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而且數量不少,但是不成體係,一個個過去都是在送死。”


    一尊人王處在朦朧陰影當中,身形看不真切,但是他冷哼一聲,雙手晃過虛空,一道巨大投影出現,展露整個西漠道的情況。


    巨大的白色光罩像是白碗倒扣在整個西漠洲上空,禁止一切妖族生命衝出來,這是滅世大陣,在在無數年前就埋在了整個人族四大洲,如果有一天,人族陷入不複之境,將啟動所有大陣。


    據至高推測,那是可以毀掉整個地球大世界的陣法,毀滅比建設更加容易,就是至高妖帝也阻擋住了。


    隻是此時的西漠洲在滅世大陣的籠罩下顯得十分寂靜,沒有生機一般,充滿了詭異。


    其實,這是因為滅世大陣隔絕一切,哪怕是一尊人王的窺探也能夠阻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作為毀滅大陣,雖然是隊內,但何嚐也不是對外呢?


    隻是,在投影當中顯示,整個西漠洲的各個邊緣,都有零星的小黑點如螞蟻一般衝進滅世大陣之內,像是在慷慨赴死。


    在場的四尊人王生命層次何其之高,哪怕是隔著投影,也清楚的觀測到了這些黑點的真實形態,衣衫襤褸,一頭亂發胡須,個個都像是從蠻荒洲的山林當中走出來的野人。


    尤其是,這些人當中不乏放逐者與流浪客,身上的標識十分明顯。


    “這些人到底哪裏來的?”


    渾厚嗓音出現,一尊人王很疑惑不解,雖然這些人沒有成建製,但是加起來的規模也十分龐大了。


    更重要的是,雖然生命層次沒有特別高的,但是人人都很沉默,無聲無息的前行,像是...在求死。


    “古林中,深溝裏,蠻荒路上...”


    人王巨子的機械之眼轉動,他沉默了半晌之後,緩緩說道:“戰技流一脈,他們從人族中來!”


    ......


    “血獾娘個巴子,西漠城的人到底在搞什麽,城都能給妖族攻破?”


    西漠道上,有一個數百人的團隊在急速前行,其中行在一尊騎在數十丈 沙駱的異能者大聲咒罵道。


    他們原本是一個傭兵團,總計也隻有十幾個人,相對於這一次進入西漠道的異能者當中,算是有規模的了。


    但是在整個西漠道進入之後,一路吸納流浪客與放逐者,數量居然一次次膨脹,到達了數百之巨。


    “與其為什麽西漠城會破,不如問問後方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有支援,八天了,隻是開啟了滅世大陣,武裝武都城,好像不打算支援了。”


    一名老成的異能者沉重說道,眼中滿是淡然,不過從語氣中可以感知到,他對人族什麽都不作為的情況,很不滿。


    “什麽時候開始,人族遇見妖族破城,居然直接放棄了?”


    “嗬嗬,機械流一脈就不說了,忙著流派之爭,但是西漠戰場主屬於自然流一脈吧,也不管不顧了?”


    “真是可笑,難道城破了,生魂大陣無法開啟人族就沒有戰力了?”


    ......


    這方百人團隊當中的異能者年歲都不小,而正如幾尊人王所見,各個都是衣不蔽體,甚至還有直接裹著獸皮,滿臉橫肉的凶人存在。


    尤其是,在一些人眼中,更是見到了被人族通緝的放逐者,且為數不少。


    但是此刻沒人在計較那些,畢竟在能夠進入西漠道的時候,很多曾經的事情,也就不重要了。


    因為未來注定,沒有人會再去計較了。


    除此之外,其餘異能者,大都很沉默,雖然不知道西漠城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情況,但總得要去前線看上一眼才行。


    他們在進入西漠道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準備,隻是現在看起來,情況比他們想的要好上不知道多少,至少進入西漠道之後,根本沒有出現想象中的妖禍肆虐。


    哪怕的確是有西漠戰場的妖族出現,可是真的太少,少到如果不是遇見,他們都不會以為西漠城破。


    “可惜咯,現在時代不一樣了,我們這群人,也就隻有這點餘熱可以發揮了,不過我倒是聽說,朔方城被幾個年輕娃子啟動了,還去了西漠戰場?”


    “那可不是,裏麵有個娃子還是我們蠻荒洲的,小時候還在我們部落待過一段時間,那時候就敢去摸劍妖虎的屁股,我就知道肯定能成大器。”


    “還有太極傳人也在上麵,別的不說,西漠城能守就守,這幾個娃子是肯定要抱住的,隻剩這麽幾個種了,不能再沒了。”


    “不打緊,能夠活下來的都是好的,生死由命嘛~”


    有異能者相互調笑道,對隨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人願意白白送死,隻是確確實實,必須要有人死而已。


    甚至,這群異能者十分清楚在後方的機械流一脈會怎麽評價他們,個個都是傳說中的聖母?


    人族沒了你們就真的會被滅亡?


    或者,再說的難聽一點,人族都要滅亡了,你們還舍生忘死,演給誰看呢?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但其實很多話這些老異能者都沒有說,他們隻是清楚一點,有些東西,看上去好像和自己確實沒有關係,這方大世界誰都可以離開。


    但是,總不能人人都這樣想,人人就都各自舉安避危了吧。


    就比如西漠城破,當真就不管不顧了?


    然後呢?


    等到妖族真的蔓延西漠道,開啟滅世大陣,直接讓一道地域陸沉,再由妖族第二批進入,於武都城化為第二個西漠戰場,再次開啟人族與妖族的對峙?


    很多事情的疑問太多了,沒有人知道對還是不對,比如他們這批人,進去西漠戰場也大多是送死而已,值得嗎?


    不值得嗎?


    真的沒有人敢去為人族的一厘一毫之地爭鬥,那麽後代會怎麽辦,會不會一直被戳著脊梁骨,認為是永遠 站不起身的軟腳蝦?


    更重要的是,確實,聽上去好像和他們沒有什麽關係,畢竟都隻是些普通異能者而已,天塌下來了有高個子頂著,要他們操什麽心?


    想太多不好,但是不想的話,會更不好。


    世道變得如何壞,其實本身最根源,就隻是一個人會如何變得更壞。


    就像此時的西漠城一樣,孤立無援,如一顆釘子一樣紮在最前方。


    而身後,有武都城兵戈鐵馬的備戰,也有一個個戰技流的異能者,一身破敗也一身浩然,悍不畏死入西漠城!


    這是怎樣的一副場景啊!


    在人族四方大洲,都有這些零散的異能者走出,當然不止戰技流一脈,自然流和機械流的異能者有,但很少。


    他們大多都是流浪客,在荒野中覓食,被稱為陰溝中的老鼠,但此時卻站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壯士多慘烈,卻也人人無懼慘烈!


    ......


    此時的西漠戰場,生魂大陣散發的滔天碧光守護著整個西漠城,唯有一個巨大的豁口碧光無法籠罩。


    而在豁口前方,是西漠城十數萬人族戰兵,以陣法勾連在一起,直麵妖族大軍。


    事實上,相比與妖族浩浩蕩蕩無窮無盡的大軍來說,十數萬人族戰兵顯得十分渺小,尤其是,此時的人族一方居然沒能夠有一尊人王戰力出手,老牌 強者像是全部都消失不見了一般,為首的居然隻能是牧星辰這樣的年輕人傑。


    倒不是說牧星辰戰力太弱,事實上在諸多戰兵眼中看來,其戰力怕就是比肩波塞冬的海神也隻有一線距離了,至於所謂的聖天使軍團,隻怕是排名要挪一挪了。


    “為什麽西漠城會破。”


    秦禾真身走出朔方城,懸停在牧星辰身旁,他這樣問道。


    這其實一直是困擾朔方八人的一個疑惑,要知道西漠城哪怕是不開啟生魂大陣也很難被人攻破,更不要說是這樣大的一個豁口。


    要知道,四方戰場,每一座主戰城池,修築的城池根基都絕對是融入了不下一尊至高妖帝的血骨,更是會加入各種稀缺金屬鑄造,其中不乏母金。


    除此之外,每一代的守城戰兵都會鐫刻陣法,一代代疊加,加固城池,哪怕作用細微,可長年累月之下,四方主戰場的城池不說固若金湯也相差 無幾。


    但現在,在西漠戰場沒有出現真正的至高妖帝時,西漠城便被打開了一個缺口,導致生魂大陣殘缺,城池也有很大的可能被此攻破,簡直是讓人難以理解。


    事實上,不僅僅是秦禾幾人,就是本身在西漠城的諸多戰爭軍團也疑惑不解,他們什麽都不知道,隻是聽見一聲巨響,隨後便看見西漠城破,密密麻麻的妖兵衝進了城池。


    最後,連帶著城牆都被占領,他們隻能開啟磁能保護罩,隨後西漠城護城大陣開啟,拖延時間,等待援兵。


    牧星辰眼神閃爍,隨後微不可查的看了一眼西漠城下仍舊在磁能保護籠罩之下的兩大戰爭軍團,輕聲道:“應該是沙豸出手,西漠城當中裏應外合,找到了這處節點,並且暫停了人王掌控的權限,才有可能做到。”


    但隨後,牧星辰又十分不確定道:“但即便如此,應該...還是不太可能。”


    他深深看向秦禾:“真相,大概隻有那位海神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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