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不要總幹擾員工的正常工作。”柯澄說,“這樣我很難帶隊伍。”


    閔灃言走過去,掃了一眼柯澄的筆記本,“你要說什麽我幫你說,你的方法太過強硬,會讓他們不適應。”


    柯澄一臉你瘋了的表情看著閔灃言,“你當年說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所以隔代親。”閔灃言已經自覺自動地給自己的行為找解釋,說:“我知道你想說貝霄什麽,我幫你說,我說完了之後再讓他跟你聊,至於你們其他人可以先去訓練室吃夜宵,我帶了不少燒烤,邊吃邊聊,神經別繃得那麽緊。”


    歐德本能地咽了一口口水,肚子餓了。


    為了打比賽的時候不犯困,他們下午通常不吃什麽東西,都是中午一頓飯餓到晚上,現在看到菜葉子都會覺得美味,更別說一頓燒烤了。


    會議室裏,歐德吞咽口水的聲音格外清晰。


    柯澄:“……”


    他沒好氣地瞪了閔灃言一眼,說:“都走吧,去吃夜宵。”


    歐德第一個站起來衝出去,柯澄跟在後麵,一邊走一邊說:“你們真是幸福,比賽打不好還有夜宵吃。”


    會議室裏瞬間隻剩下貝霄跟閔灃言兩個人,閔灃言將一個紙袋放在桌子上,說:“先吃點東西。”


    貝霄愣了下,問:“犯錯隊員待遇這麽好的麽?”


    “一個隊員的缺點不是犯錯,每個人都會有缺點,及時改正就好。”閔灃言很平靜地說,“賽場上瞬息萬變,沒有絕對的正確,也沒有絕對的錯誤,你的做法不能說絕對是錯誤的,隻能說欠考慮,不夠成熟,讓pico最後一局失去了一個吃雞的機會。”


    “兵行險著,有的時候確實會出奇製勝,但很多時候都不會獲得一個好結果。”閔灃言說話並不像柯澄一樣暴怒,更像是一位長者在給一個少年講道理,言辭並不犀利,甚至語氣還很溫和,但卻讓貝霄覺得更有壓力了。


    總覺得老板這麽好,他如果再沒有成績都對不起老板。


    “還是那句話,每一位優秀的選手都是用無數實戰經驗堆積出來的,每一位優秀的指揮也是,你現在還缺乏經驗。”


    “我當時想著讓藍領他們摸到另外一邊,這樣萬一圈沒刷在我們頭頂……”


    貝霄頂著閔灃言的目光,忽然說不下去了。


    閔灃言的五官很深邃,棱角分明,單看外表英俊冷厲,但他跟貝霄說話的時候聲音通常很柔和,表情並不冷,在貝霄眼中像是一位寬容又理智的長者,能包容他的錯誤,也會指正他的缺點。


    這種情況下,他連頂嘴都頂不下去,狡辯都會覺得羞恥。


    莫名感覺辜負了家長的期待。


    “所以呢?”閔灃言很平靜地問他:“隊伍分開之後能怎麽樣,你覺得在沒有掩體的情況下2打4,希望大麽?”


    “不大。”貝霄承認,“我當時隻是想保名次,兩個人夾在對麵兩隊的4v4中間,說不定也有希望。”


    閔灃言搖頭,“決賽圈三足鼎立的情況下,如果有一方的人數減少,通常很難獲得勝利,夾縫中並不是那麽好生存,雖然總有奇跡發生,但從大麵積的數據分析上來看,這種情況太少。”


    貝霄垂頭喪氣的,顯得沮喪極了。


    “貝霄。”閔灃言沉聲說,“你有幾個缺點。”


    “哦。”


    誰都不會高興聽到自己缺點的,貝霄更蔫了。


    閔灃言看著少年的肩膀耷拉著,整個人沒精打采,苦笑了下。


    其實他剛剛就是舍不得看柯澄罵人,才說要自己來說的,但沒想到的是他來說,貝霄好像更沒有精神了。


    他歎息,感覺有點說不下去,很心軟,但有些話又不能不說。


    錢可以買來很多東西,卻買不來一個真正的冠軍,想要在賽場上取得好成績,隻能靠貝霄自己。


    “你很獨,非常惜命,不太信任隊友的那種惜命。”閔灃言繼續說,“在絕地求生裏惜命是正確的,隻有活著才能輸出,才有希望吃雞,但有的時候你把自己的命看得太重要,有些路沒有探,這就會造成不必要的資源浪費和損失。”


    “還有,你似乎不太喜歡扔投擲物。”


    貝霄剛想反駁說沒有,他扔過不少次投擲物,但又明白對方在說什麽。


    他的背包裏子彈總是占據了絕大部分空間,投擲物拿的不多,最起碼比其他人少。


    “在決賽圈裏,職業選手的水平差距可能隻有毫厘,正麵剛槍的機會並不多,很多時候都是投擲物破開局麵,而投擲物用得好,也比較好守住自己的據點。從數據上來分析,能守穩自己的據點,用投擲物給左鄰右舍壓力的隊伍,吃雞概率最高。”


    “知道了。”


    貝霄的聲音悶悶的。


    “好了,就這些。”閔灃言忽然揉了揉貝霄的頭發,笑著說:“沒有其他的,別悶悶不樂了。”


    貝霄坐在椅子上,生無可戀地說:“我開心不起來。”


    “怎麽了?”閔灃言很奇怪,“又沒批評你。”


    貝霄:“……簡直比批評還可怕,比罵我更加慘無人道。”


    閔灃言無語:“我怎麽慘無人道了?”


    “你這麽跟我說話,語氣態度都很好,讓我特別有壓力,讓我感覺要是沒做好,沒按照你說的做,簡直是罪大惡極。”


    他趴在桌子上,沒精打采地繼續說:“講真還不如讓教練來跟我說。”


    “……為什麽?”


    “教練罵就罵吧。”貝霄說,“我知道我做錯了,教練罵我,我心裏能痛快點,畢竟教練對我那是愛之深,責之切。”


    閔灃言:“……”


    “但是讓你來說就像是我們先來進行一場理智地交談,讓我想起了小時候我爸給我講道理,講到我要吐了的時候。”貝霄抬頭看著閔灃言,“我覺得你真的很有慈父潛質,完美地讓我想起了小時候被父親的道理支配得暗無天日的童年。”


    閔灃言聽著,臉上溫和的表情慢慢消失,幾秒鍾後冷冰冰道:“我知道了,下次直接讓柯澄罵你,罵得更狠點,你有m傾向。”


    “不是,我沒有。”貝霄反駁,“這跟m傾向沒關係,我就是覺得你的態度太好了,讓我特別有壓力,連反駁都是一種錯誤,覺得不按照你說的做很對不起你一樣。”


    閔灃言眯起眼睛看了貝霄幾秒,緩緩道:“貝霄。”


    貝霄:“?”


    “你今天打得有多菜,你心裏麵沒數麽?”


    貝霄立馬站起來反駁,“我不菜,你才菜,我從來不下飯。”


    閔灃言盯著貝霄看了幾秒,輕歎一聲,“算了,我不會罵人,你先吃點東西吧,給你帶的。”


    貝霄一邊拆紙袋一邊好奇問:“你又帶了什麽,蛋糕麽,這次怎麽沒有冰鎮……”


    他拆開紙袋才發現裏麵還套著一層保溫袋,拆開保溫袋看到裏麵還是蛋糕,隻不過是很純粹的蛋糕,沒有任何奶油點綴,像是剛烤出爐一樣,還帶著熱氣,酥軟蓬鬆,聞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謝謝。”貝霄看著蛋糕的眼睛都亮了,他剛發現原來他也是一個喜歡吃甜食的人,“老板你真是太好了。”


    “不好。”閔灃言輕哼一聲,“不如柯澄,他對你愛之深責之切。”


    他就沒感情了麽?


    正是因為有感情才舍不得訓斥。


    貝霄一邊吃蛋糕一邊舉例,“不是這麽看的,柯澄會愛手下每一位打得好的選手,對他們都是愛之深責之切,但你不一樣,你就像……”


    “像什麽?”


    “像我爸,你剛才跟我談話的樣子真的很像我爸。”貝霄說,“這個感覺是教練給不了的,你就是理性又溫和的長者慈父一樣的形象。”


    閔灃言:“……”


    他深呼吸,讓自己不要生氣,千萬別衝動,不就是父子麽,亂-倫一下說不定很刺激。


    他就是對皮小孩太好了,舍不得看他被教練罵,下次就應該讓這個小破孩被柯澄罵得滿頭包,這種時候他別出現,免得一出現就舍不得看破小孩被罵。


    貝霄吃著蛋糕,忽然想起來:“你不吃麽?”


    閔灃言原本想說不吃的,但目光掃過貝霄手中的叉子,忽然說:“吃。”


    他低頭咬走貝霄叉子上的蛋糕,咬肌輕動片刻,喉結上下滾過,將一小口蛋糕咽下去。


    閔灃言的喉結很性感,貼著薄薄的喉部皮膚,莫名……很誘人,讓人想上去咬一口的那種誘人。


    “很好吃。”閔灃言盯著貝霄的臉,不緊不慢道:“下次多給你買點。”


    貝霄僵住,拚命在想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同性之間會這樣從對方用過的叉子上咬蛋糕吃麽?


    貝霄沒經驗,他高中時是一個學習好打遊戲好的高冷學霸,再加上長得不錯,簡直是男性公敵,沒什麽親密無間的同性朋友,也懶得處關係,時間都放在學習或者遊戲上。


    來到pico後,好像也沒從別人的碗裏麵拿東西吃,不過倒是見過歐德從藍領那邊搶吃的。


    真論起來,他好像就隻有從前,偶爾從他爸筷子下麵搶過東西吃……


    如果換成是閔灃言這個慈父,他就覺得……也還行?


    作者有話要說:貝霄:論我為什麽會把你當成老父親


    **


    比賽還有兩三章就完了,之後就是發展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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