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秀心聞言輕聲說道:“既然靠山王如此自信,不如改為一招如何?”


    楊林笑聲一滯,深深的看了碧秀心一眼,歎道:“果然不愧是慈航靜齋的當代聖女!”


    碧秀心能擋住楊林一招,就能擋住他六招,就會是楊林的囚龍真意露出破綻,甚至是在下次再與碧秀心對陣的時候,也會心生顧忌,如此一來,也算是破了他的武道真意,此女子的心思果然歹毒。


    “莫非靠山王不敢?”碧秀心目光平靜的問道。


    楊林虎目望向碧秀心,這種激將法低劣之極,早在他四五歲的時候就不用了,但被一個自己瞧不起的人如此激將,隻要是個人都忍不了。


    楊林雙目冷冽,寒聲說道:“看來你真是想尋死!”


    碧秀心聞言淡然一笑,仍是舉止雍容,體態嫻雅,盡管在這兵凶戰危的時機,她仍予人似若隱身在濃鬱芳香的蘭叢,徘徊在深山幽穀的超然感覺。


    碧秀心笑道:“追求天道乃是秀心一生之所願,但若能在靠山王手中綻放燦爛的光華,如流星飛逝一般,秀心亦死而無憾。”


    楊林聞言冷笑道:“碧秀心,既然你一心求死,本王就成全你,而且在你臨死之前,本王還告訴你一個秘密。”


    “你們猜的不錯,本王既是靠山王楊林,又是聖門邪王石之軒,和氏璧就是本王奪走的,此時已經到了本王的皇兄手中,而本王也借助和氏璧的神奇力量,武道境界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今日殺你,而後兵圍終南山,剿滅私藏傳國玉璽的叛逆慈航靜齋,隨後滅靜念禪院等佛門,唯我聖門,既主宰朝堂,又武林稱王!”


    “這就是本王所出的一招,敢問仙子你如何破?”


    碧秀心聞言臉上露出一絲複雜之色,剛才雖然對陣半天,但她始終沒有挑明楊林的身份,就是怕對方如此行徑,畢竟縱然是江湖高手,但陷入大軍的重圍當中,仍然是不免一死,除非是令東來、傳鷹、龐斑那等破碎虛空,能隻手破千軍之人。


    楊林見狀笑道:“原來仙子也並非是無欲無求之輩,哈哈哈哈!”


    楊林笑完之後,輕輕一夾馬腹,踏踏踏的馬蹄聲在這黎明時分顯得十分的刺耳,碧秀心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當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足一步的時候,楊林勒住坐騎,他高高的騎在馬上,用手中的囚龍棒輕輕抵住碧秀心的下巴,然後微微用力向上抬起。


    碧秀心如同中了蠱蟲一般,任由他操縱。


    楊林細細的觀察,然後嘖嘖稱奇道:“果然是國色天香,如此佳人竟然會代發修行,豈不是暴殄天物?”


    碧秀心沉默不語,仿佛是認命了一般。


    楊林見狀囚龍棒輕輕一移,落在碧秀心的身上,碧秀心那潔白的衣衫就在囚龍棒下慢慢的滑落,碧秀心顫抖著身軀閉上了雙眼,兩滴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掉下。


    然後當衣服脫到一般的時候,楊林的囚龍棒突然離開,索然無味的說道:“看你這聖女的樣子與女支女也沒什麽區別,本王對你失去興致了。”


    踏踏踏的馬蹄聲遠去,碧秀心睜開雙眼,難以置信,她任君采擷,楊林卻將她棄若敝履,這對她羞辱就算是傾盡三江之水也難以洗清,她遭受了巨大的打擊,眼神當中露出一抹的堅決之色,而且等她心中了無牽掛之時,功力反而更上一層樓。


    不得不說碧秀心是慈航靜齋最富有天賦的人,在楊林的羞辱之下,境界不降反增,當然了,這也是有可能的,畢竟天道這種東西,你悟了就是悟了,沒悟就是沒悟,就如同師妃暄口口聲聲以天下蒼生為幾人,秦夢瑤坐半年枯禪……結局如何,唯心自知。


    佛門的頓悟就是如此的簡單明了。


    “鏗!”


    劍嘯響起,長劍在碧秀心手上化作萬千芒點,場內一時氣動奔流,使人顫栗的寒氣激湯翻滾。


    楊林直覺背部傳來一陣森寒的劍氣,他回頭啞然失笑道:“是本王小覷了你,不過縱然你再進一步,此舉仍不過是螳臂當車。”


    碧秀心手中的長劍不住地畫著小圓圈,催發劍氣。


    這劍氣無堅不摧,無物不破,地上的青石板在淩冽的劍氣之下,驀地爆炸般化作漫空碎屑。


    他們兩人人雖相距有一丈之遙,可是其中的凶險,卻絕不會遜於任何近身肉搏,楊林也感到隻要自己隻要氣勢稍弱,碧秀心就會在氣機牽引下生出感應,便會立即發動至死方休的猛攻。


    但楊林毫不畏懼,他哈哈大笑,雙足輕點馬背,縱身而起。


    碧秀心直覺一根仿佛來自地獄的長棒,以飄忽變幻的弧度,劃過一道美麗奇異的虛線,朝她劈來。


    她臉色一變,她知曉此時的最佳的選擇就是後退,暫避鋒芒,但她更知道不能退,因為,一旦退卻她這種渾然天成、無懈可擊、降魔衛道的大無畏氣概,將會生出破綻。


    碧秀心緊咬貝齒,劍光暴漲,有若一道電芒般朝著囚龍棒激射過去,楊林頓感愕然,他想不到碧秀心在此等情況下會發動進攻。


    然而雖身處敵對,但楊林也不由的暗讚一聲,碧秀心這是最為正確的抉擇。


    當然了,若這是在金老的世界當中,碧秀心這種行為無異於飛蛾撲火,自取滅亡,因為金老的世界,強就是強,弱就是弱,弱無法克強,例如射雕當中五絕就是武學的天花板,他們簡直是不敗的神,除非內功修為、招式技巧或者是用毒、以大軍圍困,否則單打獨鬥根本就別想勝過他們。


    黃係的武學雖然也強調個人修為,但這個修為指的是——天道或者說是天人合一,破碎虛空的至高無上境界。


    金老的世界當中除了獨孤九劍等需要極高的領悟力之外,其餘的功夫,既使資質較差的人通過孜孜不倦的努力也能達到武學顛峰,典型案例就是郭靖。


    但黃係筆下的人物如果不是天才,不具備天縱的感受力和領悟力是絕無達致武學顛峰的可能,資質低下的人是不可能在江湖中立足的,隻有被淘汰的份兒。


    寇仲、徐子陵、跋鋒寒、韓柏就不用說了,浪翻雲、龐斑、秦夢瑤更是武林人士的“噩夢”。


    而且黃係的弱與強的界限相對比較模糊,以弱勝強的戰例較多,大唐當中跋鋒寒洛·陽敗曲傲,徐子陵成·都斃席應,寇仲龍·泉斃伏難陀,何以勝之,悟道、氣勢、智慧、境界使然。


    雖然黃係的世界是天才的遊戲,少數人的專利,但仍有這種以弱勝強的可能。


    因此,碧秀心主動進攻這一招才是抵擋楊林攻勢最為有效的一招。


    ……


    碧秀心像翩翩起舞的仙子,在劍光中若隱若現,似被淡雲輕蓋的明月,森寒的劍氣則連遠在三丈外的張須陀和魏文通也感覺得到,其飄搖往來之勢有若狂風刮起的旋雪。


    碧秀心這一劍,在後方的張須陀、魏文通二人看來,是十分的玄妙,因為他們目光當中感到碧秀心的劍勢如疾雷激電,但偏能使人生出至靜至極的怪異感覺,似乎天地在這一刻完全靜止了下來。


    張須陀心中一寒,他頓時明白,這是碧秀心正以無上道法及降魔衛道的決心,克製這四周的萬物生靈,包括他們的心靈,張須陀想要狂喝一聲,堅凝其自己的意誌,但此時靠山王卻在與對方決戰,他不得不壓下心中的悸動,反觀一旁的魏文通臉色漲紅,也是如此。


    見到這一劍,張須陀才心中一歎,他雖然自幼習武,不說家傳武學,單說遇到靠山王後,眾多精妙的武學他也涉獵不少,更是縱橫疆場,但比起碧秀心這等慈航靜齋傾盡全力培養的人,他還是差了許多。


    很可惜,對方擁有如此的武學天賦,竟然選擇與靠山王為敵,這一點在張須陀看來是自取滅亡之道。


    長劍化為一圈強芒,護著前方。


    “錚”的一響,囚龍棒刺中光圈的外沿處。


    劍光散去。


    碧秀心如遭雷擊,不過縱使在這種生死相搏的時刻,她仍是那副飄逸如仙,美得不食人間煙火,超然於世情之外的寧恬樣兒。


    “鏘鏘……”


    碧秀心踏空而行,連擊五劍,每劍均由一個令人完全意想不到的角度剌出,仿如鳥跡魚落,全無斧鑿之痕。


    楊林微微一笑亦進入止水不波的棒道至境,囚龍棒在空中神跡似地忽現忽隱,每一次出現,均能把碧秀心奇怪無比的長劍擋住,發出清脆之極的交擊聲,還似遊刃有餘的樣子。


    就在碧秀心將要敗亡之時,楊林突然心生警兆。


    而張須陀與魏文通則看到,在楊林的後方,有一道人影從左方樓房箭矢般射下,其身影若遮天之雲,挾天地之蓋世神威,朝下撲去。


    對方身上有一股閑田適靜的道家的感覺,他的身體忽然生出非任何筆墨能形容的微妙玄奇變化,似是兩袖揚起,倏地晶瑩如玉的手從左袖探出,漫不經意的指尖合攏。


    四周的空氣仿佛都被這雙手抽盡了,而楊林的囚龍棒也遲滯了許多,僅僅是這一絲的遲滯對於碧秀心來說就夠了,她飛身後撤。


    而楊林則哈哈大笑,長棒一揮,化腐朽為神奇,立時化作萬點光芒,發出千萬股道勁氣,破了這種凝滯之感。


    隨後楊林猖狂的聲音響起,“寧道奇,本王等你多時了!”


    伴隨著楊林的聲音,一位峨冠博帶的老人,留著五縷長須,麵容古雅樸實,身穿寬厚錦袍,身形高挺,偉岸如山,頗有出塵飄逸隱士味兒的人出現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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