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早已消失的幽蘭之處的風景在侯府依舊茂盛著,身穿縞素的婢女手執燈籠排成一列的火龍隊伍,直直的到達府後的那座高塔前。


    林天安靜的待著門口,屏息低首在等待著什麽。


    高塔內,寬大幹燥的石室內點燃著明亮的油燈,在中央的位置放置著一具寬大的棺材,通體白如玉的棺材內原先的衣冠塚被黑色的骨架所取代,這便是消失了十年之久的殺戮候屍骨,元王境界的修者的屍骨可以在天地間遺留很多年不被腐蝕。


    林母雙手放在身前麵容沒有任何表情的安靜的站在石室內,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這個已經消失在他生活中十多年的男人,雖然他已經死了。


    林母看了很久很久,等著外麵的侯府下人手執燈籠也站了很久很久,林天側著臉沉默不語的站在門前。


    看著這座高塔,林天回想到了一年前自己第一次進入這座高塔內那道玉炔的記憶,那段自己根本不記得的記憶,到了現在他終於明白了那道小時候消失的記憶是從哪裏來的,應該是被父親給封印了,而那塊玉炔就是解開那段記憶的鑰匙。


    那個高大的身影在隆冬給自己的禮物,一道可以讓自己成年時庇佑這個家的底牌,或許從那個時候起,父親就知道自己早晚會遭遇不測,所以哪怕死也要讓自己跟母親兩個人安然度過。


    “天兒,為父送給你一件禮物哦”雄厚的聲音溺愛的看著精致的孩童輕聲說道。


    這個男人,哪怕死了都一直在守護著這個家。


    “父親”林天仰起頭看著滿天繁星:“你並沒有虧欠我們母子什麽,哪怕你很少在這個家跟我們一起吃過飯,沒有讓我感受到父愛我也不怪你,你做的很好了”


    石室內的林母看了很久很久,嘴唇一直抖動的想要說什麽,在這個上京城哪怕在柔弱的女子會被逼迫的成為一道堅固的牆壁。


    “第一次見到你,你是那樣的英姿颯爽,在那些惡霸手中救了我,那時候我也沒想著嫁給你之類的,畢竟你是將軍,而我隻是個戲子,將軍與戲子的故事隻有在書中才會被書寫的完美”林母嘴角噙著笑意閉上了眼睛回憶著什麽。


    “可,你對我說,姚玲,我這個將軍注定為你這個戲子執筆畫眉,將不在將軍,戲不在戲子”


    “那年三月那日黃昏,你對我說,姚玲,可願隨我征唱天下”


    “好霸氣的男人,好霸氣的將軍,那個時候我心開始沉淪了,在你深邃的眉宇間丟失了”林母癡癡的笑著,幸福的看著眼前,恍若看見那個依舊霸氣的男人又站了起來,繼續對自己說著那些不是情話的情話。


    “你喜歡我為你唱蝶戀花,可你不知道,我一直想為你唱首諸侯曲,那才是屬於你的”林母笑的很甜,似是回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那個青澀的戲子,那個魯莽的將軍。


    林母微笑的拈花一笑,腳步踩踏而行,身體靈活的踏著步伐在這個寬大的石室唱起了那首動輒天下的名曲《諸侯令》。


    一人一曲一骸骨畫出了悲涼的畫卷,在夜月的籠罩下留下泣哭之音。


    林天聽見裏麵的唱曲下意識的捂住自己胸口,心絞痛的痛苦讓他扶住了牆。


    “世子,您沒事吧”身後的婢女擔心的出聲問道。


    “沒事”林天低聲的說道,黑色的眼眸流露出濃鬱的哀傷,自己母親一直在想著父親啊,原先那些對自己說的不在意全是讓自己心安的慰藉。


    母親一直在承受那份思念,那份深入骨髓的孤獨。


    這夜,平妖府徹夜未眠,燈火的光輝照亮了大片的府邸。


    晨曦乍現,林天第三次踏進了內府,空間波浪散發出漣漪的痕跡,引入眼簾的依舊是那空闊的書架子,一個鈴鐺一本古樸的書籍在上麵安靜的擺放著。


    “嗡”


    古樸的書籍整體冒出淡黃色的光澤,從架子上飄蕩在半空懸浮在林天的眼前。


    《修羅八式》這種一看就是遠古產物的書籍讓林天呆了呆,先是那個遠古草環,又是這個遠古的書籍。


    林天將目光看向了架子上最後的一件物品,那個古樸淡色的鈴鐺,不用他說了也肯定是遠古的。


    哪怕在皇室都難得一見的遠古之物,在自家的內府裏麵就如大白菜一樣的被隨意的擺放著。


    《修羅八式》用一種極其繁瑣的手法可以借助那埋葬在冥淵內的百萬修羅的投影來召喚,說白了就是一種召喚傀儡的法訣。


    林天不解的是,他經常聽見或者看到修羅這兩個字,但一直不知道修羅是一種什麽生物或者什麽種族,哪怕翻閱了整個書庫裏麵的史書以及大儒修訂的古冊,也未曾發現過有關描述修羅的隻字片語。


    接近於中午的時候,林天從內府出來感受著天空那並不是太熱的太陽仰頭看了很久,本來無意間的看了一眼天空,林天好像入魔一般一眨不眨的盯著天空的太陽,在其右眼開始浮現出深紅色的血紋。


    蒼天之眼取代了林天的右眼看向了這個聖元大陸的天空,隻是一瞬間蒼天之眼瞬間消失在林天的腦海內,林天悶哼了一聲急急的低下頭全身癱軟的坐在地上,一種極度的恐懼出現在眼眸。


    “岸,我看到了”林天恐懼的顫抖的向著腦海中的岸說了這麽一句不著邊的話。


    “恩,看到了就行,你隻需要看到不需要做什麽,至少目前你做不了什麽”岸安慰林天試圖平複其內心的恐懼。


    誰也不知道林天這無意間的朝天而望到底看到了什麽,但可以讓他恐懼,便是可以讓整個聖元大陸都害怕的東西。


    一夜未眠的林天走到了廳堂,看著牧立正坐在閉目養神說道:“你們先前所做的根本就是胡鬧,要是我此番沒有晉升到元王,沒有引起武穆和皇帝的重視,你們所做的那些足以讓你們萬劫不複”


    看著林天嗬斥的憤怒,牧立輕聲的說道:“可,那個時候你就是死了,我們所做的就是以你死為準則進行的”


    林天怔了怔,看著牧立毫不在意的神情生出一抹暖色。


    “你在元將巔峰沉澱了很久了吧?”林天坐在椅子上,看著牧立問道。


    “恩,差不多五六年了”牧立眼皮跳了跳不明白林天為何這樣問。


    “那麽,你可以安心的突破元核了,至於修複的重寶你不用在擔心了”林天笑了笑看著牧立震驚的神色鼓勵道。


    “少主”牧立驚喜的站起身,一直以來那些元王大多數都是有靠山的,或者是大家族皇室的客卿,散修是不可能以一己之力突破元王的。


    因為在元將突破的一瞬間,元核碎裂造成的損傷是需要那些天地之寶來修複的,一般的散修如果沒有大的機遇,是不可能突破元王的。


    林天摸了摸手指上的草環,看著自己下屬誕生第一個元王,莫名的挺了挺胸膛。


    這便是良好的開端啊。


    “止戈候”林天眼睛閃過一抹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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