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腳步再次停了下來,如同走邪了一般矗立在暗河裏。


    大壯發現了我不對勁,一停下腳步,就聽見十幾米外的梅津美惠子突然驚叫起來,“水……水裏有東西!”


    她一邊喊著,一邊用礦燈照向我和大壯身後。


    她這一喊,我猛然打了個寒顫,突然清醒過來,下意識轉身一看,頓時嚇得心髒劇烈收縮起來,隻見七八米外的暗河水麵上波浪湧動,兩道手腕粗的黑影在水麵下速度極快的向我和大壯延伸過來。


    我一下子想起了那兩根不知道從什麽地方來的巨大觸手,那兩根觸手殺死二驢吸幹他的腦髓後就消失了,我們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那屍虱上,一時忘記了這更加恐怖的東西。


    梅津美惠子的聲音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離我們最近的碎求不知道什麽時候抄起了一杆獵槍,也看到了暗河下麵高速延伸過來的觸手,一拉槍栓,照準我和大壯前麵的水裏扣動了扳機。


    “砰!”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響起,震的幽深的洞穴都在劇烈晃動。


    碎求的獵槍是自製的散彈槍,這種槍的殺傷力不比製式槍,但是近距離的殺傷麵積大。這一槍打過去,我和大壯前麵一大片水麵頓時水花亂濺,也不知道打沒打中水裏的觸手,但那兩根詭異的觸手顯然是被激怒了,呼啦一聲從水裏甩上來,迅速一盤繞,白色吸盤上的綠色眼睛寒芒一閃,猶如一條大蟒蛇,旋風一般卷了過來。


    這兩根觸手纏繞在一起速度極快,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已經到了我眼前。


    幾乎同時,一道刺眼的寒芒從我麵前掠過,我這才看清楚,一旁的大壯搶先動手了。這夥計雖然身高馬大,不但不笨重,反而反應敏捷,身手無比矯健,還沒等這觸手的幾根鉗子刺過來,手裏一尺多長的刀子閃電般掠向觸手上的吸盤。


    “噗!”一聲肌肉被割裂的聲音響起,伴隨著神秘的火紅色汁液飛濺,這兩根纏繞在一起的觸手被大壯一刀劈斷了其中一根觸手的吸盤。


    “嘶……”這截附帶吸盤的一拃長的結構落進水裏發出連聲詭異的響聲,連同那些飛濺進暗河裏的汁液,蒸發出了幾道水蒸氣。


    這讓我大吃一驚,這玩意吸盤裏的紅色汁液落進水裏怎麽會蒸發出水蒸氣?難道這汁液有強烈的腐蝕性?


    我趕緊大聲提醒大壯,不要被這汁液濺到。


    我的話音剛一落,那根被劈斷吸盤的觸手閃電般縮回了黑漆漆的洞穴深處,緊接著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嚎叫聲從暗河盡頭傳來,石壁下水麵突然波浪翻滾,呼啦一聲,一隻牛頭大小的詭異腦袋竄出水麵,兩隻銅鈴大小的赤紅眼睛噴火一般盯著我們。


    借著礦燈照射過去的光線,我模模糊糊看見了這東西大概的長相,它的腦袋上倒立著一根手腕粗的犄角,獨角兩側倒立著兩隻細長的三角耳朵,兩隻銅鈴大小的眼球呈火紅色,眼睛下有兩個扁平的鼻孔,黑漆漆的臉龐上布滿鱷魚皮一般粗糙的皮肉組織,巨大的嘴巴一直延伸到下顎,嘴裏布滿兩道闊劍一般尖銳的利齒,這兩根粗長的柔軟觸角就是從這怪物的嘴裏延伸出來的。


    我敢肯定自己從來沒見過這東西,雖然沒有完全看清楚它到底是什麽,但那兩隻燈泡一樣透著赤紅寒芒的眼球,就已經差點嚇得我窒息掉。


    大壯一看到這東西,也是臉色巨變,猛然附身從水裏撈起那截被劈斷的吸盤揣進衣服裏,一拽我道,“逃!”


    這東西一根觸角上的吸盤被大壯劈斷,頓時勃然大怒,裂開大嘴發出一聲嚎叫,涉著齊腰深的水就要撲來,它的軀體在水麵一下,河水被攪的波濤洶湧,根本看不清半點它的軀體。


    這東西剛往前撲了一下,腦袋像是被什麽東西纏住一般,嗷一聲,往後一昂,再想往前撲卻撲不上來。


    “是那東西!”碎求一聲驚呼,又對著那東西開了一槍。


    這一槍打過去,那東西碩大的腦袋一下子縮進水裏,眨眼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王金寶也趕了過來,拔槍朝碎求射擊的方向開了一槍。這一槍擊中暗河盡頭那麵石壁,火花四濺,發出嗡嗡的回音經久不息。


    子彈擊中石壁發出的回音不太對勁,這暗河位於地下花崗岩山體中,按理說子彈打在那花崗岩石壁上不會發出這種嗡嗡震顫的空靈回音,而是那種很沉悶的聲音。至於這是什麽原理,打小就是學渣我也說不明白,反正就是感覺那石壁有問題。


    等逃出這鬼地方後我準備請教一下高鵬,這哥們不但是我們考古係的學霸,還是全係唯一一個拿到雙學位的,輔修的另一門專業就是地質勘探,我想肯定能用地質學上知識解釋那石壁的回音。


    我一看高鵬,那孫子早就逃出了老遠,正站在五六十米開外,拿著那部破手機對著洞穴盡頭哢嚓哢嚓拍照。


    還拍個毛,剛才那嚇人的東西被碎求和他老大王金寶連開兩槍,潛進水裏早就不知去向了。


    王金寶自己一臉警惕,用槍瞄準那東西消失的水麵,又吩咐碎求也做好戒備,讓其他人把礦燈全照向那石壁下的暗河水麵。五六盞礦燈照過去,大概看清楚了暗河盡頭的構造,除了那堵嚴嚴實實的石壁啥也沒有,那片水麵也被照的透亮,不過還是沒發現什麽異常。倒是順著暗河往石壁的方向,暗河越來越深,等到了盡頭的石壁下,燈光隻能照到水麵一下一米左右的深度,再往下就看不清楚了。


    洞穴裏再次安靜了下來,王金寶懷疑說那石壁下很可能有泉眼,剛才那東西就藏在那泉眼裏。不過我們誰也沒有完全看清楚那東西到底是什麽,那叫二驢的倒黴蛋,慘不忍睹的屍體就漂浮在不遠處,如果那地方真有一口泉眼,那泉眼裏除了那未知的東西,還是說不清楚多少隻恐怖的屍虱藏在裏麵,誰就是有豹子膽,也不會貿然去送死的。


    那口井被人堵上了,我們顧不上去猜到底是誰堵上那口井的,而是在想辦法逃離這個地方。


    王金寶這幫人下來的初衷是想在井底下發現藏寶的密道,現在不但一隻破罐子也沒找到,還折了一名手下,擔心那屍虱和那隻龐然大物還是再出來害人,說這裏不是久留之地,得趕快出去。


    豁牙子仰頭看了一下被封住的井口,說,“老大,這井口不知道被哪個驢日的給堵住了,咋出去?”


    “老大,會不會是三哥搞的鬼?”碎求懷疑這是王老三徒弟暗中作祟。


    “不可能,老三對這地方不熟。”王金寶否定了碎求的猜疑,扭頭看著暗河下遊琢磨了片刻,說,“這暗河肯定有出口,這河水是活水,如果沒有出口,水早從井裏溢出去了,往下遊走一定能找到出口!”


    我們所有人互相看了看,覺得這大背頭說的有道理,看來在這地底下的經驗很豐富,一定沒少下過地下。


    經過了剛才的事,這大背頭對我們放鬆了戒備,讓手下把我們的家夥還了,命令大壯、麻老四和碎求三人拖在隊伍後麵,防止屍虱和那東西偷襲,自己和豁牙子在前麵帶路。


    這大背頭說的沒錯,我們一行人經過了三四個小時膽戰心驚的摸索,終於在暗河下遊看到自然光源透進洞裏。


    一幫人頓時興奮的要死,猶如找到了地獄出口一般欣喜若狂,爭相衝出了洞口。


    暗河的出口是一個百十米見方半米深的水潭,暗河的河水匯入這水潭後,從水潭另一端流進了一條通往山下的小溪。我們這才恍然大悟,那條山穀的溪流源頭應該就是這個水潭。


    一幫人在暗河裏走了三四個小時,又時刻提心吊膽,怕那些屍虱和那東西追上來,這會兒早就累得不行,爬上水潭,各自找了幾塊幹淨石頭坐著休息。


    我一看碎求肩上那血洞裏還往外滲血,想到多虧這家夥,不然那屍虱最先攻擊的目標就是我了,便提醒他說,“哥們,你肩上被那蟲子咬的不輕,得趕緊處理一下,感染了就不好了。”


    碎求扭頭看了一下肩上的血洞,撇了我一眼,帶著一絲嘲諷說,“那叫屍虱,瞧你們幾個年紀不大,長得不像幹粗活的人,都是文化人吧?”


    我一看這家夥那股子看不起文化人的高傲勁兒,也懶得理他。


    王金寶讓手下從箱子裏拿出藥和繃帶給碎求送了過去。


    碎求哢嚓一聲撕開衣服,把一小瓶青黴素倒在傷口上,用繃帶肩帶的綁紮了一下,整個過程很熟練,看樣子幹他們那一行受傷是經常的事兒。


    高鵬湊上去,撫了撫眼睛,笑眯眯地問人家,“大哥,剛才咬你的那黑不溜秋的蟲子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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