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瀾戰場後方極遠處,幾乎到了快脫離戰場的距離,再往後便是妖族的領地,大山遍布,古樹蔥鬱。


    而此刻三道人影正鬼鬼祟祟的從森林中走出,貼著北瀾戰場邊緣小心翼翼前行。


    秦禾三人身上覆蓋著一層綠色能量薄膜,那是汨羅異能寶石的功效,可以遮掩並同化氣息,與周圍的環境相融,從而隱匿行蹤。


    秦禾等人比先前來時更加緊張,王三典胖臉上再也沒有往日的嬉笑聲色,端木紅櫻更是滿臉凝重,警惕性極高的打量四周,可以說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王三典一手端著物能魂盤,一手拿著綠色汨羅寶石,不停變幻方位,朝著北瀾城急速前進。


    而這一切,隻是因為端木紅櫻手上拿著的一截桃花枝。


    桃花枝幹枯,毫無生機,隻是枝條頂端又綻放著一朵花瓣,粉紅爛漫,生機勃勃。


    這是端木風小天地的承載物,據端木紅櫻說是聖物“蟠桃樹”上的一截枝條,生機造化無窮,蘊含著端木風的小天地,端木風的靈識也寄存在裏麵。


    但因為小天地桃花溪源的原因,桃花枝並不能被收入空間裝備中,會有衝突,甚至有可能導致小天地破碎,端木風再無生還的機會。


    是的,端木風還可以複活。


    以人王家族的底蘊,端木風所缺的隻是一副肉身而已,並不難以做到。


    自從人類進入異能紀元後,諸多可以生死人、肉白果的奇花異果都橫空出現,光秦禾知曉的就有數種。


    對於普通異能者來說當然珍稀無比,可對於人王家族來說,也就不過如此了。


    而且就算代價極大也沒關係,端木風可是走出了自己的道,隻要能夠複活,百尺竿頭更近一步,成就戰王基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就是成為人王也不無可能。


    但這些的前提都是要秦禾三人能把這一小截桃花枝帶回端木世家,所以端木紅櫻才會如此謹慎,更何況端木風還是端木紅櫻的大兄。


    小胖子王三典這次是出了全力,從懸崖之巔到北瀾戰場的整段妖族領域,就沒有停下過吞噬異能,汨羅寶石也一直在催發,從來沒有間斷。


    這也讓秦禾第一次認識到了王三典的實力,絕對不比自己差,甚至從異能量的渾厚程度來說王三典比秦禾強上一大截,這雖然和流派有關係,但是也能看出王三典的水平。


    也正因為如此,這一路走來毫無凶險,甚至順利得讓秦禾都有些懷疑這是不是北瀾戰場了。


    不過無論如何,北瀾城清晰可見,三人心中都鬆了一大口氣。


    “哪裏來的小崽子!還不快躲起來!”


    就在此時,王三典腳下一空,隨後一個土坑瞬間在三人腳下形成,將秦禾三人吞噬。


    變化來得太快,甚至連物能魂盤都沒有給出一點征兆,秦禾三人便陡然陷入了黑暗之中。


    “你們是誰!”


    端木紅櫻高聲呼道,聲音中驚慌無比,這種變況讓她手足無措。


    “別說話!”


    王三典冷靜出聲,物能魂盤上亮起一大片紅色血光,象征著周圍有大批妖獸。


    雖然變故來得很突然,但是先前的聲音明顯是人族一方了,如果是妖族,此時三人恐怕早已變成了北瀾戰場的亡魂之一。


    王三典話音剛落,腦袋上方便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某種生物成群結隊的經過,隨後物能魂盤上血色光芒漸漸消散,頭頂上方也趨於安靜。


    “叮!”


    清脆金鐵相撞的聲音響起,隨後黑暗的空間中亮起昏黃的光芒,隻見三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擠在狹小的角落,玩味的打量著秦禾三人。


    “小家夥,遇見我們是你們運氣好,不然血獾尋著味兒,你們跑都跑不掉。”


    其中一個老頭從屁股下掏出一盒紙煙,分發給旁邊兩人,點燃之後深深吸了一口道。


    “北瀾戰場可不是你們這群小孩子能來的地方。”


    “你才是小孩子,不就是血獾嗎,生命力5都不到,我一個人就可以全部解決!”


    端木紅櫻一臉驕傲道,絲毫沒將三個老人的話放在眼裏。


    王三典捂著腦袋,一副為什麽我會有這麽蠢的師姐的表情,看得端木紅櫻一直磨牙。


    秦禾則是苦笑道:“紅櫻師姐,你有沒有想過,在我們把血獾都滅了的之後怎麽辦?這裏是北瀾戰場,妖獸到處都是,聞著味兒就來了。”


    端木紅櫻啞口無言,張了張口想要反駁秦禾,但旋即又閉上了嘴,端木紅櫻不蠢,畢竟是江南道府的學子,哪怕是在江南道府也是鼎鼎有名,躍遷境榜上有名。


    血獾可以說是最低等級的妖獸了,生命力隻有5,但事實上血獾這種生物可以說是妖族中最低級的了。


    隻要啃食泥土就可以苟活,甚至大量繁衍,比妖族中的囁齒鼠還要泛濫,偏偏戰力低下,哪怕是成群結隊,人族的普通人都可以應付。


    但是血獾在妖族中也不是用來戰鬥的,更多的是拿來做誘餌,前線探測。


    血獾之所以名為血獾,是因為它們的血液帶著無比的惡臭,可以在極端的時間內擴散開來,隻要一隻血獾死亡,那麽上百公裏內的妖族都能尋著味追尋到準確地點。


    所以對於落單的人族異能者來說,血獾這種低級妖獸不是殺不了,而是不能殺。


    這麽淺顯的道理不會不明白,隻是心服口不服而已。


    “三位是北瀾城的…”


    王三典開口詢問道,聲音恭敬,沒有半點不尊之意。


    三個老頭看著王三典的姿態,滿意的點點頭:“我們是油耗子軍團的老兵,負責勘測任務,這次隻是例行公事來這裏晃點,遇到你們了。”


    王三典聞言,和秦禾對視一眼,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秦禾則是大踏一步,走到王三典和端木紅櫻的身前,激發額頭戰印,一隻手拍打胸口,發出結實的悶響,彎腰敬禮,沉聲道:


    “江南道府,戰院學子,人族秦禾!”


    三個老頭看著秦禾額頭顯現的戰印,神色不由肅穆起來,也拍打著胸口,額頭有和秦禾一樣的印記顯現:


    “油耗子軍團,人族淩牛二!”


    “人族鬆慶餘!”


    “人族潘有田!”


    見到三人舉動,秦禾和王三典陡然鬆了一口氣,秦禾先前打招呼的方式是人族異能者通用的,當有一方如此表態,特別是戰場上,便代表著放下一切立場,一切成見,一切敵對,一切恩怨!


    人族在前,其餘在後!


    而之所是秦禾站出來,是因為有很大可能這三人都是戰技流異能者,那麽秦禾站出來再合適不過了。


    對於人族異能者的流派來說,戰技流異能者這群武夫,或許他們已經被時代所淘汰,日漸式微,但是戰技流異能者絕對是三大流派中最團結的。


    江南道府戰院為保住傳承而發出的血色戰字令便可以依稀看到端倪。


    “小家夥,為什麽到北瀾戰場上來?要知道這裏和道府可不一樣啊。”


    老人淩牛二一邊說話,一邊站起身,手上黃光閃爍,腦袋頂上的泥土便自動裂開,顯露出灰色的天空。


    “這裏是會死人的。”


    淩牛二說道,帶頭躍出了大坑。


    秦禾這時才來得及認真的打量三人,留著板寸的頭發,卻都已經白了大半,拉碴的胡子也都是稀疏的白色,滿臉都是風霜留下的痕跡。


    三個老人是真的很老了,放在姑蘇城都是含飴弄孫的年紀,然而此刻卻依舊活躍在戰場之上。


    不過三人精神矍鑠,臉上皮膚是黝黑的古銅色,線條剛硬分明,散發著軍人般鋼鐵氣息。


    但最讓人矚目的是,三人身上佩戴者許許多多小件的零碎裝備。


    比如淩牛二,灰綠色服飾上懸掛著各種各樣的工具,有鋸齒狀匕首,袖珍小鐵楸,甚至還有猶如花生米一般一排排的子彈彈頭,腰間更是掛滿了一圈各種各樣的機械槍炮。


    “這…”


    秦禾看傻了眼,這是秦禾第一次遇見戰場上的人族,而且是有軍團隸屬的戰士。


    但淩牛二三人的表現實在是不像戰技流的異能者,反而更像是機械流的異能者,顯得很依賴身上的裝備。


    淩牛二似乎看出了秦禾眼中的疑惑,開朗的笑了笑,隨後掀起自己的褲腳,露出一條黑色金屬製造成的假肢。


    “和你們不一樣,我們這些老東西,隻要能活下來,能增強戰力,就已經很好了,不講究那麽多。”


    淩牛二嘴裏叼著煙,痞氣十足的說著話,眉心也露出一個淡淡的戰印,不過和秦禾的戰印相比,淩牛二的戰印很淺,幾乎到了快要看不見的程度。


    淩牛二嘿嘿笑道:“這些機械裝備不需要太複雜的操控,實用性很高。”


    秦禾點頭道:“如果我是前輩,也會這麽選擇。”


    聽到前輩兩個字,淩牛二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了過來,哈哈大笑的拍著秦禾肩膀:


    “叫什麽前輩,賞臉叫我一聲牛叔就好了!”


    鬆餘年詫異的看了秦禾一年,嘖嘖出聲,眼神上下打量著秦禾:“話說也是很少見到這麽年輕的戰技流異能者。”


    淩牛二和鬆餘年與秦禾侃大山,另一個老兵潘有田則是蹲在地上,抓起一把泥土,伸出舌頭舔了舔,發在嘴裏細細咀嚼,看得端木紅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要知道先前這裏可是一群血獾路過啊,鬼知道那些低級畜生有沒有順道排個便撒個尿什麽的。而且拋開這些不說,北瀾戰場的泥土可是被血染紅的,其味道可想而知。


    但無論是淩牛二還是鬆餘年都麵色平常,仿佛潘有田做的事情和吃飯喝水沒什麽區別一般,自然無比。


    潘有年像是在品味著什麽美味,嘴唇來回碾動,久久的回味,最後潘有年起身,眼角陰雲密布,看著淩牛二和慶餘年,沉重無比說道:


    “要發生戰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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