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站在山巔之上,手執滴血的稻草人,目光帶著血絲狀若瘋癲的盯著林天,牙齒死死的咬著似乎想要一口將林天生吃下去。


    林天麵無懼色的盯著道人,隻是眼中的奇怪的目光卻越來越多了,到了最後似乎在認真的思忖,隨後雙手撐著蒲團身體微微傾斜輕聲的解釋道:“當你問我名字的時候,莫名的一股讓我很是熟悉的力量在你的衣袖中滲透了出來,雖然那股力量微不可查,我相信哪怕是整個大陸的最頂級強者都察覺不到,但很巧的是,我了解這種力量,並且知道這是什麽。”


    看見道人猙獰的臉色露出了聆聽的模樣,林天吸了一口氣繼續的輕聲說道:“詛咒,你想知道我的名字然後直接用詛咒將我咒死在這裏,這樣你就可以爭奪回這片蒲團了。”


    道人許久都沒有說話,隻是緩緩的轉身目光看向了外麵,雖然都是灰白色的世界,但渾渾噩噩了數百萬年的他還是覺得新奇,到了最後道人背對著林天揮了揮手,然後腳步一踏站在了山峰的下麵的一顆樹下,就此坐了下去。


    看著林天不解的神色,道人靠著大樹輕聲的說道:“你在那片蒲團中待一年,我等你一年,你待一百年,我等你一百年,你待一千萬年,那麽老夫就等你一千萬年,我不是鳩占鵲巢的外來者,所以我不會因為離開了蒲團就煙消雲散,你有本事別出來,小輩!”


    語罷,道人不再言語,真的閉上了眼睛開始盤膝而坐了起來。


    林天見狀眉頭挑了挑,嘴角翹起一絲譏諷。


    隨後,就在道人離開這座山峰的時候,一股莫名的氣息一瞬間籠罩了下來,似乎是上蒼的目光砸向了凡塵,林天一瞬間雙眼不自覺的緊閉,身上出現了一層灰色的道袍,頭發被莫名的力量高高的紮了起來,雙手合十低首開始念叨了起來。


    “古之道,王之遺,千百世界葬萬古”


    “血之痕,骨之茬,一言諫言動蒼茫”


    灰白色的世界充斥著白色的光景,萬座高峰豎立著萬把斷劍,每一座斷劍的下麵盤坐著一個身穿灰袍的道人。


    如麵無二般的表情,千篇一律的動作以及那不知道念叨了多少萬年的兩句晦澀不明的話語。


    ……


    “主人,那小子能成功嗎?”兔子看著全身開始顫抖的掌尊跟風雪以及開始淡薄並且隱隱約約露出裏麵一道看似高挑身姿的雪主傳音擔憂的問道。


    “事在人為,而正好劍世界中僅僅有一個人,倘若他不成功,那我的仙劍也會變成下一個鎮黃鍾。”古王高深莫測目光平靜無波的看向了鬼霧的上空淺笑不語。


    “兩位,還繼續嗎?”古王灑脫一笑,左手背後右手作了一個請字,衣袍輕震說不出的風輕雲淡高手無敵。


    “當然。”掌尊目光逐漸的冰冷了起來,高大的身軀直立而行,身後是萬古的大嶽跟無數世界的虛影,隨後身體一步踏來,右手成掌作出了凡間武夫力劈華山的招式,浩瀚的氣浪動蕩了無數的霧氣,繼而散發出一層層的漣漪止步於方圓百餘裏。


    古王見狀,微微一笑,說了一聲兔兔靠後便一步迎上隨手就是捏了一道法訣,身後是億萬劍體緩緩轉動,形成了星辰般的球狀,見狀古王大笑一聲伸出中指纏繞而去,喊了一聲接招,便是億萬劍意的斬破殺機。


    “小子,你可一定要明白一個道理啊。”兔子擔憂的看向了濃霧的深處,眼中開始浮現出一把劍。


    ……


    “什麽是劍?你懂嗎?”雲霧中,帶著濕氣的樹葉開始展露陽光的反射,白眉老者雙手攏在袖口中目光看著身邊怯怯的少年質問道。


    “師傅……”少年可憐巴巴的委屈的看著老者,縮了縮脖子顯然是不知道怎麽回答。


    “十八年以來,從你出生的時候每一年我就問你一句,十八年你一句都回答不出來,怎麽下山?”老者顯然不吃這一套,麵有溫色嗬斥道。


    “哪怕你亂鄒一句可好啊。”老者補充了一句,充滿了惱怒。


    “師傅,說謊是不對的。”少年雖然怯怯,但還是鼓起勇氣糾正的提醒道。


    “孺子不可教也!”老者直接拂袖而去,少年眼中打著淚花,說不出的委屈,正直雨露震顫,樹葉上的露水在微風的一吹下,淋濕了少年的一身,伴隨著哎呦的躲避聲。


    等老者走到了少年看不見的地方,溫怒的臉色一瞬間消失不見,隨後看著山下的雲海翻滾大笑了起來,顯然對於少年的答案老者很是滿意。


    三天後,深山老屋外,老者麵色冷淡的扔給了少年包袱跟一把劍鞘,然後說了一句老夫要閉關了之類的生怕你沒有我照顧餓死在山上,所以你下山去吧後的話語便毫不猶豫的進屋關了門。


    “師父,給我劍鞘是什麽意思啊?”少年雖然奇怪,但也沒有過多的擔憂,隻是看了看手中的劍鞘仰著脖子喊道。


    “滾,自己想去!”


    聽到這聲咆哮聲,少年猶豫被咬了屁股的山雞急忙的抱著包袱夾著劍鞘一股腦向著山下跑去。


    等少年離開後,老者才緩緩的打開了門,好像做賊一般將腦袋探了出來,隨後從屋內拿出了一個包的嚴嚴實實的荷葉,翻開荷葉露出了飄著熱氣的燒雞,見狀老者滿足的聞了一口,美滋滋的關上了門。


    少年名叫林天,為什麽叫做林天隻因為老者性林,而林天又是他在清明上墳的時候發現的,認為這是天賜的,故此起了一個林天比較文雅的名字。


    本來老者打算給取個李狗蛋或者李鐵柱之類容易養活的粗名的時候,不知道為何突然的自己存放了二十多年的一本破舊的散墨書掉到了地上,於是老者開始仔細的斟酌了許久,才起了一個林天的名字。


    老者據傳是個高手,起碼林天每天早上看見老者早起拿著一把砍柴的柴刀開始在草地上招呼了起了。


    隻是林天不解的是自己師傅為什麽一年都會問自己一個問題,問題隻有四個字。


    劍是什麽?


    每次林天都是瞪著眼睛作出沉默的模樣,但今年師傅好像格外的奇怪,具體奇怪在哪裏林天又說不上。


    大山中早上的霧氣很大,應該是晚上的露水被陽光蒸發掉產生的,林天自認為是這樣的。


    等到了山腳下,林天才猛地拍了拍腦袋一臉苦惱的看向了山上:“應該問師傅我要去哪裏的啊。”


    師傅經常性的閉關,這時候林天就被打發到山下自己養活自己,半晌後,林天抓了抓頭發,揚起了一片的白雪。


    “好久沒有洗頭了,先去洗個澡。”林天也是個樂天派,從來不會被一件事苦惱半天。


    想到做到,很快的林天就找到了那熟悉的一個湖泊,將包袱掛在書上,隨手扔下了手中的劍鞘站在湖邊脫掉了衣衫扔到了鞋子搓了搓手大喊了一聲我來啦就直接的跳了進去。


    “噗通!”


    白條條的白影濺起大片的水花,許久後發出咕咚的冒泡,林天爽快的吐出了湖水,雙手劃了劃到了湖中心開始半躺著眯起了眼睛。


    半天後,在湖邊林天罵罵咧咧的嘟囔著,不時的彎下腰雙手舀一捧水放在嘴裏隨後腦袋使勁的搖晃幾下吐了出來。


    “該死的鳥,這麽大的地方你不拉屎,偏偏趁我張開嘴的時候拉到我嘴裏,別讓我看到你!”林天幹嘔了幾聲穿上了衣服抱著劍氣背著包袱一步步的向著山林外麵走去。


    一個月後,衣衫有些髒亂的林天坐在一根橫倒的大木頭上,麵前燒著一堆半人高的火堆,周圍躺著一頭早已沒有了生機的野雞。


    “這沒有刀我怎麽烤啊。”看著這隻打野雞,林天愁苦的站了起來圍繞在火堆旁邊轉了幾圈,突然一拍手靈光閃動開始跑到了遠處,隨後又跑了回來提著野雞跑到了一潭水窪旁邊,將野雞扔到了水窪裏,開始用稀泥將整隻沒有拔毛的野雞囫圇了一個遍,隨後拎著被泥土覆蓋的野雞走到了火堆旁邊。在旁邊挖了一個坑將野雞扔了進去,用泥土半掩著烤了起來。


    看著滿意的一切,林天猶豫了片刻蹲下身看著這隻野雞輕聲的念叨道:“叫花雞……是這麽搞的吧?”


    雖然林天半吊子的想法很是天真,但當烤雞被扒出來的時候林天目瞪口呆的聞著那股天然的芬香,使勁的誇了一句自己真是天才後吹著滾燙的烤雞開始了大吃。


    “簌簌”


    就在這時一聲腳步聲踏著樹葉的輕微的聲音讓林天放下了烤雞,似乎沒有任何驚慌的望去,隻見一個身材修長,麵容如玉的絕美少年右手拿著一把同樣白色的劍好奇的向著林天這邊走了過來,目光帶著天真的純潔使勁的聞了聞,隨後眼睛放光一般的看向了林天手中的烤雞。


    林天坐在枯木上,拿著烤雞盯著這個突兀出現的少年沒有說話,而少年也緊緊盯著林天手中的烤雞,喉嚨不斷的上下起伏,似乎很想吃。


    許久後,林天看了看烤雞又看了看少年似乎有些羞澀輕聲的問道:“要不要坐下來吃點?”


    “好啊,多謝。”少年連連點了點頭幾步走到林天的身邊毫不猶豫的坐了下來,看著還剩下的半隻雞咽了咽口水發現林天依舊人畜無害的盯著他,隨後少年二話不說雙手拿著半隻烤雞狼吞虎咽了起來,林天也愣了愣隨後笑了笑,開始細嚼慢咽了起來,似乎有人讓他很是內向。


    半晌後,少年吃完了烤雞,滿足的打了一個飽嗝後,目光直直的盯著遠處的森林,隻是偶爾快速的瞥了一眼林天,似乎很不好意思。


    “吃飽了嗎?”林天也吃完了,放下雞骨頭,沒有看少年隻是聲音略微低了一絲問道。


    “完了,多謝。”少年惜字如金的點了點頭。


    “哦。”


    兩人就此無話,半晌後少年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後麵的雜物,看了看林天後快速的從懷中掏出一個玉佩塞到林天的手中急忙的說了一聲:‘我叫葉皓月,這個你先拿著,有機會我在報答你,告辭。’


    說完,少年低著頭拿著劍快步的跑了,與之前病懨懨的模樣完全不同。


    林天目光看向了手中的玉佩,很是不明白的撓了撓頭發一臉不解的自語道:“給我一塊石頭幹嘛?”


    雖是這樣說,林天還是將這塊石頭放到了懷中。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讓林天遊蕩的興趣有所減弱,三天後,林天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拿著手中的劍鞘向著山上走去。


    山巔之上,林天目瞪口呆的盯著自己師傅,準確的是盯著師傅旁邊的一個少年。


    少年身材修長一襲白衣,右手拿著一把白色的劍,麵容白潔如刀削,重點是這個少年正是三天前蹭吃蹭喝的葉皓月。


    “師傅你是說你又要收徒弟了?”林天愣了愣語氣有些異樣的問道。


    “是記名弟子。”老者美滋滋的坐在門前的椅子上,喝了一口涼水糾正的說道。


    林天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隨後拉著葉皓月的衣袖神秘兮兮的走到了遠處,看了一眼師傅後悄聲的壓低聲音對著葉皓月說道:“兄弟,你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你被騙了知道嗎?我跟了師傅十八年了,從來沒見過他會什麽武功,半年前一頭野豬不小心跑到我們這裏來了,還是我給趕跑的呢,我師傅當時嚇的臉都發白了,一個勁的往那樹上竄,聽我的,別浪費時間了,趕緊下山吧。”


    “師傅已經收我了。”葉皓月沒有正麵回答林天,隻是很認真的看著林天的眼睛說道。


    林天直接被這句話噎住了,低著頭嘀咕了一聲便搖了搖頭夾著劍鞘一臉費解的走到了旁邊,找了一個木桶,拎起來晃了晃向著山下走去。


    “師傅。”看著林天的的背影,葉皓月臉色恭敬了許多,輕聲的問道:“不知道我什麽時候可以學習?”


    “想學習啊?先去山林裏抓一頭野豬再說。”老者手指正扣著嘴裏的東西,頭也不抬的說道。


    “是。”葉皓月雙手抱拳,拿著劍轉身衣襟獵獵向著山林裏走去。


    而老者依舊沒有看一眼,舌頭在嘴裏頂了頂,原本就很是不好看的臉似乎徹底的腫了起來。


    當林天拎著水上來的時候,葉皓月依舊淡然的站在了門前,門前一個死了的大野豬被扔到了一邊。


    “林天啊,今晚可以吃一頓好的了。”老者美滋滋的雙手後背,繞著野豬走了幾圈,彎著腰拍了拍野豬的肚皮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著林天說道。


    “哦。”林天放下水桶點了點頭。


    “師傅,我什麽時候學劍啊?”葉皓月蹙起了眉頭,看著林天蹲在野豬身邊開始拿著柴刀上下比劃。


    “不急不急,先吃飽了再說,萬事急不得。”老者右手向下壓了壓示意道,隨後又拿起桌上的水杯喝著涼水美滋滋的閉上了眼睛。


    葉皓月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失落轉過去坐在一邊的樹下將劍放在膝蓋上靠著樹幹。


    林天似乎丈量好了從哪來下手這頭野豬,隨後看見葉皓月失落的樣子猶豫了片刻,看著師傅已經呼呼大睡了起來,小心的拿著柴刀湊到了葉皓月的身邊,猶豫的一下蹲下身輕聲的勸慰道:“跟你說了,我師傅根本就是假把式,你還不聽,你還是趕緊下山吧。”


    葉皓月睜開眼睛,看了林天一眼隨後又閉上了。


    林天見狀搖了搖頭,繼續跑到野豬旁邊開始比劃了起來。


    很快的,林天手持柴刀三下五除二將偌大的野豬剝皮抽筋了起來,一氣行雲流水沒有任何的停頓。


    看見野豬被完整的分解了,林天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開始打水洗刷了起來。


    但林天不知道的是,從開始剝皮的時候一旁的葉皓月好奇的看了看,先是不經意,隨後身體猛地一震,好像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一樣,眼睛瞪大到了極點,滿臉的震撼跟呆滯。


    等林天將野豬拖走的時候,葉皓月依舊還震驚的腦海中出現林天先前的動作。


    先前,林天剝皮的動作,雖然乍看之下沒什麽,也沒有什麽稀奇的地方,可仔細的看去,每一個動作都是出劍的起手式。


    尤其是在挑、刺、橫劈以及扭轉切割的時候,沒有任何的生疏,完全就是沉浸在劍意之中十多年的劍客。


    葉皓月目光逐漸的看向了一旁的野豬皮,隨後好像想起什麽一樣猛地站起來快步的走上前,將野豬皮拿在手裏,雙手輕輕一震,整個野豬皮就這樣完整的鋪散開來。


    一張完完整整的隻有一條縫隙的野豬皮出現在葉皓月的麵前。


    這下子,葉皓月的震撼更加的深刻了,這個叫做林天的小子分明行走之間沒有任何武功底盤的樣子,一舉一動都是那麽的漂浮,可要是在短短的時間內將兩個人大小的野豬完整的剝皮。


    他做不到!


    瞬間,葉皓月扭頭看向了假寐的老者,臉上出現了狂熱的敬仰。


    “果然,從家族中偷跑出來是對的!”葉皓月暗自喜悅,雙手死死的握住,全身因為激動而顫抖了起來。


    一邊的林天不聞不問的低頭看似洗刷起來野豬。


    兩個人的畫風可謂千差萬別。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道臨八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雨雪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雨雪天並收藏道臨八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