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準備脫手去拿做探鏟杆子用的鋼管,悶葫蘆就迅速把一根鋼管別進了翹起來的孔隙裏。


    棺槨一側的一端被那根別進去的鋼管支撐住了,麻老四讓我們鬆手,把撬杠拔出來,往前挪了半米卡進接縫裏。如法炮製,第二根鋼管別進了棺蓋和棺身翹開的縫隙裏,如此一開,厚約足足二十公分的棺蓋長邊一側就被支撐起來。


    歇了口氣,我們隨即又用撬杠繼續撬動棺蓋,但這棺蓋厚度有二十公分且是貨真價實用純青銅打造,最起碼有幾噸重,加上撬杠太短,伸進空隙裏和留在外麵的尺寸有限,試著撬了老半天,棺蓋最多隻能撬開二三四公分高,根本翻不掉。


    猴子累的上氣不接下氣,擺手說,“不行,這他娘的死沉死沉的……這辦法不行,得換長一點的撬杠才行。”


    麻老四也鬆了手,檢查了一下裝備箱,裏麵還有幾截鋼管,這幾根鋼管都是做探杆用的,首尾都有螺紋,麻老四輕車熟路的把幾根鋼管擰上,我們就明白的他的心思。我心說這麻老四到底是老江湖,腦子就是好使。


    這幾根鋼管每一根都有差不多兩米,擰成一根就足足有五六米長,這下不怕杠杆原理施展不開了。我們幾個再次握著鋼管一頭隨著麻老四一聲“走!”幾乎是全部跳起來把自身重量壓了上去。


    隻聽“嘎嘣”一聲,我們還以為棺蓋被徹底撬開了,隨之隨聲一看,頓時就偃旗息鼓了。棺蓋沒撬開,鋼管反倒直接被撬彎了。


    麻老四哭笑不得,“探杆是空心的,經不住這棺蓋的重量。”


    猴子喘氣道,“操!真不知道老祖宗怎麽把這棺蓋蓋上的。”


    悶葫蘆也沒想到這棺蓋會如此之沉,又仔細盯著琢磨了片刻,沉聲說,“撬開另一邊支撐住,試試看順著棺身平行的方向推。”


    知道這個辦法不好使,又聽悶葫蘆提出新點子來,所有人就半信半疑的盯著棺槨仔細看了看,頓時就明白了悶葫蘆的意思。這棺蓋的正切麵類似工字鋼結構,棺蓋兩側扣在棺身上,但首尾兩端與棺身平齊。也就是說在撬開左右兩側,以鋼管支撐後,順著棺身平行的方向一推,棺蓋就會順著鋼管滑動。


    不由分說,大家如法炮製,馬上把兩根鋼管支撐在了另一邊撬開的縫隙裏。最後我們幾個人貓腰趴在棺蓋一端,同時往前一推,棺蓋果然開始滑動了。這讓大家夥兒欣喜若狂,也顧不上歇口氣,趁熱打鐵,再往前推,棺蓋一端懸空後重心前移,最後轟隆一聲,翻了下去。


    棺槨一開,幾盞礦燈馬上照過去,棺內的情況瞬間映入我們的眼簾之中,一具鑲玉銅棺露了出來。


    猴子驚道,“我操!又是一槨三棺!”再仔細一看,隨即兩眼冒光,眼珠子都瞪直了,“媽的,這口棺更值錢,這些玉隨便撬兩塊下來也大發了。”


    這是一具極其精致的鑲玉銅棺,銅棺表麵鑲滿了銅錢大小的玉璧,玉璧通體白裏透青,雕刻著規則的雲紋。這些玉璧以一種牛筋之類的東西縱橫串聯,十分整齊的排列覆在銅棺之外,如同整口銅棺穿了一件玉衣一般。玉璧是中國玉器中出現最早並一直延續不斷的品種,是很重要的瑞玉,花紋形式多變,飾紋種類極為豐富,從玉璧上的紋飾往往即可斷定玉璧的產生朝代。商代玉璧大多是弦紋,春秋到戰國時期主要有雲紋、穀紋、蒲紋,有的還有蟠螭紋;到了唐宋元出現了凹吊蟠螭紋、乳釘紋、獸麵紋、花鳥紋。漢代玉璧沿襲了戰國的風格而又略有變化,玉質仍以白、青、碧玉為主,但壁的形體加大,有的直徑達30直至50厘米以上,組合紋飾更為流行,有的還飾以吉祥文字。


    而這棺上鑲的玉璧以白色為主,又有雲紋圖案,八九不離十就是秦代的東西。


    麻老四見猴子又有想法,立刻瞪他,“別亂動!”


    猴子道,“不動也不好使啊!這棺槨套嵌在玉璧裏,不動也打不開啊!”


    我一看這倒也是,玉璧覆裹了整口棺槨,不弄開這層玉璧套件這棺槨就打不開。


    猴子見那悶葫蘆也沒做聲,說,“還磨蹭個屁!先弄開這玉璧再說!”說著就一摸匕首就去挑串聯玉璧的牛筋。


    麻老四連忙阻攔道,“這是個套件,弄壞了價值會大打折扣,要開也不能這樣開,快住手!”


    麻老四剛一說完話,猴子就“嘣”一聲挑斷了一根串聯玉璧的牛筋,幾塊玉璧隨著那牛筋一斷,順著棺槨滾落到了黑漆漆的外棺與這口棺身的空隙中。


    猴子壓根就沒理麻老四的話,連忙貓腰伸手去撿跌落進空隙裏玉璧,側著身子摸索了片刻,突然臉色一變,彈簧一般把手縮了回來,臉色都白了,“下麵有東西!”


    猴子話音一落,突然一道巴掌大的黑影一閃,從黑漆漆的空隙裏跳了上來,在這一刹那,我們瞬間看清楚了原來是一隻巴掌大的屍虱。等我們反應過來時,這屍虱兩隻粗壯的大敖哢嚓一張,就夾向猴子的手。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劍光一閃,悶葫蘆一劍直接把這隻屍虱劈成了兩段。


    猴子嚇出了一身冷汗,就不敢再造次,心有餘悸的往後退了退。


    這讓我很是納悶,水銀河裏那些屍虱似乎都有意避開了這石台,這棺槨裏怎麽還會有活的屍虱?這層墓室和史陰候墓室之間的墓道裏有很多活人俑供其他屍虱存活到也不足為奇,但這隻屍虱在這棺槨裏麵靠什麽活到現在的?


    我不由得感覺這隻屍虱有點特別,撿起已經被悶葫蘆劈掉腦殼的屍虱殘肢鑽研了起來。搭眼看上去這屍虱和其他屍虱一樣,通體黝黑,背殼堅硬如鐵,七八隻腹足上布滿了絨毛,沒什麽特別之處。但當我把這屍虱的肚皮翻過來後馬上發現了蹊蹺之處,這屍虱花斑肚皮靠近斷掉脖子的部位竟然有一個核桃大小的凸包,就跟一隻碩大的瘤子一般,但這鼓包白的透明,裏麵似乎有粘稠的褐紅色液體,顯然不是瘤子。由於靠近鼓包的腦袋被切掉了,我立刻又從脖子斷口裏發現了新的疑點,這鼓包裏竟然有一根透明的吸管延伸出來,連同腦袋一起被切斷了。


    這個發現讓我吃驚不已,我馬上又找到屍虱的腦殼,發現在兩隻大敖之間的屍虱嘴巴裏有一根很尖細的吸管,看樣子屍虱嘴巴裏的吸管與靠近脖子部位的鼓包裏的吸管是同一根。這讓我一下子弄明白了,這屍虱竟然是通過這種獨特的吸管吸食了大量的屍毒和屍血儲存在那鼓包裏賴以生存。


    發現這個秘密後,我立刻忍不住大聲道,“這隻屍虱和其它屍虱都不一樣,它的肚皮上竟然有一個儲藏屍血和屍毒的鼓包,這嘴裏還有一根通往鼓包裏的吸管,難怪這玩意兒能在棺槨裏生存下來!”


    猴子和麻老四他們正在討論如何打開這口被玉璧套裹的棺槨,眾人立刻被我的叫聲打斷了思緒,馬上圍了上來。


    “我瞧瞧!”猴子伸手就要拿那屍虱的殘軀體,我連忙道,“小心!這鼓包裏全是屍毒和屍血!”


    猴子嚇得手一哆嗦,小心翼翼的捏住屍虱堅硬的背殼翻過來看了看,也是一臉吃驚,“我操!這毒囊不小,不過這玩意兒在棺材裏,從哪兒吸食了這麽多的屍毒屍血?難不成這棺槨裏的主兒早就被這玩意兒給吸幹了?”


    猴子隻是這麽隨口一說,麻老四的神色卻微微一變,看向了悶葫蘆。


    悶葫蘆也是劍眉一蹙,立刻說,“快開棺!”


    麻老四一點頭,敲了敲裏麵這口青銅槨,說,“按理說秦王都十分尊重這裏麵的主兒,這主兒的身份地位要比那史陰候尊貴多了,這棺槨最少是二槨三棺,外麵這層槨雖然很大,但裏麵這口槨和一般普通棺的尺寸差不多一致,裏麵怕是很難再有套棺了?就算這玉璧套件算一層槨,這也才兩重槨一層棺,有點不合常理。”


    王金寶對古代這些按等級設置棺槨的形式也是了如指掌,頓時眼珠子一轉,也是一臉疑惑,“難不成這口銅棺就是主棺了?這主兒還真是不安套路出牌。”


    猴子一聽說這口青銅棺就是主棺,一臉激動地說,“那還磨磨蹭蹭個屁啊!老子早就想一睹那宛渠人的芳容了。”說完,猴子就迫不及待的去推這口棺槨的蓋子,但這棺槨整個被玉璧套件套裹的嚴嚴實實,價值棺槨本身死沉死沉的,這孫子壓根兒就沒推出動靜來。


    “不取下這玉璧套件咋開呢!”麻老四埋怨了猴子一句,又看向那悶葫蘆說,“隻能盡量把這層玉璧套件損壞到最小了,不然沒法打開。”


    悶葫蘆也沒想出啥兩全其美的好法子來,索性就默認表示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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