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南聽得滿頭大汗,每次想插話,那母就大吼到:“大人說話少插嘴!”


    “媽!”


    “叫你別說話!”那母很生氣,轉頭開始教訓那南,說他被一點小恩小惠就哄得暈頭轉向。那南被罵得狗血淋頭,想反駁,卻插不上話。


    坐在一邊的趙誠焰眉頭微微皺起,“我覺得,您的聲音可以小點兒。”


    那母正在罵得起勁,聞言將火力轉到他身上,“還不是因為你!要不是你妹妹撞了我家那南,我也不會千辛萬苦地跑到這個地方來。”


    “你要多少?”趙誠焰淡淡開口,打斷了那母的絮絮叨叨。


    那母的聲音戛然而止,她說了那麽多,就是在等著這句話。舔舔唇,說:“不多,拿個十萬就可以了。”


    “十萬?!”那南失聲叫到。


    “十萬已經很少了!”那母瞪眼,“我來的時候特地問過別人,撞死一個人要賠三十多萬的,現在沒死,要個十萬也不過分吧?要是你的身體以後出了問題,十萬也是個小數目!我聽說有人被車撞了之後幾年才病發,我這是防範於未然。”


    “這也太過分了!”那南臉色難看,“媽,就算從法律上說,我們也要不了這麽多錢……”


    “好啊!”那母的聲音拔尖,指著趙誠焰的鼻尖說到,“如果不給,我就打官司,看看法院到底判多少?我知道你妹妹是闖綠燈,犯法的!”


    那南急了,“就算要賠,也賠不了十萬那麽多!”


    “我是你媽!你現在靠我吃飯!你怎麽幫著外人?那母瞪著那南,又轉頭道:“那九萬九千九總可以吧?”


    到此時,趙誠焰一直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他微微抿了抿嘴角:“好。”


    那南看到他的表情,心頭一涼,“趙哥,你不用……”


    趙誠焰站起來看了他一眼,說:“既然你媽媽來了,那我也不用再守在這裏。”


    “你想跑?”那母跳過來拉住他,“沒賠錢,別想走!”


    趙誠焰的眉頭皺起,“放手。”


    “你今天不把錢賠了,我就絕不放手!”那母的蠻橫一向讓人聞風喪膽。


    趙誠焰的嘴角抿得更緊,這是他生氣的表示。他看了那南一眼,那一眼讓那南覺得這人忽然離自己很遠很遠。


    “好。我給你。”在那母的糾纏下,趙誠焰皺著眉頭說。


    “我不要你的錢!”那南脫口而出,那母立即朝那南吼到,“你個蠢貨!”又轉頭揪著趙誠焰道,“這可是你說的!我們現在就走!”


    那南眼睜睜地看著趙誠焰被那母推推搡搡地推出了病房,埋下頭,忽然狠狠地捶了一下床。


    床頭的手機忽然響了,那南盯了幾秒鍾,才拿起來,“餵?”


    “是我。”張艾的聲音興高采烈,“我現在已經在火車上了。”


    雖然心裏沉重,那南還是不想把情緒傳給外人,勉強笑到:“那太好了,祝你一路順風。”


    “對了,你媽媽來了沒有?”


    那南心裏一沉,“來了。”


    “真的?那太好了!我終於可以放心了。”張艾在那邊鬆了口氣,“你上次說沒通知到家人,我怕我走了你一個人在這裏,所以就特地把你被撞了的事告訴了班主任,讓班主任來在給你媽媽傳話,幸好在我走之前趕上了……”


    那南捏著手機的手緊了緊,低聲道:“謝謝。”


    “跟我客氣什麽。”張艾的語調輕快,“好了不聊了,拜拜。”


    “拜拜。”


    掛斷電話,那南的臉色依然不好。一想到剛剛趙誠焰那疏離的目光,他的胸就悶得厲害。在這短短的幾天裏,他已經將趙誠焰看成是一個……重要的朋友,他並不想在他心裏留下很壞的印象。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門被人推開,那母興高采烈地走進來,“那南,那個趙誠焰是個大款啊,拿十萬塊眼睛也不眨的。”


    那南看了看她後麵,沒看到趙誠焰的身影,忍不住問到,“趙哥呢?”


    “走了。”那母邊收拾包包邊說,“好像說有急事,要離開上海。”


    那南的拳頭握緊。


    他……應該早點阻止的!


    “媽,把錢還回去。”那南第一次用這麽嚴肅大人的語氣和那母說話,那母怔了怔,立即暴跳如雷,“你居然還說這種話!”


    “還回去!”那南的眼睛發紅。


    第一次被兒子吼的那母驚呆了,那南忽然掀開被子從床上單腳跳了下來。


    “你幹什麽?”那母嚇了一跳。


    “把卡給我。”那南伸出手。


    “什麽卡?”那母下意識地捂住包包。


    “那十萬塊。”那南壓抑住語氣。


    那母的眼睛冒出火苗,她猛然把包包摔在一邊指著那南的鼻子大罵,“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你?!”


    “為了我?”那南眼睛黝黑。


    那母被他瞧得心虛了一下,但很快又鎮定起來,“當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個肺病有多難治多燒錢,這錢估計可以把你的病徹底治了。”


    那南怔了怔。


    那母一看他表情,連忙又說到:“我看他也不是個缺錢的,這些有錢人賺錢都黑心著呢,當捐款救濟救濟我們得了……”


    那南忽然咬著牙大吼:“還回去!”


    那母被他嚇了一跳,剛要發火,就看到那南的眼睛已經紅得不成樣子,表情也很猙獰,心裏頓時咯噔一聲。


    那南單腳跳著衝過來搶包包,那母沒防備居然被他一下子搶了過去。


    那南拿著包包就往外麵單腳跳去,速度還很快。周圍的人看到他單腳跳著,都很吃驚。有人想過來幫忙,他理也不理,直接跳過。


    剛剛那母的話其實觸碰到那南的心裏痛處,那南前一世因為貧窮受夠了冷眼,所以重生之後特別好強,不想再被人當成可憐人施捨,剛剛那母的話就觸碰到了他的自尊心。


    他想,就算是死,也不要這種來路不正的救命錢。


    他一路跳著跳到了醫院一層,那母在後麵已經追上來了,兩人又在大廳裏拉扯了一陣。最後那母一個耳光扇過去,將那南打倒在地,怒罵到:“你瘋了!你居然敢和我對著幹?”


    那南躺在地上,因為腿使不上力,一直在地上掙紮著卻起不來,隻能眼看著那母把包包拿走了。護士聽到動靜跑過來,那母連忙賠笑著解釋自己是他的母親。那南趁機又爬了起來,那母嚇了一跳,趕緊拿著包包退開。


    那南這次卻沒去拿她的包包,勉強爬起來之後,又一跳一拐地跑出了醫院。


    那母怔了半晌,才後知後覺地追了出去。


    那南招了一輛計程車,報了索菲亞大酒店的名稱之後,在那母尖利的叫聲中揚長而去。


    一路上,那南不停地催促司機快點,搞得司機也不耐煩。最後終於到了酒店,那南下了車就要走,被司機叫住了,“你還沒付錢!”


    那南停住腳,摸摸口袋,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


    氣派的酒店門口,在眾人好奇的目光和司機漸漸不善的眼光中,那南維持著站姿,滿頭大汗。他好的那隻腳支撐著身體,壞的那隻也因為維持身體平衡而矗到了地上,隱隱有疼痛傳來,然而現在他根本顧不上。


    “我……我沒帶錢……”那南艱難地說出幾個字,垂下頭。


    司機立即走下車罵罵咧咧,周圍人也被吸引過來,那南周圍很快圍了一大圈兒。


    這種情形實在是難堪之極!


    那南握著拳頭,站在人群中央低著頭。


    “發生什麽事了?”酒店的保安被引了出來。


    那南低著頭,一聲不吭。


    “發生什麽事?他坐車不付錢!”司機心裏不快。


    那南頭埋得更低。


    “多少錢?我付了。”一個聲音插進來,那南猛然轉頭,就看到趙誠焰站在人群外圍的階梯上,居高臨下的俯視他們。趙敏兒和一個美麗幹練的女子站在他身邊,女子手上提了個箱子,看起來像是秘書一類的人物。


    一時之間,那南心裏頭翻湧著百般滋味,他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可是人群密集,那人離自己又遠,這種尷尬的環境下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司機報了一個數字,趙誠焰掏出錢包,女子接過去抽了一張給司機,司機臉色好轉,坐回車開車走人。


    “請大家不要圍在這裏。”保安也在疏散人群。沒什麽熱鬧可看,這一片又恢復了平靜。


    “你怎麽來了?”趙誠焰走到那南麵前,“一個人?”


    “嗯。”那南輕輕嗯到,又抬頭急切地問到,“你現在要走了嗎?”


    趙誠焰點點頭。


    “趙哥,我會給我媽講清楚的,讓她把錢交出來……”那南聲音急切。


    趙誠焰訝異地看了他一眼。


    “對不起,我事先真不知道我媽會來……我也不知道事情會這樣……”那南說得很快,“趙哥,你別生氣,我媽的性格就是那樣……”


    “我沒生氣。”趙誠焰打斷他的話。


    那南盯著他,明顯不相信。


    趙誠焰嘆了口氣,摸摸他的頭,“我是突然有急事不得不走,和你無關。”


    那南依然看著他。


    趙誠焰又微不可見地皺皺眉,那南看到了,心裏又是一涼。


    “蘇麗,給我支筆。”趙誠焰轉頭朝幹練女子說,女子很快從身上拿了一隻簽字筆過來。


    “伸手。”趙誠焰打開筆蓋。


    那南疑惑而不安地看著他。


    嘆了口氣,趙誠焰拉過他細弱的手掌,用筆在上麵寫下一串數字,末了說到:“這是我私人電話,有事情打電話給我就行。飛機時間快到了,我必須得走了。”


    說著,摸摸他的頭,“回去吧。”


    那南盯著掌心發呆。


    趙誠焰給保安說了幾句話,用手指了指那南。那南腦子還在呆愣著,一句話也沒聽清。


    趙誠焰三人走了,那南回過神,連忙喊到:“我會把那十萬塊還給你的!”


    趙誠焰和幹練女子交談著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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