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和秦卿繼續口舌爭風討論配製比例,本該持重老成的管家尚沈連喘帶喊的跑過來衝著我們說:“不好了,唐公子…爺,那位爺…他來了!”


    大家都嚇了一跳莫名所以怎麽就不好了呢?我拉住尚沈示意他說清楚些,老管家卻手忙腳亂不復平常的精明冷靜。剛想要他鎮定些,四個奇怪卻威勢十足的男人向我們所在用來實驗的後院走來。我仔細打量著他們,心裏卻得出一個十分荒謬的結論,我為這個結論大感吃驚,但眼下這種狀況這是最接近真實的結論!——當頭這個年輕俊美的男人就是啻璃國的現任皇帝。


    雖然沒有穿著黃袍龍冠那麽誇張,可這個易向飛曾給我看過的皇族不外傳的龍騰雲火圖,我在對方的外衣上就看的分明而清楚,加上他身邊護衛二十四小時的高度警惕狀態和尚沈這老傢夥越來越軟到要下跪的身子,我幾乎可以肯定,這個明顯可以和我家易向飛一爭長短的小帥哥百分之百是個皇帝!


    我沒有猶豫該不該下跪,我決定先聲奪人,我叫出下人把唯一知情的老管家押了下去,然後以問罪的麵孔出現在年輕卻已威名在外的帝王麵前:“你是誰,怎麽可以帶人亂闖將軍府邸!”


    他挑起俊朗的眉毛阻止了身旁叫囂我大膽行徑的護衛,瞧瞧這些皇帝,微服出巡就那麽好玩麽?他比了個禮略帶歉意的說:“冒犯了公子還請見諒,在下晟璜,請問,這裏是否有位公子名叫唐曉?”


    我壓下心裏的吃驚和疑惑冷靜疏離的回禮並答道:“在下正是唐曉,不知晟璜公子有何見教要興師動眾貿然來尋?” 我腦海裏偶爾飄過啻璃國國姓應該是龔吧?那麽他全名不就是龔晟璜,好奇怪的名字哦!


    那個身高馬大、怒而生威的護衛再一次想要抽刀出鞘,嚇的我身後的秦卿直嚷嚷:“救命,來人哪,救命!”


    我滿臉黑線的衝著他大喊:“閉嘴!不然晚上不讓你吃我做的三明治!”嗜吃如命的秦卿果然安靜了很多,我笑著示意晟璜跟隨我向書房前進,一邊向他解釋到:“幼稚的人要用幼稚的方法來管製,晟璜公子以為如何?”


    晟璜明顯忍笑不住的模樣令他英俊的臉孔有些變形,良久才聽到他說:“唐公子的確管製有方!”


    來到書房裏,端茶沏水的傭人全部被我趕走後,我才挑開話題問:“不知晟璜公子所來為何?”


    晟璜尤有欣賞的看著我然後說:“日前聽聞向飛言及唐公子聰明睿智,難能可見,在下孺慕特來拜會!”


    我皺起眉頭來繼續陪他打哈哈:“晟璜公子過獎了,易大哥對唐曉的推崇實在是有些誇大!”不會安個欺君的罪名給我吧?


    “唐公子過謙了,日前向飛曾提到關於樊酉國攻打我國的幾點弊病,曾特意提到唐公子觀之一二而推及甚遠,推論之快、議點之深、其遠見卓識當可謂生平僅見了!”我真想大笑幾聲,這不純粹胡說八道麽!他所吹噓的唐曉恐怕還沒出生呢,而我這個小人物更擔當不得所謂‘生平僅見’的大帽子。


    “今日在下有一問題特來請教,還請唐公子不吝賜教!” 晟璜收斂了嬉笑邁入正題,到此我也算終於可以摸出他微服私訪的頭緒了。沒想到當今的皇帝有意招攬我,這不能不說是空前滿足了我的虛榮心,讓我大大的得意了一把。要不要模仿諸葛亮,讓這位皇帝也嚐嚐三顧茅廬的滋味,嘿嘿,還是算了,憑我的能力獻醜實在不如藏拙,還是剿滅他不切實際的幻想吧!


    “賜教可不敢當,唐曉不過是來自深山的村夫野人,對現下多國混戰的時局一竅不通,更談不上什麽卓識遠見,晟璜公子若為解惑而來,唐曉怕是要讓公子失望了!”偶文騶騶的說著戲詞套路,把他可能的提問全部殺青!到真有一點高人隱士的風範,啊~~~~~~唐曉,你好帥哦,噎!


    晟璜明顯有些不滿,英俊的輪廓起伏出忍耐和不屑,眼底的陰狠讓我漸漸不安,看來我不應該一開始就拒絕他,這對他這樣出生在帝王家庭的高傲人種來說顯然是種輕侮。我收斂了遊戲的心態全神貫注的認真戒備起來,畢竟伴君如伴虎,還是盡量卑微些,不要給易向飛惹麻煩好了!


    “那不知唐公子可有哪方麵識見方便於在下品評?”不愧是做皇帝的,雖然對我剛才的冒犯行為頗有怨忿,但還是大量的又給我找了個梯子下。我要是再來個一問三不知,難保明天就被安置個欺君犯上的罪名給喀嚓掉。


    所以我略微沉吟一下恭敬的回答道:“識見真不敢當,不如就談談如何管製用人,晟璜公子可有興趣?”


    “請講!” 晟璜比了個請的手勢,一看就知道是慣於發號施令的主。我心底撇嘴,臉上自然是三分恭敬七分客氣的表情。


    “我就以大哥的將軍身份為例來淺談一下。為將之道,當先治心。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然後可以製利害,可以待敵。凡兵上義不義,雖利勿動;非一動之為利害,夫椎義可以怒士,士以義怒,可與百戰!”我停頓一下,想要看看我這篇剽竊蘇洵老弟的文章有沒有實際效果,結果發現年輕的帝王一臉目瞪口呆,別誤會,並不是被震驚的那種表情,我疑惑的問:“晟璜公子可有不明之處?”


    晟璜苦笑一下說道:“在下對公子所說的上義不義等均不甚明了,還煩勞公子解點一二。”我點點頭思索片刻,看來古文在這裏雖有市場卻並非通用貨幣,還是說大白話來得合適,唉,差點想把《心術》的整篇給他背下來,現在看來到是完全用不著了。


    “我說的意思就是:要做好將軍,首先要磨練自己的心誌,要作到山石在眼前崩塌而麵不改色,糜鹿跳躍於眼前而不眨眼目,隻有磨練出這樣的心誌才能擔當危險、應對敵人。而選用的士兵應該是崇敬意氣的猛士,並不是全為利益牽動,將軍要用義氣來激怒士兵對敵的勇氣,這樣用義氣帶動的士兵要比隻用利益帶動的士兵更好控製,也便於打長久戰役。”這回講解效果是顯而易見的,光看晟璜一會點頭一會思索、一會又眼露精芒的樣子,就知道他必定有所領悟,喂,是不是應該給些講課費啊?家教也是人的說!


    晟璜感慨良多又意猶未盡的說道:“唐公子的確見識精闢獨到,真教晟璜大開眼界,不知可還有其他精言妙論?”


    這下輪到我苦笑了,拜託!我說的口幹舌燥,讓我喘口氣會死啊。再說要我把整篇《心術》翻譯成白話文來給你聽不知要累死我多少腦細胞,浪費我多少口水啊,就算你是皇帝,是不是也該稍微尊重一下人權那!我大眼珠轉了轉立刻有了主意,我假做思索然後開口道:“其實還真有些言論未說,不過說來零散怕公子一時難以領會,不若等在下整理清楚寫成文稿,送與公子慢慢品讀可好?”


    晟璜高興的差點蹦起來,一邊點頭一邊專注的看我,難道我突然長出了四隻眼睛?我微一咳嗽提醒晟璜的失態,他立刻敏感的接收到,把個俊臉羞愧成番茄色,我看著不由一笑,這帝王雖然威名早播,卻也不過是個比我還小的年輕人,到底像個孩子多些!晟璜看我笑他不由更加羞惱,略坐片刻便告辭離開。此君來得突兀去的到也幹脆,以至於當時我根本沒放在心上,等到多年以後回想起來時,才隱約覺得,這一天的會麵不能不說是整個風暴的徵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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