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弱了,要不是你身為王侯之子,這八千萬芸芸眾生的上京城怎麽會有你的地位?”鱗次櫛比的屋舍煙台下,飄蕩著幾縷蒙蒙細雨,林天仰麵躺在地上任憑淅淅瀝瀝的細雨衝刷他的臉龐,錦候世子滿臉譏諷的盯著躺在地上的林天笑著說道,雖然在笑但眼神中卻是揮散不去的陰寒。


    “我隻要曦兒。”林天麻木的盯著萬千雨滴的飄蕩流出不甘的淚水絕望的掙紮著。


    “看你窩囊廢的樣子,要不是上經常不能殺人我早就把你扔到湯唯山底下種樹了,枉我以前還那麽的崇敬你!我呸,我們走。”王碩惡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液領著扈從大搖大擺的離去。


    “你太弱了,以後不要見曦兒了吧。”昏暗的王都,朱紅色的城牆下身穿大襖的皇子失望的看著這個隻有十五歲的少年稚嫩的臉龐搖了搖頭。


    “為什麽?我曾經到達過輝煌你們隻要給我時間,我依舊可以站在巔峰,隻要你們讓我見曦兒!”林天眼中被慌亂覆蓋,驚慌失措的拉著十三皇子的衣襟央求道。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讓林天重重的跌倒在地上,茫然的盯著一臉鐵青的十三皇子。


    “以後叫朝陽公主,曦兒不是你叫的了。”皇子徐徐轉身留下了一道大山般的背影,王侯將相高低有別。


    這一天,名叫林天的少年獨自雙腿蜷縮的坐在冰冷無情的皇宮牆下整整一夜,從此那個謙虛善良的少年逐漸逝去,爽朗的笑意再也沒有出現在少年的臉上,於是上經常少了一個驕傲的少年天才,多了一個沉默寡言的普通世子。


    為了站在巔峰,我已迷失本性。


    刹那的回憶讓林天的思緒清晰了起來,死寂的天地被銀光覆蓋,銀光似劍割裂蒼穹大地,劍意盎然充斥碧落黃泉。


    “鏗鏘!”


    臉色蒼白的林天緩緩的執劍歸鞘,身前是睜著眼睛死不瞑目的羅門掌門。


    誰也沒看見那道耀眼的銀光下發生了什麽,看似一劍斬殺了一位渡劫強者,但斬天式的激發動用的魂力讓林天的腦海發生了昏昏沉沉的動蕩。


    “啪啪啪!”


    “不錯不錯,這一招哪怕是我也要重傷啊,真的很不錯。”一道唏噓的聲音帶著誇獎響徹在寂靜的天地間,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站在遙遠處的天際興致勃勃的盯著林天,雙手不斷的拍著。


    “這天地早已經破爛不堪了,我想活啊,可成仙已經無望,那仙界已經多少年沒有我們的位置了,與天地同壽是多麽讓人瘋狂的誘惑啊,要不你跟我說說這尊石碑的奧妙這樣就不用死這麽多人了,怎麽樣?”摩崖掌門一臉真誠的蹲坐在半空期待的看著林天。


    “我不知道這尊石碑的奧妙。”林天搖了搖頭。


    “可惜啊……殺這麽多人遲早會被那個瘋子發現,到時候我肯定死的很慘吧,不過沒關係,隻要知道你的秘密,說不定我真的可以成仙,仙呐。”摩崖掌門癡迷的閉著眼雙手虛握的不斷的抓著什麽。


    “咚咚咚。”


    一股龐大的波浪從摩崖掌門身上爆發,瞬間傳遍了整個天地,波浪一層接一層的散發出漣漪的衝擊。


    “這座殺陣足以讓我知曉你們所有人的記憶,嘿嘿,這麽多的記憶說不定會讓我直接變成白癡啊。”此刻的摩崖掌門完全是個瘋子,不斷的笑著叫著跳著,天地驟然隱匿了光,天地黯然無色,一片黑暗。


    風逐漸的刮起颶風,呼嘯的聲音夾雜著靈氣的湧動吹拂著所有的一切,大地開始出現裂縫,土黃色的大地變成了焦土之地,大塊的裂縫將大地切割成了無數的浮塵,下發的修者不得不站在虛空中。


    “我覺得不妙啊,我怎麽感覺這護罩不牢靠呢?”一道護罩內,一個約莫二十出頭的少年麵色蒼白的盯著天地變色的天空顫抖的說道。


    “明顯那邊的護罩比我們的雄厚很多啊,要不我們去那邊吧?”


    “走走走,這裏肯定會破裂的,沒看見大地都消失了嗎?”


    瞬間一道護罩內魚貫湧出數十道身影紛紛驚恐的衝向另一道護罩。


    “你們幹什麽?待在原地不要亂跑!”一個元嬰強者見狀怒吼道。


    “讓我們進去,那個護罩不牢靠,你們這裏的比較安全!”


    “快回去,這裏已經人滿了,容不下你們了,天要變了,不想死的就回去齊心協力的抵禦即將到來的危機!”一位老者驚懼的看著那龐大的颶風向著這邊靠攏近乎咆哮的喊出。


    “回不去了,快讓我們進去,我們隻有四十多人擠一擠能夠擠得下的。”有修者猛地回頭發現一道颶風開始圍繞在他們來的護罩旁邊,這時候回去肯定被吸入颶風中的。


    “快點讓我們進去啊,多我們這些人多一些力量啊,求求你們了。”一個十七八的少年臉色蒼白的看著越來越近的颶風全身顫抖著死死的扣著護罩上嘶啞的喊道。


    “怎麽辦?”一位老者為難的問道。


    “不能開,一旦開了短時間內肯定難以彌補,沒看見這天地已經缺失了靈氣嗎?估計是大陣激發引起的靈氣吸納,我們靈氣有限,不能開!”


    “轟隆隆!”


    因為死亡的追趕,一位少年終於忍不住的從懷中掏出大把的符隸狠狠的激發砸向了護罩,霎時間光潔的護罩上麵充斥著五顏六色的光澤。


    “愣著幹嘛一起砸啊,他們肯定會開的。”少年顫抖的怒吼著,其他人見狀麵麵相覷的看了看,發現身後的那道通天的颶風上傳來的毀滅氣息心一橫直接祭出法器轟炸了起來。


    “放我們進來,要不然護罩破了我們一起死!”被嚇得發抖的修者眼睛通紅的猶如餓狼般盯著護罩裏麵的修者咆哮了起來。


    “怎麽辦?”一個元嬰老者見狀臉色陰沉了起來問道。


    “我們不能死,這裏有一千多人,護罩絕對不能破!”一位元嬰強者臉上閃過一絲戾氣。


    “隻能這樣了。”老者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修者,發現他們全都麵無表情的盯著護罩外麵瘋癲的修者。


    “所有人,出手殺了他們。”老者輕閉雙眼再次睜開殺意縱橫。


    “轟!”


    瞬間,上千修者齊刷刷的指向了護罩外麵的四十多位修者,一道巨型的光柱貫穿了千米的距離,當光柱消失後,護罩外麵隻剩下了颶風跟黑暗的天空,四十多位少年連個渣都沒有剩下被直接打成了飛灰。


    剩下的護罩的修者麵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


    這天地最不缺少自尋死路的人。


    “真是諷刺啊,要不是我們修為有成,此刻我們也應該在那邊等死。”巫山掌門看向了最弱的那道護罩的修者歎息道。


    “他們死定了,接下來是那邊,然後是那邊。”紫星掌門直接指向了三座護罩,臉上沒有任何情緒的宣判了他們的死亡。


    “這大陣還沒有被激發啊,現在隻是大陣啟動的餘波就這麽可怖了嗎?”雲墨掌門擔憂的看著渾天黑暗的世界,遠處上萬米高的颶風猶如強大的異獸般徐徐橫向而行,逐漸的逼近了最弱的那座護罩。


    “我們真的要死了嗎?”一個七八歲的孩童小手攥著一臉恐懼的姐姐的衣襟看向了近在咫尺的那道黑色颶風輕聲問道。


    但,沒有人回答他的話語,因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冰冷的死亡,那是身體控製不住的顫抖,那是心裏說服不了的恐懼。


    因為真切,所以麵對死亡的收割顯得眾生百態。


    沒有人哭沒有人鬧,所有人都仰著頭看向了那道死亡的颶風,一個人在顫抖於是上千人全部在恐懼。


    “原來死亡就是這個感覺嗎?”一個老者因為恐懼不自覺的流著淚,咬著牙顫抖的慘笑了起來。


    “弟弟,閉上眼睛,乖。”少女捂著年幼弟弟的眼睛臉色顫抖的盯著這道颶風。


    “姐姐你冷嗎為什麽在顫抖啊?”被捂著眼睛的孩童疑惑的問道。


    “不……不……不冷,弟弟乖,來世我在做你姐姐。”少女牙齒上下碰撞著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微風逐漸吹拂而來,吹起了長發飄飄,但這隻是死亡的舔舐罷了,真正的死亡不會如此溫和如風,而是烈如火的將他們全部吞噬。


    “要死了嗎?”所有人閉上了眼睛,黑暗已經看不見其他人了,一片漆黑這就是死亡啊。


    被捂著眼睛的孩童用力的扳開姐姐的手指,因為恐懼喪失了觸感的修者顫抖著等待著,突然孩童瞪大了眼睛,一道亮光突兀的出現在無盡的黑暗中,雖然微弱但與漫天的黑區分了開來。


    “姐姐,好亮啊。”孩童癡癡的笑著指著不足十米的颶風笑了起來,那層薄弱的護罩一瞬間瓦解了,死亡的氣息冰冷而麻木。


    “斬天式!”


    驟然之間亮光大顯,一聲怒吼引起劍意響徹天地如鳳如鳴。


    所有人下意識的睜開雙眼望去,萬米的颶風一道米粒大小的身影抵擋在他們麵前,阻擋了這道毀天滅地颶風的前行,那道銀光便是那把金黃色劍散發的劍氣。


    “咚”


    一聲沉悶的巨大的聲音狠狠的響了起來,融入天地的颶風被一分為二,逐漸的擦著這道殘破的護罩分向兩邊。


    林天喘著粗氣劍歸鞘,下一刻站在了第二道護罩的麵前,而那道颶風近在咫尺。


    “我們……得救了?”看著麵前一片黑暗卻沒有暴躁的氣息一位修者喃喃的自語道。


    “他在幹什麽?”巫山掌門不可思議的盯著林天喊道。


    “他在救人,救自己的良心,我終於明白了為何我們苦苦掙紮了上千年都止步不前了,因為我們在無數的歲月中早已缺失了人的一切,變成了一隻隻會吸納靈氣的容器。”雲墨掌門麵色複雜的看著站在萬米颶風麵前的林天,這個背負仙劍的少年做出了人的一麵,他們作為大能修者麵對天地的毀滅下意識的躲避,麵色淡然的看著那低價的修者在掙紮。


    林天臉色蒼白的右手執仙劍,身上的衣襟被風吹拂的貼在了身體上,隻有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他在履行承諾,履行在仙劍的考驗中對仙劍說的一句話。


    在仙劍的幻境中,自己被蒼生給予了一飯之恩,於是站在仙劍麵前林天做出了那份承諾。


    蒼生對我有一飯之恩,以後我對蒼生網開一麵。


    方才救了那千人,林天清晰的感覺到身後的仙劍很是開心的發出顫抖,一瞬間原本殘留的一絲隔閡瞬間消失,此刻的仙劍才真正的認主,才真正的屬於林天。


    這道護罩正是先前出手誅殺那投奔而來的四十多人,原本以為他們可以堅持住,可當這道颶風真正的到來,他們才感受到了什麽是絕望。


    根本無法阻擋啊,他們這些人全都是元嬰修為,而這道颶風蘊含的毀滅力量足以瞬間讓他們變成渣滓。


    “這位強者是來救我們的嗎?”一個老者迷茫的盯著迎麵站在黑色颶風麵前的渺小身影。


    他們雖然不是什麽頂尖的強者,但起碼的眼力見還是有的,方才林天斬散了那道颶風身上的氣息明顯的大幅度削弱了,這方世界已經岌岌可危,人人都想著什麽活下去,可這位強者為何不惜透支自身的力量來挽救他們?


    在大能眼中他們是一堆草芥啊,沒看見那些掌門都用一種看死人的目光盯著他們嗎?


    他們早已認命了,修真界就是如此的殘酷,修行數百年甚至千年的他們早已不是剛剛踏上修真界的雛,為什麽?


    所有人茫然的看了看身邊的人打算從他們眼中找到答案,但人人都是茫然不解。


    難不成這世界還真有仁慈這一說?笑話。


    那些自詡為佛的人都不會施展半分仁慈給他們。


    當黑暗終究來臨,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看著依舊站在颶風麵前的林天。


    真正的漆黑似乎是傳說中的大破滅的永夜,哪怕近在咫尺的人都看不見,似乎被整個天地都拋棄了。


    這一刻,所有人試圖尋找其他的修者,這份永恒的孤獨督促著修者那隱匿百年的人性。


    但銀光驅散了無盡的黑暗時,眾人最後一撇看見了林天收劍的背影,沒有絲毫停息的站在了第三道護罩的麵前。


    “他難道打算救助所有人?別開玩笑了,這才是大陣開啟的餘波,真正的大陣開啟他又有多少的靈力可以抵禦呢?這樣下去哪怕他是渡劫強者也會死的,那道陣法真的可以鎮死飛升強者的,更何況一個靈氣殘破的渡劫修者呢?”


    “似乎,他真的打算這樣做。”雲墨掌門猶豫了片刻輕聲的說道。


    瞬間,所有人都沉默了起來,他們這些全部都是渡劫強者,倘若真正的毀滅到來他們是有可能存活的,可……


    “這裏人太多了,悶得透不過氣來,老夫出去透透氣。”雲墨掌門突然爽朗的笑了起來,擺了擺手一步走出護罩,消失在漫天颶風中,下一刻站在了林天的旁邊。


    “老夫雲墨掌門馬玉,特此來相助道友。”看見林天的目光,雲墨掌門拱了拱手敬佩的輕聲說道。


    “多謝馬道友。”林天真誠的笑了笑。


    萬米颶風轟隆隆而來,兩道螞蟻大小的黑點怡然不懼的站在麵前,身後是生死一線的上千修者。


    亮光在現,林天拔劍再斬,馬玉沉聲嗬斥衣袍堅硬如鐵,一道上千米的巨大法相抵擋在麵前,這道颶風威力遠比之前的大。


    似乎是修為越強的修者麵對的颶風就越加的強烈。


    黑暗籠罩,繼而亮光乍現,法相帝天而立,萬米颶風被撕裂成無數的黑色霧氣消散在天地間。


    馬玉全身顫抖的喘著粗氣,衣襟被撕裂成兩半,看向林天的時候露出了敬畏,這道颶風饒是兩個渡劫修者的抵禦都如此的吃力,而林天除了臉色蒼白一點,身上的劍意竟然依舊如此的磅礴。


    “馬道友,下一道颶風比這道強烈一倍,多謝道友相助。”林天臉色蒼白的拱了拱手毫不猶豫的站在了第四道護罩麵前,而身後清一色的全都是元嬰巔峰的修者。


    馬玉站在原地,微微苦笑了片刻,麵露艱難的掙紮了片刻,眼中似有恍然微微一笑站在了林天的身邊。


    “怎麽人這麽多,老夫不習慣站在人群中。”巫山掌門咳嗽了一聲出了護罩,下一刻站在了林天麵前。


    三人彼此點了點頭,,滿臉的豪氣的盯著那猶如死亡氣息的第四道颶風。


    “哼。”紫星掌門陰沉著臉站在護罩內,沒有絲毫的動彈,一群不知死活的人,為了可笑的大義棄千年的修為不顧。


    伴月掌門溺愛的摸了摸自己的兒子,淡然的看著那三道身影。


    房間內,喪門道人猶豫不決的走來走去,偶爾低著頭看向地上散亂擺放的竹葉長歎一聲。


    “真是麻煩啊,這道因果如此之大,貧道……貧道……。”喪門道人重新坐了下來,他雖然是頂級大能,但卻各位的看重因果,側麵的說是極度的怕死。


    “再看看,再看看。”喪門道人捏著手中的竹葉念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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