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仙朝沒有拒絕朱彰的參拜。


    “你們隻有八百人。”


    朱彰道:“靖王殿下放心,早在數月前,我等就已經在大酈各地集結靖王軍不下十萬人。隻需殿下振臂一呼,靖王軍立即揭竿而起,不日即可直逼大酈皇城。”


    朱彰很會挑時間。


    這個節骨眼,大酈的皇城最是空虛的時候。


    如果顧妙哉恰逢其時,真的如天下人猜測的那般,進了皇宮。


    靖王軍的起義大軍頃刻間就能拿下皇城。


    朱彰微微避開陳仙朝的目光,他看過很多人,善度人心。


    可從未見過陳仙朝這樣的眼神,仿佛沒有任何感情,冰冷的像是刀劍。


    “朱彰,我給你一次機會。”


    朱彰立即回道:“末將洗耳恭聽。”


    “陪我去普陀山,我要用天下第一的人頭祭旗。如果,你能或者陪我回來,新的靖朝我讓你稱帝。”


    朱彰的心如同被雷霆猛然轟擊。


    雖然,他的手下集結了十萬人,但師出無名。即便他扯著大靖子弟的旗號,在天下人的眼中,靖王軍仍然是一支謀朝篡位的反賊。


    他擁立陳仙朝為王,也隻是要借著陳仙朝大靖遺孤的名頭,為自己的這支靖王軍冠以複辟大靖王朝的名義。


    “陪殿下上普陀山?”


    陳仙朝道:“你在害怕?”


    朱彰搖頭,堅定地道:“我隻怕自己沒有生出三頭六臂,無法為殿下提下更多的人頭。”


    陳仙朝道:“既然如此,現在就隨我奔赴普陀山,我殺人,你提頭。”


    酈靖道上。


    兩匹烈馬向東疾行。


    “陳仙朝,用得著這麽麻煩?”


    “你直接殺上普陀山,再去皇宮,大不了就像南朝一樣,一劍攮死大酈皇帝,你說誰皇帝,哪個敢說不?”


    陳仙朝道:“南朝與大酈的形勢不同,劉封身為皇帝時,無論百姓還是百官心中都有怨氣。一是劉封不作為,身為帝王,沉迷玩樂淫欲;二是劉封寵幸南宮月澤,三年間間接死在南宮月澤手中的朝堂重臣不下百人;三是顧家自南朝建立便是王朝擎天玉柱,他們的名望甚至高於南朝皇室。”


    “顧龍城做皇帝,有人可能會反對,但這聲音顧龍城能夠壓的下去。可大酈不同,拓跋蒼穹的確是個好皇帝。在他的治理之下,大酈王朝這些年百姓安居,民富國強。我若殺他,壓不下大酈百姓的民憤。”


    孟蠶不屑地道:“百姓安居?那怎麽還會有朱彰集結的十萬起義軍?”


    “大酈王朝幾近一萬萬人,十萬人並不多。亂世之下,誰都想稱王。無論朱彰還是他集結的這批靖王軍,都是心術不正之人。他想借我大靖的名,我又何嚐不想吃下這批靖王軍。”


    孟蠶嘖嘖兩聲,問道:“你什麽時候也學著那些朝堂之上的玩弄權術了?你不是隻會殺人嗎?誰要殺你,你殺誰,多麽簡單自在。搞那一套,不麻煩?”


    陳仙朝道:“從我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天開始,我就明白,我需要知道很多事情。柳先生教了我很多東西,除了他說的仁義已經被我摒棄,其他的我都記在心裏。”


    “在朱彰心裏,現在的我,終究隻是一個江湖人。他會怕我,因為我會殺人。但我要他真心地服我,甘心成為我複辟大靖的一把尖刀。”


    孟蠶道:“真心服你?怎麽服?你帶他上普陀山,說到底不還是要用你的武力,去震懾他。他服你還是離不開怕你殺他。”


    陳仙朝道:“我帶他來,是要他看清,我陳仙朝要殺的人,沒有人可以活著,這是第一步。”


    孟蠶追問道:“那第二步呢?”


    陳仙朝道:“他沒有死在普陀山上,才有第二步。”


    這一路風餐露宿。


    陳仙朝沒說停,朱彰也不敢停。


    直到第三日,二人的馬支撐不住,才找了一處驛站,更換了馬匹。


    也才獲悉了顧妙哉已經進入皇城一事。


    “殿下果然料事如神,那拓跋靜曇竟然真的沒有出現阻止顧妙哉。”


    臨行之前。


    朱彰曾有疑問。


    一旦顧妙哉現身皇城,拓跋靜曇不可能繼續留在普陀山。


    現在,他這疑問煙消雲散。


    但令陳仙朝意外的是,除卻放逐山和十惡穀,在大酈皇城之中,竟然還有人能夠擋得住顧妙哉的劍。


    “這個叫做李天命的,莫非也來自劍玄大陸?”


    孟蠶開始信了陳仙朝的話,紅泥島這座小島,的確吸引了不少勢力的覬覦。


    “我不過才離開大夢洲一百年的時間,什麽時候他們連這樣的小地方都生了興趣。”


    陳仙朝道:“無主之地,握在手裏就能創造效益。或許,這座紅泥島還有著其他讓他們感興趣的地方。”


    朱彰見陳仙朝沒有說話,繼續道:“殿下,如今顧妙哉與李天命一戰,兩敗俱傷。有人說拓跋靜曇早在皇城裏安插了許多暗棋,萬一他們這個時候動手,我們豈非白跑普陀山這一趟?”


    陳仙朝道:“若他們真敢動手,取而代之。你的靖王軍甚至連我這大靖的旗號都不用,直接舉著討伐逆賊的大旗就可以進入皇城,對你而言,不是壞事。”


    朱彰連忙道:“末將誓死追隨殿下左右,殿下執意要上普陀山,定然有末將看不見的長久打算。末將目光短淺,還請殿下恕罪。”


    “明日清晨我們可以登上東島,不必在此浪費時間。”


    黎明之際。


    朝霞驅走了天邊的一抹珠白。


    陳仙朝再次踏上東島,這一次擋在路上的已經沒有洪芝龍。


    “陳仙朝,家師已備了香茶,隻等你登山。”


    陳仙朝看著眼前的中年漢子,問:“你是誰?”


    “賀丘。”


    “拓跋靜曇有幾個徒弟?”


    “四個,被你殺了兩個。”


    陳仙朝點著頭,問:“你想殺我嗎?”


    賀丘搖頭,道:“家師沒有說可以殺你,所以我不想。”


    “朱彰,隨我上山。”


    賀丘擋住朱彰的去路,道:“家師沒有說其他人可以上山。”


    “我說他可以上山。”


    賀丘道:“除非我死,他才可以上山。”


    颼。


    血液濺射了朱彰半邊臉,暖熱的鮮血頓時成了籠罩朱彰心頭的一層陰雲。


    他看著陳仙朝,才知道從南朝傳來的傳言不是假的。


    陳仙朝殺人時,不管對方是誰。


    “提著他的頭,隨我上山。”


    朱彰提著賀丘的頭顱,跟在陳仙朝的身後,才上了登山的階梯。


    “陳仙朝,你可以上山,他不能上。”


    陳仙朝看著陸亭,道:“陸亭,我欠你一份人情。拓跋靜曇的規矩你不能破,所以我不殺你。”


    陸亭道:“你不殺我,他就不能上山。”


    天下第一的規矩。


    陳仙朝微微點頭,道:“我已經還了你一次恩情,現在是我的規矩。”


    素劍出鞘,陳仙朝給了陸亭持劍的機會。


    ---


    放逐山下,山腹海灣。


    一艘鋼鐵大船上現出幾道人影。


    其中一人呼吸著紅泥島上的氣息,一臉地不屑道:“這樣鳥不拉屎地對方,能種出什麽靈藥來?薛青那個廢物,竟然會在一個沒有開化的地方丟了命。”


    另一人道:“先不管此地如何,薛青再廢物,他也是薛古的孫子,我們要做的是抓住殺了薛青的人。”


    “薛青身上的定位石有反應了嗎?”


    二人聽聞,左右讓開。


    “洪崖師兄,進了紅泥島,定位石已經確定了薛青死亡的地方。”


    “先找到他的屍體,然後再去大酈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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