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眼的高子辛終於走了,太平就一臉哀怨地走到賀氏麵前,可憐巴巴地說道:“綾兒都沒給我做過長壽麵。”


    賀氏無語地白他一眼,多大的人了,居然還跟兒子吃醋,丟不丟人?


    太平理直氣壯地哼了一聲,直接用態度向賀氏表示——他一點兒都不覺得這麽做丟人!


    賀氏被他纏得煩了,到最後隻得給他做了碗長壽麵。太平吃得格外滿足,隻是吃完後,他就開始提要求了:“綾兒,你的手藝真好,以後每年你都要做給我吃。”


    他說完,見賀氏冷冷地看著他,態度不善,便立即補充道:“我……我也做給你吃。”


    太平從未做過吃的,甚至連廚房都沒進過。不過他說完這話後,倒是難得認真地思考起這件事的可能性來——做起來應該不難吧?


    賀氏聽見他的話就意外極了,她好笑地看了太平一眼,直看得太平心裏都發毛了,才說道:“那可是說定了,你可不許反悔。”


    “當……當然!我……我可是一言九鼎!”


    太平剛剛其實已經有些後悔了,可是聽了賀氏的話後,他還是咬牙應了下來。


    盡管前世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但是因為一直被係統逼著當昏君,即便是前呼後擁,整日美酒珍饈,美人相伴,太平依舊覺得萬分不痛快,反而像是個提線的木偶似的。


    所以自從擺脫了昏君係統,再世為人,太平就想過一過不一樣的日子。


    文藝點來說就是,他想體驗不同的人生。


    所以盡管從未進過廚房,心裏有些發怵,太平還是想試試。更何況,這可是賀氏的要求,他哪能拒絕?


    賀氏看著他那副明明怕極了卻還是咬牙答應的模樣,就忍不住歡快地笑了起來。


    她本就保養得好,看著比實際的年齡要年輕許多。自從太平再世為人,重新跟她在一起後,賀氏整個人就變了。


    若說以前隻是因為保養才顯得年輕,她現在便是從內而外都年輕了起來。她的眼睛裏再也沒有了哀傷和思念,反而臉上時常浮現笑容,仿佛整個人都回到了二八芳華,那段最美好的時候。


    太平沒想到他不過說了一句話,竟然讓賀氏如此開心,意外的同時,心裏倒是突然愧疚起來。


    想到前世為了那該死的昏君係統,故意和賀氏疏遠,讓賀氏獨守空閨,以淚洗麵,太平就覺得自己實在是混蛋極了。


    他定定地看著笑得眉眼彎彎的賀氏,心裏暗暗下定決心——他會用一輩子來彌補這個女人,隻要讓她開心,他什麽都願意去做!


    所以第二日,太平就偷偷摸摸地跑去了慈寧宮的小廚房,逼著廚子教他做麵條。


    廚子先是嚇了一跳,後來就戰戰兢兢地妥協了。


    很快廚子就發現,太平學得異常認真。可是再認真,可改變不了他就是個廚房殺手的殘酷事實!


    不是和麵的時候打翻麵盆,就是水加多了調成了麵糊,要麽就是水太少,結果麵粉鋪天蓋地飛得到處都是。


    足足折騰了一個時辰,糟蹋了無數上好的麵粉,太平也沒能把麵條給做出來!


    廚子們看著被太平糟蹋的那些上好的麵粉,都快哭了,那些可都是好東西啊,就這麽給糟蹋了!


    再看太平,渾身都是麵粉,唯獨一雙眼珠子黑漆漆的,模樣雖然滑稽,可那眼神簡直要人命!


    所以廚子們盡管心疼壞了,到底還是沒敢指責太平浪費東西,隻偷偷遣了人報信。


    所以最後,太平被親自來到廚房的賀氏給拎走了。


    離開廚房的路上,太平還有些不滿:“我都要成功了。”太平堅信,隻要再讓他試幾次,肯定能成功的。


    沒理由賀綾一個弱女子都能做出那麽好吃的麵條,他一個大男人反而做不出來吧?


    他連韃子都能殺,小小的麵條怎麽可能難得住他?


    結果才走了幾步,太平突然看見前麵站著兩個人,瞬間渾身都僵硬了,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該……該死!高子辛和寶兒怎麽跑到這兒來了?他們來幹什麽?


    太平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高子辛和寶兒還能是來幹什麽的?當然是來看太平笑話的!自從得了消息,高子辛就暗戳戳地帶著寶兒來看好戲了!


    所以這會兒一看見太平那渾身麵粉的狼狽樣,高子辛就忍不住笑了出來。反倒是寶兒好奇地打量著太平,覺得這個怪怪的人特別眼熟!


    太平一看見高子辛突然笑起來,他直接就氣炸了,恨不得把高子辛這個不孝子狠狠揍一頓。可是一看見寶兒打量的眼神,太平突然就慌了。


    不行不行,他必須得找個地方躲起來,不能讓寶兒認出來!不然,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就全沒了!


    結果他正想找地方躲,寶兒已經好奇地朝他走了過去。


    換成平時,寶兒絕對不會這麽做,但是這會兒高子辛和賀氏都在,他的膽子自然也就特別大,一點兒也不怕眼前這個奇怪的白麵人是怪人!


    太平一看見寶兒靠近,趕緊躲在了賀氏身後。可他身形高大,賀氏雖然個子不矮,但是身形纖細,怎麽可能擋得住他?


    他這一躲,寶兒反而更懷疑了。


    他仰著腦袋好奇地看著太平,總覺得這個怪人怎麽看怎麽眼熟,便好奇地問道:“你是誰呀?我認識你嗎?”


    “不認識!”太平異常斬釘截鐵地說道,說完他就有些後悔了,剛剛的語氣是不是太生硬了點?不會把寶兒給嚇壞了吧?


    結果就在他擔心地看向寶兒時,就看見寶兒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突然笑起來:“啊!我知道你是誰啦!你是……”


    太平一看不好,感覺彎下腰把寶兒的嘴巴給堵上了,還緊張兮兮地湊在寶兒耳朵邊說:“乖寶兒,別說出來!”


    寶兒笑眯眯地看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隻是等太平鬆開手,寶兒就期待地問道:“父皇說你要做麵條,麵條做好了嗎?”


    說完寶兒還暗示性地拍了拍小肚子,表示他是特意來吃麵條噠!


    太平頓時渾身都僵硬了,雙眼噴火地瞪向高子辛——誰讓你跟寶兒胡說八道的!


    這種時候,為什麽要提醒他麵條的事!


    第二朵花苞


    宮裏的雞飛狗跳並未影響到大梁的進展,事實上,隨著大梁發展得越來越好,整個大梁都煥發出了難得的朝氣。


    隨著高產的糧食不斷在大梁推廣開,高子辛又京城自掏腰包修繕水渠堤壩,如今的大梁早已經不再是過去的大梁。


    災荒出現得越來越少,而高產的糧食和棉花則是讓越來越多的百姓不必再受饑寒交迫之苦。


    再加上學堂的修建,商業的不斷發展,大樑上上下下,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天子,還是底層的販夫走卒,都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如今甚至不需要有心人特意宣揚高子辛的功績,高子辛在民間的威望依舊越來越高。


    甚至於,越來越多的人熱衷於在家裏放一個高子辛的長生牌位,日日虔誠祭拜,隻希望高子辛能長命百歲,讓他們的好日子一直持續下去。


    這些人甚至沒有太大的野心和奢望,因為如今的日子,已經是他們做夢都不敢奢望的了。


    然而,很快高子辛就讓他們知道,什麽叫做沒有最好,隻有更好!


    新年一過,冬雪漸漸消融,隨著嫩芽爬上枝頭,春季再次到來。


    而就在新一年的播種剛過,高子辛一直暗中籌備的船隊也終於籌備妥當,可以揚帆出海了。


    帶隊的人都是高子辛和鳳瑄的心腹,其中,就包括鄭垣。


    鄭垣是主動請求隨行的,自從跟錢弼的關係緩和,甚至見了錢家人後,鄭垣就發現,他的身份還是太低了。


    他想跟錢弼在一起,就必須得獲得錢家人的承認,所以這一次,他便冒險選擇了隨行。


    這次是船隊第一次出海,意義非常重大,錯過了這一次機會,下次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遇到了。


    更何況,他當初為了那一顆生命樹的種子,曾向高子辛和鳳瑄許諾過誓死效忠。他來自後世,見識不是現在的人能比的,有他跟隨船隊出行,他們的收穫應該能夠更大!


    錢弼起先是不同意的,見鄭垣堅持後,就想跟鄭垣一起。然而,鄭垣不僅沒同意,還逼著他老實待在大梁種樹,氣得錢弼跟鄭垣冷戰了許久。


    然而在船隊出海這一天,錢弼還是親自給鄭垣送行了。


    他站在鄭垣麵前,趁著別人沒注意,悄悄伸出手,死死掐著鄭垣身上的軟肉,低聲警告道:“你在外麵給我老實點兒,聽見沒有?”


    鄭垣微笑點頭,這個時候,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捨不得跟錢弼分開了。


    錢弼卻依依不饒,不停地警告。


    “不許在外麵拈花惹糙!”


    鄭垣乖乖點頭。


    “好好注意安全,別在外麵惹事!”


    鄭垣繼續點頭。


    錢弼見他光是點頭,一個字都不肯說,心裏又是來氣,又是擔心。


    “你……”他輕輕張了張口,糾結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你一定要活著回來,不然……不然我就娶別人了!”


    最後的這個警告實在是太惡劣了,原本就不平靜的鄭垣一聽這話,臉色瞬間就變了,陰沉到了極點。


    他用力抓住錢弼的手,惡狠狠地問道:“你還想娶誰?”


    錢弼看著這樣的他,突然就心虛了,嘴上卻還是強硬道:“你……你管我娶誰,反正……反正你要是敢……敢不完完整整地回來,我……我就娶別人!”


    “你這輩子想都別想!”鄭垣死死地瞪著他,要不是顧忌著這裏還在外頭,周圍都有人,簡直恨不得把他給辦了!


    “我會活著回來的,不許娶別人,等我!”離開之前,鄭垣留下這句話,深深地看了錢弼一眼,就隨著船隊出海了。


    錢弼站在碼頭,看著不斷遠去的巨船,直到巨船越來越遠,最後變成一個小黑點消失在海麵上,他才握了握拳頭,低聲說道:“鄭垣,你最好給我活著回來!”


    這一天之後,錢弼突然就忙了起來,變成了一個工作狂人。


    高子辛看著他這副整天隻知道工作的模樣,心裏難得地生出了幾分愧疚。如果他不同意,鄭垣是不可能隨船隊出海的。


    隻是他這份愧疚才剛生出來,就被鳳瑄給掐滅了。


    鳳瑄現在越來越霸道,一點兒也不準高子辛心裏惦記著別人,就算隻是愧疚也不行!


    他說出的話特別理直氣壯:“鄭垣出海是因為他的野心,跟你有什麽關係?就算要愧疚也該是錢庸,你愧疚什麽?”


    所謂錦衣衛的實際首領,這天下幾乎已經沒有事情瞞得過鳳瑄的眼睛。


    鄭垣在錢家被刁難的事,他當然是知道的。


    對此,鳳瑄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他當初為了跟高子辛在一起付出了那麽多,鄭垣這點兒算得上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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