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軒一夜之間死了近三十人,早有膽小的第一時間報了官。徐長澤大為憤怒,當即清點衙役前往捉人,誰知還沒走出衙門,淩宗訓等人便投案自首來了。


    他拿出皇帝密詔,堂而皇之地以五皇子賀延修的身份公開露麵。


    徐長澤嚇了一跳,雖然早已猜到他的身份,然而真相揭露的這一刻,內心還是極震動的,感到一陣深深的恐懼。兒子夜探王府,就是被他打傷的。原本還想著出賣太子,投靠五皇子,可結下了這份梁子,不知五皇子還是否願意給自己機會。


    就在他患得患失的時候,令人崩潰的一幕發生了。五皇子身後突然竄來兩個小廝來,抬著一個昏迷的男人。借著微弱的月光,徐長澤看得清清楚楚,那人竟是自己的獨生子徐子清。


    “這……”徐長澤不解。


    “令公子去醉月軒尋歡作樂,碰上了暗中協助本皇子查案的武寧郡主,令公子起了歹心,意圖對郡主不軌。□□未遂是何罪名,徐大人一定清楚,就請公事公辦吧。”淩宗訓冷冷地道。


    嗡的一聲,徐長澤腦中一陣轟鳴,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


    他艱難地看了一眼昏迷的徐子清,又看了看淩宗訓冷若冰霜的臉,他知道,兒子這一劫是注定躲不過了……


    ***


    倏忽又過了十餘日。


    這一日正午,明珠無精打采地坐在書案前解九連環玩。窗外烈日炎炎,萬裏無雲,惟有樹上的知了叫得歡快。


    自從淩宗訓表露身份以後,他就離開了靖北王府,住進了專門為他安排的公館裏。明珠已經十幾天沒見過他了,日子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她無聊地把九連環往桌子上一扔,隨手提起筆來,想畫點什麽,落筆時手腕卻滯住了,好大一塊墨跡汙了紙,她便煩躁地抓起來,揉成一團,扔在了地上。


    生活似乎變得前所未有的無聊。她看了看窗外,心道,一定是天氣太熱的緣故。


    “郡主,郡主。”小卉興衝衝地跨進門,笑道,“林總管……哦不,應該是五皇子才對。五皇子回來了,正跟王爺說話呢,待會少不得要來探望郡主。”


    “無聊的家夥,還回來幹什麽。”明珠懶洋洋地道。


    “哦,那待會他過來,奴婢就把他轟走。”小卉笑道。


    “那怎麽行!”明珠一拍桌子。抬頭,看見小卉捂嘴偷笑,便板起麵孔,道:“來了就是客,沒有隨便趕走的道理。他要是來看我,就讓他在門口等個把時辰好了。本郡主要去午睡了,醒了再見他。”


    說著,明珠打了個哈欠,朝床邊走去。


    “是,郡主。奴婢這就去門口守著。”小卉往外走了兩步,忽地回頭笑道,“對了,郡主。您穿那條水綠色的裙子好看,襯得皮膚好,身材也好,嫋嫋娜娜的,像仙女一樣。上次你穿的時候,五皇子就是這麽說的。”


    明珠斜睨著她,似笑非笑:“你怎麽也跟他似的,學得油腔滑調的,簡直一個口吻。我身上這條石榴紅裙子不好看嗎?”


    “好好好,郡主穿什麽都像仙女一樣,隻不過那條更好看而已。”小卉笑著離開了。


    不過兩炷香的功夫,一個沉穩的腳步越來越近,明珠隨手從書架上拿起一本書,裝模作樣地翻了翻。


    “郡主,好久不見。”低沉熟悉的聲音響起。


    明珠頭也不抬,繼續翻著手中的書,“怎麽是你?小卉沒跟你說嗎?本郡主正準備睡午覺呢。”


    話未說完,明珠突然覺得腳下一空,被人攔腰抱了起來,手裏的書掉在了地上。


    “你……”她突然覺得心跳快了起來,連呼吸都有些憋悶。


    “郡主這身水綠色的裙子真好看,像仙女一樣。”淩宗訓眼中帶笑,聲音溫柔。


    “盡會撿好聽的說,放我下來!人家才換的衣裳,都被你弄皺了。”明珠瞪了他一眼。


    淩宗訓露出一個痞笑,突然手臂一收緊,抱著她原地轉起圈來。明珠心頭猶如小鹿亂撞,感覺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喂!”她整個人都貼在他的懷裏,小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襟。


    誰知他全不理會,反而越抱越緊,越轉越快。


    “放我下來!”明珠抗議道。


    他不答話,轉了好幾圈,直到兩人轉到了牆邊,他才終於把她放下來。明珠背貼著牆,淩宗訓就站在她麵前,兩人毫無間隙地麵對麵,互相直視著。


    “好香。”淩宗訓將頭貼在她耳畔的牆壁上,側著臉看著她無暇的容顏,“茉莉花的清香。”


    “我怎麽沒聞到。”明珠不敢動,生怕略略轉一轉頭,便會像上次那樣,親到他的臉。


    “那是因為你不想聞,你不在意。”淩宗訓微微一笑,突然伸手撫上她的秀發,“可是我在意。我思念你發間的清香,因為許久沒有聞到,所以更敏感。”


    言畢,他突然將頭埋入她的秀發裏,深吸了一口氣。明珠驀地紅了臉,她伸手打他,他卻比猴子還快,迅速站直了身子,再次和她麵對麵直視。


    明珠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跳得很快,一定是剛才轉圈太快了,受了驚嚇。她避開了淩宗訓灼人的目光,感覺自己的臉已經被他的眼睛燙傷了。


    “想我沒?”他單手撐牆,聲音低沉而有磁性。


    “我瘋了?想一個流氓。”明珠低著頭,劉海擋住了視線。


    “可是流氓想你了。整整十三天零六個時辰三刻鍾,每時每刻都在想你。他得了一種病,名叫‘想你’。”他輕輕抬起她的下頷,讓她再也無法避開自己的目光。


    明珠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臂上,他卻紋絲不動,絲毫沒有鬆開的跡象。


    “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也想我了?哪怕隻有那麽一次半次。”他的聲音隱藏著令明珠不敢仔細分辨的感情。


    “抱歉,讓你失望了,半次都沒有。”明珠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一點。


    “你在說謊。”淩宗訓笑道,“明珠,你不擅長說謊。”


    “實話。”明珠淡淡地道。


    “好吧。”淩宗訓歎息一聲,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寵溺地笑道,“你的口是心非也真是越來越像我了,這算不算夫妻相?”


    “去你的夫妻相!”明珠臉頰通紅。


    淩宗訓嘿嘿一笑,看到她臉紅,竟然莫名地想去親親她的臉頰。他費了很大勁,好不容易才克製住這種衝動。他怕自己太唐突,嚇壞了她。


    “你最近都忙什麽去了?”明珠終於想到了轉移話題這招。


    “很多事情。延修已經給皇上寫了密信,報告這裏的情況,順便說了徐子清對你不軌的事情。皇上很生氣,刑部也施加了壓力,這案子明天就要審理了。徐子清杖責流放,徐長澤過不多久就要免官,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我就是想來通知你,明天得去衙門走個過場,畢竟你是本案受害人。不過你放心,審理過程對外是保密的。”淩宗訓道。


    “好,我去就是。”明珠點頭。


    “那我來接你。”


    “不用,你離衙門住得近,直接過去就行,不用繞遠來接我。”


    “你是不是太殘忍了?我隻是想多一點見你的機會。”淩宗訓有些失落。


    “切,為你打算,你還嫌這嫌那的。隨便你好了。”明珠瞪了他一眼。


    “我幫你解決了這個大麻煩,你要怎麽感謝我?”淩宗訓露出一個招牌式的痞笑。


    “滾,不打你就不錯了,還想感謝?一天到晚除了騙我,什麽也不會。”明珠每每想起他假裝暈倒,假裝溺水,遊戲耍賴,偷親自己等事情,心裏就憋著一股氣。


    “你不謝我,我就不走。你自己看著辦。”說著,淩宗訓往她跟前湊了湊。兩人原本就離得很近,這下更是親密無間,他整個人都幾乎壓在了明珠身上。


    明珠的心跳再次快了起來。


    “我送你一個九連環,就當謝禮了。”明珠屏住呼吸,似乎惟有如此才能徹底阻隔他身上的男子氣息,以免自己的心陷入更深的迷離。


    “我不要,我要你親親我。”淩宗訓湊過來,將右臉貼在她麵前。


    “滾。”


    “那我親親你,好不好?”


    “有多遠滾多遠!”


    “明珠,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淩宗訓笑了笑,眼中卻有一絲落寞,“我可是借著跟延修查案的機會,才能跑來這麽遠。若在平時,我得守在邊關,防範敵人。這次案子一了,我就要回去了,沒有聖旨,不能隨便離開大軍。明珠,你若願意的話,我派人來提親好嗎?我會對你好,這輩子隻有你一個,我們一起白頭偕老。”


    他拉起明珠的手,語速極是緩慢,似乎每一個字都是再三斟酌後,才說出口。


    明珠突然覺得心跳漏掉了半拍。她看著他的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願意嗎?”


    “我……我不知道。”明珠心亂如麻。


    淩宗訓有些失望,許久,長歎一聲,淡淡地道:“沒關係,是我還不夠好,你才會說不知道。那你答應我,以後不要拒絕我的好。”


    “嗯。”明珠點了點頭。


    淩宗訓眼中閃過一絲欣慰,輕輕貼上她的臉,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淺淺的吻。


    明珠好似木頭人一樣,動都不會動了,隻是木然地站在那裏,任由溫軟的唇印在自己的額上,留下一個滾燙的印跡。那人眼中的深情,是她不忍拒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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