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水雲出事,她還偷偷抹了淚。等別人都跑去守著常寧公主的時候,也隻有她一個人,默默守著昏迷不醒的水雲。


    賀氏回京的時候,也是她一直守在昏迷不醒的水雲身邊。聽見其他人低聲議論說水雲怕是醒不過來的時候,一直膽子比較小的紅葉還氣得跟他們吵了起來。


    賀氏的突然歸來,直接把高子辛給嚇了一跳。


    等他得知常寧公主和宮女水雲一起掉進荷花池差點被淹死後,高子辛頓時有些不滿。


    他皺緊了眉頭,不悅地說道:“那幫侍衛們是幹什麽吃的?兩個大活人也能莫名其妙地落進了荷花池裏,還那麽多人都沒發現,他們眼睛都瞎了嗎?還有常寧,她沒事帶著宮女跑到荷花池去幹什麽?”


    高子辛異常不滿,他隻要一想到自己不在的時候,避暑山莊竟然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就覺得一陣陣後怕。


    幸虧出事的隻是常寧公主和一個宮女,如果是賀氏或者太平……


    高子辛根本不敢想下去,反而怒氣沖沖地說道:“朕這就讓那些侍衛全都取領鞭子,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懈怠!”


    賀氏趕緊拉住他的手,皺著眉頭不悅地說道:“你胡鬧什麽?該罰的哀家都已經罰過了,你再罰他們,他們可就沒命了。再說了,這件事也怪不得他們,那個荷花池本就偏僻,哀家也沒想到,常寧竟然隻帶了一個宮女就過去了。”


    也就是說,這件事雖然侍衛有責任,但是常寧自己也有責任。


    那麽偏僻的荷花池,又兩個人一起掉進了水裏,就是呼救,其他人要趕過去也得耗費一段時間,能不出事嗎?


    聽她這樣一說,高子辛頓時對常寧公主更不滿了,忍不住說道:“常寧到底是怎麽回事?好好一個公主,怎麽被教導成了這副模樣?還有沒有規矩?淑太妃究竟是怎麽教養她的?”


    常寧的養母正是淑妃,不過先皇一死,高子辛登基,她自然就成了淑太妃。


    賀氏聽到高子辛的話,頓時不悅地瞪了他一眼:“皇兒,記得謹言慎行!”


    按理,淑太妃算是高子辛的長輩,不過她隻是一個妃子,就算高子辛還沒登基的時候隻是一名皇子,光是憑他嫡出的身份,淑妃就不敢在他麵前擺長輩的架子。


    但凡正經人家,就沒小妾敢在嫡子嫡女麵前以長輩自居的。別說嫡子嫡女,就是她們生出的孩子,見了麵她們也得恭恭敬敬地把對方當成主子對待,而不敢以娘親的身份自居。


    尋常人家尚且如此,更別說是皇室了。


    也就隻有一些寵妃,才敢仗著皇帝的寵愛在皇後和嫡子嫡女麵前沒大沒小。


    高子辛還是嫡皇子時淑妃尚且不敢在他麵前造次,更別說,如今他已經是天子,一個無權無勢,連兒子都沒有的淑太妃,又哪敢當他的長輩?


    所以賀氏雖然提醒高子辛要謹言慎行,卻也沒說“淑太妃畢竟是你長輩”這種話。高子辛是她的寶貝兒子,她哪可能親自埋汰他?


    隻是高子辛如此議論淑太妃畢竟有些不妥,賀氏才提醒了他。


    高子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直接換了話題:“母後可命人徹查過了?她倆真的隻是意外落水?不是別的緣故?”


    賀氏覺得他話裏有話,有些不解:“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高子辛其實是想起了他之前對三位輔政大臣撒的那個謊,他當時為了藉機發火,故意撒了個謊,說是告狀的人混入了避暑山莊。


    其實根本沒這回事,他隻是故意找了個藉口,以免讓錦衣衛正大光明地調查情報罷了。


    所以他一聽聞常寧公主和水雲雙雙落水,心裏就忍不住擔心——該不是真有人闖進避暑山莊了吧?


    鳳瑄同樣在擔心這個問題,所以他一接到消息,立刻詢問了留在避暑山莊裏的錦衣衛,不放過任何一個蛛絲馬跡。


    不過,他做的這些事情高子辛現在並不知道,他正擔心地看著賀氏,心裏一陣陣後怕。


    賀氏反倒沒他這麽擔心,她見高子辛一臉擔憂,反而笑起來:“你怕什麽?哀家如今已經平安無事地回宮了,宮中戒備森嚴,就算真有人心懷不軌,難道還能讓讓他們混進來?再說了,你不是讓鳳瑄做了錦衣衛指揮使嗎?以他的能耐,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高子辛被她說得完全無法反駁,尤其是聽見賀氏提起鳳瑄的時候,總覺得賀氏話裏有話,讓他一陣心虛,都不敢去看賀氏的眼睛了。


    賀氏敏銳地發現了他的逃避,一顆心頓時一沉。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擔心的事情恐怕真的發生了。


    隻是沉吟良久,她到底什麽也沒問,什麽也沒說。


    高子辛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幹脆找了個藉口:“母後,太平呢?怎麽沒看見它?”


    他一提太平,賀氏的注意力就被轉移開了,她蹙起眉頭,神情有些擔憂:“它在睡覺。不知何故,它最近睡覺的時間倒是越來越長了,哀家讓太醫仔細檢查過了,可是太醫也檢查不出問題,隻說可能是天氣太熱了。皇兒,哀家有些不放心,你說會不會……不,不會的,他好不容易從地下爬出來,哪有那麽容易……”


    賀氏有些語無倫次,高子辛卻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的眉頭立刻就皺緊了,太醫的話分明就是在敷衍,恐怕太平真有什麽不好,隻是太醫不敢說而已。


    隻是他不敢把自己的猜測告訴太後,隻暗暗琢磨著,得找個時間問問那太醫才行。


    高子辛越想心裏越煩躁,眼看著一切都好好的,而且自從他登基以來一直風調雨順,再過不久糧食就要收割了,據說隻要到時候不颳風下雨不鬧幹旱蟲災,今年的收成肯定很不錯。


    他還宣召了那麽多士子到京城,準備錄用,各地多寶樓也都開張了,生意蒸蒸日上,他還準備組建內閣,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那個老東西怎麽能這麽不爭氣?


    不都說烏龜壽命長嗎?他都變成老烏龜了,怎麽可以……


    高子辛想不下去了,他死死地咬緊了牙,深吸了一口氣,才壓下心中的暴躁,還假裝鎮定地安慰了賀氏一番。


    然後,他忍不住跑去看了太平。


    太平依舊趴在水池裏,腦袋縮在殼子裏,隻冒出一個小小的尖,看樣子的確是在睡覺。


    高子辛深深地看著它,隻覺得它身上哪兒哪兒都看著不順眼,仿佛已經老得快要行將就木了一樣。


    他氣得轉身就走了,一出了慈寧宮,他的臉色就徹底陰沉了下去。


    “歡喜,你去太醫院,把姓陳的和姓李的叫來見朕,朕先回勤政殿了。”


    歡喜立即領命,快步朝太醫院飛奔而去。


    高子辛的臉色太可怕了,他不禁有些擔心,心裏也暗暗猜測起來——陛下為何會突然宣召陳太醫和李太醫?難不成太後她……


    他立即被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嚇了一跳,一顆心“砰砰”跳個不停,卻不敢繼續想下去。


    賀氏不可能出事,一定是他想錯了,對的,一定是這樣!


    高子辛直接陰沉著臉回了勤政殿,他回到這裏的時候,鳳瑄還沒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歡喜又被他派去了太醫院,於是整個勤政殿便顯得空蕩蕩的,有些嚇人。


    高子辛麵色冰冷得走進去,突然覺得勤政殿空曠得嚇人。他看著那象徵著至高無上權勢的黃金龍椅,心中突然湧起一陣陣孤寂感。


    這一刻,他突然迫切地想見到鳳瑄。


    第103章 嗜睡因


    高子辛迫切地想要見到鳳瑄,然而鳳瑄並不在這裏,他本能地想命人把鳳瑄找來,卻又突然想起來,鳳瑄最近藏著心事,還不肯告訴他。


    一想到鳳瑄有事瞞著自己,高子辛突然就不想見他了。


    他麵無表情地坐在龍椅上,猶豫良久,突然起了身,準備親自去看看鳳瑄究竟在幹什麽。


    然而就在他準備走出去的時候,歡喜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陛下,兩位太醫來了。”


    高子辛一聽見這話,頓時想起了還有正事要處理,隻得重新坐了回去,沉聲說道:“進來。”


    歡喜立即帶著兩位太醫進了大殿。


    他走進去之後,就自動走到了高子辛身邊站好,以免高子辛有什麽吩咐。兩位太醫卻十分忐忑,想不明白高子辛究竟為什麽要見他們。


    二人恭恭敬敬的行禮,高子辛卻沒讓他們平身,就那麽麵無表情地看著二人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


    金磚冰涼,兩位太醫又都不年輕了,跪了一陣後便覺得寒氣一陣陣地從地下鑽進雙腿裏,心裏頓時更忐忑了。


    身為醫者,二人自然對養生一道多為關注。所以寒氣一入體,二人本能地就想到,若是跪以後,日後怕是要落下病根。


    高子辛一直不肯出聲讓二人平身,二人便隻能老老實實地跪著。跪得久了,二人便覺得地麵越來越冷越來越硬,入骨的寒氣也更多了。


    很快,二人腦門子上就是密密麻麻的汗,他們卻連擦都不敢擦,隻臉色不斷發白。


    高子辛這才懶洋洋地問道:“知道朕為什麽叫你們過來嗎?”


    二人當然不知道!


    二人小心翼翼地對視一眼,嚇得連聲音都顫抖起來:“回……回陛下……臣……臣不……不知……”


    身為太醫,他們的官位並不高,偏偏他們的病人一個個身份尊貴,他們若是治得不好,稍有不慎就可能掉腦袋。


    所以一確定高子辛這次來者不善,二人頓時嚇得腿軟了。


    高子辛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突然嘲諷地笑起來。這二人膽大包天得連他母後都敢騙,這會兒倒是知道害怕了?


    不過,雖然心裏不齒,高子辛卻沒打算殺人。


    這兩個太醫不是醫術不行,不過是膽子太小,為了保命便故意敷衍而已,畢竟還沒鬧出大事,高子辛自然不會輕易殺人。


    他隻是語氣涼涼地說道:“不知道?真是好個不知道!那朕來問你們,太平最近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一提到太平,二人才終於恍然大悟,高子辛這次找他們是為了那隻老烏龜。


    想到高子辛竟然為了一隻老烏龜責難他們,二人心裏都有些不滿。不過是一隻畜生而已,然而先是太後,接著是陛下,竟然都把它看得比人還要重要,簡直就是荒唐!


    可惜這種話他們也就隻敢在心裏想想,可不敢直接說出來。


    心裏略一猶豫,陳太醫率先開口:“陛下,這烏龜的習性本就跟人不一樣,最近天氣炎熱,它許是偶感不適,臣可以開個方子,替它調養一番。”


    高子辛冷笑:“開方子?你不是說烏龜的習性跟人不一樣嗎?既然不一樣,你打算給它用什麽方子?是人吃的方子還是烏龜吃的方子?”


    陳太醫聽聞這話,頓時把腦袋埋得更低了,一個字都不敢說。


    高子辛懶得繼續理他,轉而問向一直沉默的李太醫:“李太醫,你對太平的嗜睡之症如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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