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沒了多少精神,隻沉浸在往日的記憶中。想著秦湛喜,他便喜。想著秦湛惱,他也惱,他就這麽……活著。


    說些個真的,辛羊想著抱了秦慎腿狠狠哭一場。


    這般下去,便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秦慎,這是在求死啊。


    晚間時分,秦慎難得從著冰房出來了回。稍稍吃了些飯食,他便不吃了,隻道:“將蘇涵冬帶了過來。”


    辛羊應了聲,就下去了。


    沒一會兒,一個身材略顯的豐腴,鵝蛋臉,瞧著十七八歲,身著了一身紅色畫梅的衣裙女子給人小心扶了上來。


    這女子上來之後,宮殿中其餘人隻剩了辛羊一人,其餘便退了下去。


    “蘇涵冬,見過皇上。”


    秦慎打量了一番這女子,“身子怎麽樣?”


    “皇上放心,奴婢很好。”


    秦慎點了點頭,“那就好,到你臨盆之前,你就住在德慶殿偏殿之中。沒有朕的允許,你不準出殿門一步。朕說過,你若生下的是個皇孫,他一出生,就是萬人之上的皇太子!而你,以後就是太後!


    若是女子,朕會找人給你帶一個男嬰過來,你須同外說生了兩個孩子。不管如何,隻能是你跟湛兒的孩子,成為皇太子。”


    蘇涵冬微微垂了頭,她瞧著溫婉了幾分,心中卻又是狂跳不已。


    原先,她是永祥宮中的選侍,自是伺候過三殿下的。她長相溫婉,心中卻有心思。三殿下讓著選侍喝藥,她不是不知曉。


    她家世清白,不過父兄不顯。為博一個榮華富貴,她便使計吐出了那些藥。不曾想,真是上天垂幸,她竟然真是有了。


    得知這消息之後,蘇涵冬就不似以往一般爭寵。她隻悄悄的,略略沉寂了些許。幸而,三殿下對著宮中選侍,實則並無多少關心。因而,也不曾發現了她的異常。


    蘇涵冬原是想,等過些日子,顯懷了,她再說了出來。母憑子貴,再到了這個份上,她想三殿下必然不會這般狠心,不要了這孩兒。


    哪裏想到,前段時日,三殿下說是要去留縣。不過剛走,她就給辛羊公公帶去了德慶殿。她懷有身孕之事,再是瞞不住。


    蘇涵冬原是心中恐懼不已,幸而那會兒秦慎沒讓人罰了她,隻將她關了起來。不過這幾天,關於著三殿下的事,百姓間傳的雖還有些亂,隻宮中大家都已然知曉了真相。


    秦湛死了,對著蘇涵冬的打擊也是大的。永祥宮沒了主人,她就算是生了皇孫,日後日子也不好過。


    哪裏想,秦慎反倒將她放了出來,還派了人全天保護她。秦慎早就同她說的分明,這孩子,不管是不是男孩。隻要出了生,皇太子,便隻能是永祥宮中的人,也隻能是秦湛的孩子。


    蘇涵冬這幾日心情大起大落,便是平靜了些許,這會兒再聽到秦慎的話,還是激動幾分。


    她的兒子,會是將來的皇帝!


    這是多少的女人,一輩子所盼的。


    秦慎瞧著蘇涵冬,她雖低眉順眼,隻偶爾露出的喜悅卻是無從逃脫。秦慎心中一陣厭惡,秦湛死了,她身懷秦湛骨血,她卻沒半點哀傷,不過想著自己榮華富貴。


    原先,他也不介意留了她。


    現如今,她生下了孩子之後,必然是要去母留子的。


    永祥宮中的事,自是什麽都瞞不了他。秦湛讓選侍喝了藥,秦慎便知曉。隻不曾想,叫她鑽了空子。他的湛兒思慮不周,他這個做父皇的,總該替他處理妥當了。


    那會兒,秦慎原是想解決了蘇涵冬。隻過後又想,她到底懷有了秦湛子嗣,總該同秦湛說一聲,總不必叫秦湛誤會了他,說他暗害了他的子嗣。若秦湛說不留,他自會替他料理了。


    是以,才留下了蘇涵冬。


    哪裏想,再後來,物是人非。蘇涵冬肚子裏的,到成了他的湛兒留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血。


    皇位不傳子,直接傳了皇孫,怕是要惹出亂子。是以,秦慎這才趁著現在他有些精力,便立時殺了永安王。還有他的那幾位年歲已大的皇子們,到時也都是要料理的。


    秦慎如今早沒了活下去的念頭,他隻想看著秦湛的子嗣快些出生。他怕是堅持不了幾年了,這些年,他將這些個事處理了,再多選幾個顧命大臣輔佐,又讓他母後幫襯著。


    隻希望等他大了,能有些心計手段,到時將朝堂權利奪了回來。若是這小孩兒撐不起,他也沒了法子。


    他實在……等不下去了,現如今的每一日,他都是熬著過的。


    他離去之前,也會留下聖旨。若是有人將來真的殺了這小兒,謀朝篡位,那就天下之人可共誅之!


    亂便亂吧,這些個人,若是敢連給他的湛兒一個後人都不曾留下,也沒了香火祭祀。如此,便誰都別好過了。


    第57章 他瘋了嗎


    秦湛從假死狀態之中醒來之時,身子到沒有不舒服的。他隻覺得有誰應是在擦拭他的臉龐, 有些濕潤的癢意, 他便睜了眼。


    “醒了?”秦湛聽著耳邊傳來梁穀胥樂帶了幾分驚喜的聲音。


    秦湛動了動, 他大約是假死了兩日了,還有些後遺症。剛才倒是不覺著,這會兒四肢五髒都漸漸恢復了知覺, 便覺察到了一股難忍的麻癢之意。


    這倒是難免,他生機重新湧動, 體內血液加快,便產生了此意。


    “你先別亂動, 稍後就好。”梁穀胥樂趕緊按了秦湛肩膀, 囑咐道。


    秦湛點了點頭, 約莫緩了有半盞茶的時光, 倒是無事了。就是兩日不曾進食, 秦湛隻覺得喉嚨幹渴, 腹中也飢餓無比。


    這會兒功夫,秦湛便瞧見外頭有人進來, 穿著打扮,是個三十光景的道姑。她端了盤子, 上頭放了些清粥小菜,還有一些淨水。


    梁穀胥樂接了,又轉了身遞給秦湛。


    秦湛微微闔眼, 他拒絕了兩個胥樂餵食, 隻自個兒用淨水漱了漱口之後, 便拿了碗筷就吃了起來。吃完之後,又喝了些茶水,這才覺得人舒服了些許。


    “好些了嗎?我們如今在水路上,人手不多。等過了水路,下了船,你若是覺得身子不慡利,我再叫醫正來給你瞧瞧。”梁穀胥樂這麽個看上去挺灑脫的中年帥哥,這會兒倒是細聲細語,頗有幾分手足失措的味道。


    也是難為他,自周秀元之後,他便再沒找過女子,自也不會有孩子。這多幾年了,隻曉得練武跟喝酒。自己照顧自己,孤身一人,那是再瀟灑不過的了。便是興周會的兄弟們,也都是武林人士,帶些江湖豪氣,說話做事也隨心很多。


    幾年前,他猛然曉得自個兒有個兒子的時候,回了興周會,梁穀胥樂好幾天沒睡著。驚喜、害怕跟不知所措,讓他酒都喝不下了。


    這些年,他跟秦湛接觸也不多。這猛然,以後秦湛便要同他一起相處,梁穀胥樂便有些亂了心神。他不知道,該如何當一個好父親。


    再則,秦湛到現如今也不曾叫過他,也讓他失落異常。


    “我沒事,曇月星花曬幹放置三年,其花幹磨成粉服下,便能讓人產生假死之效,也不會有什麽後遺症,你放心。”秦湛到底還是安慰了梁穀胥樂一聲。


    秦湛閑書看的多,曾經在遊記中看到過曇月星花的效用。後來恰好,亓耳勒進獻了曇月星花來,秦湛便早早立了主意。


    是以,那會兒秦湛才表現對曇月星花這般感興趣。秦慎到以為,他隻是喜愛那花,還製作了花幹封在荷包之中,幾年都不曾扔了,還隨身佩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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