘇木走上前去,意念籠罩,袖袍一展。


    嘩啦啦!


    金光閃爍中,一塊塊金、銀飛出,落入袖中,消失不見。


    旁邊,張金親眼見到這‘袖裏乾坤’的手段,被驚呆了。


    朱富貴、佟掌櫃,也是第一次見,頓時,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更加堅定了‘抱大腿’的想法。


    遠處圍觀之人,自然更是驚歎,感覺大開眼界。


    反倒是蘇木身邊,韓石等四人,或多或少見識過蘇木的見神奇,對這沒太多感覺了。


    “竟有五百兩黃金,三萬兩白銀……張家,好大的手筆。”


    蘇木心中感歎了下,開口道:“你我因果,就此揭過,兩不相欠……其它之物,你帶回去吧!”


    “哎,蘇真人……”


    張金連忙道:“美人、寶馬,也就罷了,我知您不喜,也不敢勸。但這瑪瑙玉石、珊瑚寶樹,既然帶出來了,就斷無收回之理。”


    “您就收下吧,把玩一二也可,即使不願意,也可說個歸處,我自當奉行。”


    “因果已了,我不會收你東西。”


    蘇木搖頭:“不過,倒可以給你一個建議:若你想積些陰德,不妨將它們買了,去為城外的窩棚修繕一二,以免那些流民冬日凍死。”


    ——他提出此意,善心倒是其次,更重要的,還是看中那些勞動力,不想看到他們死傷太重。


    “哎,蘇真人,謹遵您吩咐。”


    張金連忙抱拳應道。


    蘇木再無回話,隻是擺擺手,對韓石四人道了一句‘走吧’,從容離開了。


    一行五人,所過之處,人群紛紛避讓……當真是,好生威風!


    ……


    離開了‘通天客棧’。


    李四依然被放了半天假,離開了;夏荷告辭,回了瑤光閣。


    故以,再次剩下了蘇木、韓石、顧盼三人。


    “公子……”韓石有些欲言又止。


    “想問什麽,就問吧!無需顧忌。”


    “是。”


    韓石答應一聲,猶豫著開口:“您方才對張家的處理,是不是……太輕了?”


    “輕?”


    蘇木笑笑:“那還能怎麽樣?一則,他們並未對我造成多少損失;二來,對方都親自來登門了,賠禮道歉,伸手不打笑臉人哪!”


    “我不是說這個……”


    韓石想了一下,才道:“張家名聲不好,據說,做過很多壞事……”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蘇木會意:“你是想說:讓我借著方才的由頭,借題發揮,懲奸除惡,教訓他們一頓?”


    “是。”韓石點頭,承認了自己想法。


    “你錯了。我與張家的因果,就那麽多,為何要延伸?”


    “你方才說,‘據說,張家做過很多壞事’,但,那也隻是據說,有證據嘛?”


    “再退一步講,”


    蘇木看過去:“即使有證據,那也是官府的事情,關我何事?”


    “這……”


    韓石啞口無言。


    他雖然感覺有些不太對,但蘇木是自己的信仰,也不會去懷疑。


    顧盼就不同了,認為蘇木方才的話,有些無情。


    “蘇……真人,你有那麽大本事,去懲奸除惡,懲惡揚善,不是應該的嗎?”


    “你這邏輯,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是。”


    “你也錯了。”


    蘇木笑笑:“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嗬嗬,這話的全句,應該是:能力越大,地位越高,權力越大,責任越大。”


    “但許多人說這話時,偏偏喜歡去掉其中兩句,以偏概全,也是那些‘仁義君子’,進行道德綁架的常用手段。”


    “試問:那些身處高位之人,都還在想方設法地減少自己的責任;憑什麽,我一個山野閑人,就要肩負起‘懲奸除惡,懲惡揚善’的義務?”


    “這……”


    顧盼沉默了。


    她細一想,發現:確實如此。


    在其位者,都不謀其政,憑什麽,去要求一個不在其位者,去‘兼濟天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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