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深夜,地點是遠離市區的小沙灘,迪亞和勞達的交戰沒有形成大爆炸,沒有驚動本世界居民。但在異能層麵來說,兩人的交戰強度相當高,費頓第一時間就有所察覺,隻是為了讓交戰有始有終,他很識趣地沒有第一時間跑過去觀戰。


    當費頓在戰鬥結束半小時後前來查看情況時,作為勝利者的勞達已離開,沙灘上隻剩下落敗的迪亞——


    “臥槽,你怎麽被打成一條狗了?”費頓連忙衝上前去,吩咐瓦裏瑪打光,掏出手機拍照留念。


    “不是狗,而是魔狼。”魔狼形態的迪亞咳出一口血,回答道,“我天生就有兩種形態,父親是魔界的上位惡魔-魔劍士,母親是下級惡魔-魔狼,人類姿態才是以魔法偽裝出來的。”


    在絕大部分場合,迪亞都會采用魔劍士形態,靈魂武裝可比提升些許力量和速度實用多了,隻是與勞達的交戰情況特殊,他為了給勞達的臉來一下罕見地使用上魔狼形態。


    順帶一提,達成目標後他被狂暴的弑神意誌構造物像打排球似的暴打一頓,直接宣告決鬥結束,這才把魔狼姿態留到現在。


    費頓換著角度拍照,吹口哨道:“咻~我還以為魔界不會有貴族少爺與平民村姑的愛情故事呢~”


    迪亞聞言冷笑一聲,道:“在我小時候,受到背叛魔界帝王的大伯的連累,平民村姑為求自保和往上爬,出賣丈夫和子女,我好幾個兄弟還是她親手折磨死的——這才是魔界版本的愛情故事。”


    “呃……我不小心踩雷了?”費頓總算是停下落井下石的行為。


    “別擔心,我在逃出監獄的時候就已經親口把她咬死了,這可是我為數不多的童年美好回憶。”仿佛‘童年美好回憶’激勵出些許魔力,迪亞切換成魔劍士形態,再施展起偽裝魔法,變回人類的外觀。


    魔力構造的衣服完整無損,但人傷得很重,就像是費頓回歸時的複刻,看上去什麽時候領便當都很正常。


    “嘛~原以為我已經是大孝子了,沒想到你才是弑親證道的達人。”費頓佩服萬分道。


    迪亞坐起身來,沒把身上的重傷當回事,問道:“孝子間的交流先放在一邊,你是從哪裏找來那種怪物的?”


    “無所不能的生物雷達kira~”帥哥賣萌不惡心,大概。


    “由特定負麵意念孕育而成的生物,我這邊也有七個。”迪亞指的是煉獄七姐妹,她們是由人類的七原罪誕生的惡魔,盡管不知道為何弱得感人,可單論種族級別整個魔界沒幾個追得上她們,“但那家夥不一樣,他不僅是體內蘊藏著海量的弑神意誌,還能一邊使用一邊補充,甚至還不是從本世界補充的。”


    費頓樂嗬嗬地接道:“就像是‘真神’一般,對嗎?”


    “或許吧,我又沒見過真神。”迪亞跟費頓一樣,對無限次元世界的真神的了解僅源於時空管理局的檔案。


    “至今沒有人知曉真神是如何誕生的,假如有人告訴我【勞達這種情況是真神幼體或真神備胎】,我是會相信的。”費頓話鋒一轉,“隻是,這一點也不重要是嗎?”


    迪亞頷首道:“管他是破界者還是真神幼體,我又不是神,就算他哪天想起了自己的天職也宰不到我頭上。”


    生而為惡魔,就是如此自信。


    費頓眼珠一轉,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我,曾經不止一次打倒被稱為‘神’的存在,對神沒什麽好感。”


    (…………)以靈子形態化作項鏈的‘機械之神’瓦裏瑪不發表評論。


    “真巧,我也殺過神。”迪亞並不愚鈍,聞弦歌而知雅意,“如果你提議我們三個湊一個類似‘弑神者聯盟’的組織,我沒有意見,抱你和勞達的大腿對我又沒壞處。”


    “耶~這就成功一半了~”費頓還以為長年浸泡在罪惡之中的迪亞會很難說服呢,“不過,弑神者聯盟聽上去像是垃圾手遊的名字~”


    關鍵是組織名字帶有明確的行動目標,不是費頓想要的輕輕鬆鬆的朋友組織。


    “你看著安排就好,我沒上過學,不擅長取名。”迪亞相當有自知之明,未來他還因為正在吃布丁而給親女兒取名‘布丁’,得虧情人當機立斷魔改成‘布萊斯汀’才沒有讓魔劍士一族難得的好苗子一輩子背負食物的名字。


    “嘛,團體名字應該反映成員的共性。”費頓不過大腦地說道,“勞達有兩個情人,你有七個情人,我有一群情人,所以——”


    》》》》》》》


    “…………”勞達行走在寂靜無人的山道上,要回去市區,估計還得一個多小時。


    他的臉又被打腫了,還有四道像被貓撓了的細長血痕。


    與費頓和迪亞承受的‘靈魂層麵的損傷反映到肉體上的結果’不同,他的傷勢就真的隻是肉體上的損傷,隨便施展一個治療魔法就能恢複過來了。之所以沒有這麽幹,純粹是出於對拚盡全力戰鬥的對手的尊重。


    勞達是個麵癱,沉默寡言,不擅長人際交往,但絕非零感情零欲望的機器人。


    他會為了享樂而特意收集世界末日前的太陽能筆記本電腦,他會和伊芙和蕾滾床單,他因為覺得武士很帥而構造出一把日本刀——對,盡管他本人才是勝利方,但他覺得靠自己的力量戰鬥的費頓和迪亞,比借助弑神意誌戰鬥的自己帥多了。


    這份心情,甚至不該用‘尊重’來形容,更應該稱為‘憧憬’,費頓和迪亞身上有著他不曾擁有過的東西。


    於是。


    “伊芙、蕾,我不打算回去了。”勞達突然開口道。


    他指的是那個被冰雪覆蓋的故鄉,冰之城堡早在與費頓的戰鬥中摧毀,但星球還健在,完全可以回去換個地方重建家園。


    “嗯。”伊芙似乎早就預料到似的,平靜地回應道。


    “……你就是我們的家。”蕾作出補充說明。


    “你們也是我的家。”勞達臉上浮現出微不可察的笑容,繼續前行。


    曾經抱著【我一個人就足夠了】的信念在空無一人的都市中撿垃圾生活的男人,將在家人之外再獲得數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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