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視頻中的蘇悄正朝著他笑,她似乎補過妝容了,努力的遮掩自己的病態與疲倦,想要把最美好的一麵留給他。


    “阿九,我走了,不要再找我了。”


    她頓了頓又道:“我愛你,拚勁全力的愛你,可是這樣的我筋疲力盡,我想要為自己放一個長假,好好的享受一下生活,所以我要放手,離開你,不過你放心,我會好好的活著,所以你也要好好的活著,或許……”


    她的眼角似乎有眼淚流出,便故作不經意的用指尖擦拭,道:“或許某一天,我放下心中的恩怨,與你在人頭攢動的街角相遇,那個時候或許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鏡頭忽然變暗,蘇悄消失在視頻之中。


    封暮九抹了抹口袋,卻發現自己的口袋裏沒有煙,他顯得有些焦灼,伸手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包香煙。


    他將香煙撕開,手一抖,所有的香煙零零散散的落在了腳下,他俯身撿起一支,又從口袋裏摸索出打火機想要點燃,但點了許多次都沒有成功點燃。


    他哆哆嗦嗦的把香煙放在嘴巴裏,心裏沉甸甸的,像是有一團陰雲在翻滾,又像是有一隻野獸在咆哮,在劇烈的撞擊著他的胸口,從悶悶的疼,變成劇烈的疼,疼到心髒痙攣,疼到四肢百骸都被牽動。


    他有一種預感,蘇悄不是在跟他告別,而是訣別,她怕他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便錄製了這個視頻,但她偏偏想要他造成一種她能夠活下去的錯覺。


    良久,他將煙點燃,一根一根的吸著,吸完一根便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根,直到把兩盒子香煙全部吸光。


    他在麻痹自己,讓自己相信這個真相,既然他的悄悄想要他這麽想,他就這麽想,既然他的悄悄想要他活下去,那他就活下去,哪怕苟延殘喘,哪怕痛苦煎熬也好。


    至少,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尾巴幾人在客廳裏做到了半夜,生怕他有什麽意外,便商議著去書房查看一番。


    “老大愛麵子,一個人過去看看就可以了。”


    眾人齊刷刷的看向尾巴,尾巴咬牙道:“算了,為了老大的安危,就算被他罵,被他打,我都認了。”


    他隨即起身朝著樓梯走去,隻是走到了半道又將腳縮了回來,他是真的怕封暮九發瘋,他一旦發瘋,連天王老子也敢滅啊。


    他轉過身去,小武幾人立刻朝著他揮了揮手,示意他繼續。


    尾巴歎息一聲,便硬著頭皮繼續上樓。


    來到書房門前,他深吸一口氣,便敲了敲門:“老大,你睡了嗎?”


    良久,書房裏出來低啞的聲音:“有煙嗎?”


    尾巴立刻將門推開,便聞到了一股濃重的嗆味,而封暮九便將自己淹沒在煙霧繚繞之中,他的腳下滿地的煙蒂。


    尾巴被嗆得咳嗽起來,他立刻走過去將書房的窗戶打開,用手揮舞了幾下。


    封暮九重複道:“有煙嗎?”


    尾巴一邊咳嗽一邊答道:“咳咳咳……老大,別再抽了,小心抽壞了喉嚨。”


    他現在明白了,難怪封暮九的聲音聽上去那麽的嘶啞,原來是被煙熏染的。


    窗戶打開,夜色清冷的空氣湧進來,屋內的煙味似乎消散了許多,也令人清醒了許多。


    封暮九緩緩的抬起頭看著尾巴,那雙湛黑的眼眸穿透繚繞的煙霧投射過來:“我一定要找到她,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尾巴見他這副模樣,便知道他活過來了,立刻點頭道:“對,我們一定要找到嫂子,老大,你一定要振作起來。”


    “我餓了。”


    “我這就去給你煮麵。”


    尾巴立刻跑出去,下樓的時候,他幾乎滾落下來,眾人紛紛站了起來。


    “老大怎麽樣了?”


    “活過來了,他要吃麵。”


    “這就好。”


    “你順便也給我們煮幾份,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片刻後,廚房裏霧氣騰騰,整個客廳裏似乎有了一絲生氣。


    尾巴煮好麵後,小武便去叫封暮九。


    “老大,吃麵了。”


    封暮九起身走出書房,他洗了洗手,而後坐在了座椅上,看著兄弟們都盯著他,便道:“放心,我死不了,吃麵吧。”


    “我就知道,老大什麽大風大浪沒有經曆過,這道坎兒還過不去嗎?”


    “就是啊,再說了,嫂子隻是暫時的離開,等她氣消了,自然會回來的。”


    眾人齊齊的看向大丁,大丁立刻閉上了嘴巴,他意識到自己一提到蘇悄,封暮九的情緒便有些波動。


    “咳咳咳,吃麵,吃麵。”


    尾巴像是想到了什麽,便道:“差點忘了,今天好像是老大的生日,咱們接著這碗長壽麵祝老大生日快樂。”


    眾人齊齊放下筷子,道:“老大,祝你生日快樂。”


    封暮九的身體一僵,心口一怔痙攣,長壽麵他已經吃過了,還是蘇悄親手為他煮的。


    她到底有多殘忍,每次都為他準備一場別開生麵的生日晚宴,讓他無法釋懷。


    “我吃過了,你們吃。”


    他隨即起身離開,眾人麵麵相覷。


    封暮九走到樓梯口時,轉身道:“以後誰也不許為我過生日。”


    他緩緩的走上樓梯,直到二樓傳來一陣關門聲,眾人才晃過神來。


    “到底怎麽回事?”


    “我哪裏知道?”


    “算了,吃麵吧,都黏成一坨了。”


    “吃什麽吃,老大都這樣了,哪裏還有心情吃。”


    “老大的自愈性一直很強,放心吧,明天便能看到一個生龍活虎的他,更何況他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尾巴取來了小蔥分給眾人,示意大家快點吃麵。


    他說的不錯,封暮九沒有太多猶豫的時間,他必須馬上趕回帝都,但他們到底是放心不下的,便沒有回各自的住處,齊齊打了地鋪,睡在了客廳,但凡樓上有一丁點的動靜,眾人便齊齊的坐起來,豎起耳朵傾聽著,直到二樓沒有任何的異樣,他們才重新躺下。


    這種情況一直折騰到將近天亮,他們深感疲憊。


    直到第二天醒來時,尾巴看了看時間,立刻一個鯉魚打挺起身,飛快的朝著臥室跑去,當他推開房門,看著床上空空,窗戶開著時,立刻慌亂的朝著樓下跑去。


    “不好了,老大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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