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定境界,突破是越來越難的。就好比運動員,可以通過不斷訓練來增強自己的實力,但總是會在提升到一個程度後進入一個瓶頸期。


    對於齊芸來說,她卡在突破的瓶頸期已經有不斷的時間,之前屢次嚐試一直未尋得方法,這回再次試了一把,卻是意外成功。


    也正是因為功成融會貫通的效果,齊芸方才知曉自己之前是缺了什麽。其一是她剛剛提到的,借由師徒身份從趙雪槐哪兒蹭來的福運;二是之前弄死了齊興偉,讓她的一大心結得以釋然,從而達到了心境上的圓滿。


    這兩項,無論是缺了那一項都未必能讓齊芸突破。並且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兩者都是從她的弟子趙雪槐身上牽連出來的契機。想到這些種種,齊芸對於趙雪槐的感激可想而知。


    同一時間,齊芸突破的大動靜也在天上有了跡象。


    突破那一刻瑞氣衝天,平日裏都不露麵的人物在各處關注著雲省上空的跡象。當然,能察覺到的也隻有接近齊芸這個境界的人或者是已經突破的修士。


    四九城,郊外兩處都受到了震驚。


    反應最大的,當屬齊永盛。


    他猛地睜開眼,含著恨意的眼睛看向西南方。


    這個時候,齊芸居然在這個時候突破了!


    她才多少歲,有五十歲嗎?


    齊永盛印象中齊芸不過四十來歲,還沒到五十的年紀。她居然在未到五十的時候,就突破了大境界。而自己已然七十有餘,比齊芸多活了整整二十多個年頭。


    想到齊芸,齊永盛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慘死的兒子齊興偉,他的兒雖然慘死,但齊芸那個女人肯定對他還心懷恨意,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是齊芸上京的時候,而到時候自己也得和對方殊死搏鬥一番。


    去年突破大境界的齊永盛捂著胸口咳嗽了兩聲。他上回受傷,又鬱結於心,傷勢一直反複,至今未愈。


    齊星辰坐在齊永盛下方,發現自己的外公齊永盛難受得很,蹙著眉頭,關切地問道:“外公,你怎麽了?又不舒服了嘛?”


    說著,齊星辰上前用手給齊永盛順心口。


    其實這般動作並沒有多少用,傷勢依舊在。但來自子嗣的關心讓齊永盛心中舒服了不少,他的興偉雖然不再了,但他還有心蘭,心蘭的這個孩子星辰天賦也極好。


    有齊星辰在,齊永盛就能暢想一番將來齊家由他這一支坐穩的畫麵,這也是他奮鬥的意義。這樣想著,齊永盛想要勝過殺死齊芸的人更勝。隻有他勝利了,齊家才是他的。


    勝者什麽都有,敗者就隻能像齊芸那般龜縮在一處,或者更慘,直接喪命。


    而想想自己的優勢,他在京中規劃多年,根底深厚,齊芸若是殺他心切肯定會自投羅網,如此一來他的勝率更高。除此之外,他還有別的優勢……


    對著齊星辰擺擺手,齊永盛說道:“沒事,你繼續打坐。上回雖然敗了,但你敗不餒,隻有不斷進取,才能有勝過對方的一日。”


    “是,孫兒定當勤勉!”齊星辰用力點頭,坐在蒲團上沉心,闔上眼。


    ……


    齊芸的宅院。


    院子裏最大一顆樹下被挖了一個坑,齊芸拿著鋤頭挖出一個圓形的土球,然後將土球取了出來。


    “啪——”齊芸在土球上連拍三掌。


    三掌過後,土球外側的泥巴紛紛掉落,酒壇的模樣顯現出來,分明是一壇陳年的酒。


    齊芸笑著回頭:“這是我來這裏時埋下的。比你小上些日子,但年頭碰巧一樣。”


    趙雪槐想起,齊芸曾經說自己的年歲也是讓齊芸上輩子決定幫忙的原因,她莫名感覺這應該和這酒有聯係。都是陳年舊事,隻希望師父從過去走出來,活得暢快些。


    兩人走到桌前,桌上擺著兩隻粗瓷碗。這些碗算是齊芸這裏最寒磣的碗,酒也不是什麽特別的酒,隻是她當年在酒家沒喝完的最後一壇,心念一動偶然間才將酒壇埋下。


    粗酒配粗碗,齊芸抬手一拍,卸下酒蓋兒,撲鼻的酒香漫上鼻尖。


    趙雪槐嗅得熏熏然,這酒味兒濃厚,她可不怎麽喝酒。不過師父興頭來了,試試也成。和自己年歲相當的酒,不知道喝起來什麽滋味?


    齊芸在趙雪槐好奇的目光下將酒水倒入碗裏。


    酒色清冽,沒有一絲渾濁物,想來當初釀酒的師父也是廢過一番功夫。那些所謂的名酒,埋下去最後陳釀能不能成功,也是兩可之說。


    趙雪槐端起一碗酒,湊到嘴邊去飲。


    一口下去,味道烈讓趙雪槐皺起眉。


    “怎麽還有點兒苦。”趙雪槐奇怪問道。


    齊芸笑笑,沒告訴趙雪槐原因,隻道:“苦酒回味甘。”


    回答完徒弟,齊芸給自己倒了一碗又一碗酒。


    直至喝完一整壇的酒,她擦擦嘴角,念叨起當年:“十九年前,我就是這個樣子。十九年後,我還是這樣。這樣看來,當年和今年一樣。”


    “有些一樣,有些不一樣。比方說,你多了個徒弟。”趙雪槐俏皮地笑道,扶一把有點晃的齊芸,“師父,你是不是醉了,回屋睡會兒?”


    “好,為師有些頭暈。你要是有空,把這事告訴那兩老頭一聲,他們也惦記很久了。”齊芸晃了一下,差點撞進徒弟懷裏。


    趙雪槐頭疼地把美人師父一把抱起,給放床上。


    “師父,你醉了。好好睡。”


    “我醉了啊?”齊芸呢喃一聲,乖乖闔眼睡去。


    趙雪槐照顧好齊芸,這才去客廳裏。走出兩步,發現自己也有點暈,想來那酒還真是醉人,她才喝了一點點呢。


    雖是微有醉意,趙雪槐還是清醒地分別給鄭濂和氣旋子去了電話,告訴這兩位長輩她師父齊芸的好消息。


    氣旋子高興得和上回他誤以為齊芸和趙雪槐早有關係生氣時一樣,一巴掌拍碎了一張桌子。


    鄭濂更矜持些,但在麵對肥羊顧客時,收錢都少收了一些,沒有像以往那般獅子大開口。


    打完這兩通電話,趙雪槐想起自己也可以打個電話,免得那人又念叨自己不給他打電話。


    和程旭隔著電話線聊天,也是讓人輕鬆愉悅的事,主動由雙方一起來。


    打電話之前,趙雪槐掐算了一下星期幾,然後撥通了電話。正是周末,程旭放假,但兩人還沒分開幾天,對方應該不至於來看自己,現在肯定在營裏。


    電話撥通,程旭的聲音帶著笑意:“這是想我了嗎?你頭一回給我打電話呢。我還在忙,老李知道我要走,真是使勁壓榨我。”


    “不是你自己想著多幹活?”趙雪槐知道,就程旭那個人,肯定舍不得離開那地方。幹活什麽的,也肯定更多是出自於他的主動和自我愧疚,雖然他並不欠那方土地什麽。


    被趙雪槐猜個正著,程旭摸摸鼻子,小聲嘟囔:“這不是不幹活……老想你嘛。”


    “我倒是想去看你,不過師父這邊有點事。”趙雪槐想著齊芸突破了,隻怕會去四九城一趟,就是不知道心急與否。她肯定是要跟上的,不會放師父一個人過去。


    想著師父的臉,趙雪槐神秘地和程旭說:“下回你見了師父肯定嚇一跳。”


    “怎麽,師父怎麽了?”程旭有點兒好奇。


    “我不告訴你,你下回過來看吧。你來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有人接才說明我在。或者我要是出門,也會和你說一聲,免得你過來了卻找不到人。”


    “要出門幹嘛呢,和師父一起?那肯定就是忙師父的事了。”程旭說著,心裏有點兒擔心。上回的事,總是給他留下一點陰影。從那回房子塌了,再到趙雪槐消失,讓他覺得有些控製不住的感覺。


    所以回去也得加緊了,程旭眸色一暗。


    那頭趙雪槐也沒告訴程旭,她和師父齊芸是去尋仇的。不過有人牽掛,她會更注意自己的安全。畢竟不是一個人,出事了有人擔心受累,還會焦急心疼。


    趙雪槐用別的話把這事別開,說起別的事來。


    下午時分,齊芸緩緩醒來。


    她的眼角濡濕了一片,雖然突破是好事,但多年心酸想來也是讓人心中難受。那股子迫於生死的壓力一下子釋放,也讓背著重擔的齊芸喘了口氣。


    整理完儀容,齊芸起身收拾東西。


    她之前說的,是時候離開去做些事。擇日不如撞日,齊芸打算明日收拾妥了就出門。


    趙雪槐醒來的時候,齊芸已經收拾妥當。


    “師父,你要一個人出門?不帶我?”趙雪槐的不樂意寫在臉上。


    齊芸想了想,拿了一個銀色的小令牌給趙雪槐:“你也出門,不過事情比較多,我們師徒兩個不必強行同道。這令牌是七孔山門主的,你且去找他借偽鏡一用。”


    “七孔山?是郝家嗎?”


    趙雪槐對七孔山有印象,記得夏季山和她說過幾次。而且郝家的人,她也認識一個,吹牛吹到自己頭上的神人,想著郝升,趙雪槐臉上露出個笑。


    作者有話要說: 郝升(抱緊胖胖的自己):不!我拒絕,你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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