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尋熟練地把茶泡好。


    再緩緩地為姚瑤倒了一杯,雙手端到她麵前。


    他深情地看著她:“瑤瑤,跟我回新南後的這些日子,你辛苦了!”


    “額……你這一下子在我麵前一本正經的,我還真是不適應。”


    姚瑤臉上的紅暈仍然沒有退掉。


    她接過茶,臉上的羞澀更濃。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麽了。


    都老夫老妻了,怎麽還會在他麵前害羞?


    她抬起一隻手,假裝撥額頭前的發絲,摸了摸臉,很燙。


    她知道,自己的臉一定很紅。


    “瑤瑤,你嚐嚐這茶,這可是好茶呀,林大嫂去礦山帶下來的。”


    “林大嫂周末又去礦山了?”


    “是呀,現在她和林大哥離得近,夫妻倆往來也方便,可比她一人在老家水陵縣好多了。”


    “這樣也解決了林大哥的後顧之憂。”姚瑤讚同道。


    “瑤瑤,將來咱們工業園區發展起來了,再把十裏八村的茶山連起來,創辦茶場你覺得怎樣?”


    “這是不是喝茶突發奇想的?”


    “這事兒我很早就想過了,當初劉永亮判決的時候,趙大哥來新南我請他喝過這茶,他也讚不絕口,那會兒我就想到了。”


    “那你為什麽放著新南的茶葉優勢不先做,反而開起服裝廠來?”


    “因為我想把你接過來。”


    姚瑤“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貧嘴!”


    “真的!”


    “你應該是想到茶場不容易吸引年輕人回來,而服裝廠容易吸引吧?”


    “還是瑤瑤了解我。”


    丁尋一邊為姚瑤倒著茶,一邊向她解釋了他當時的設想。


    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臉上。


    “等洪國華的皮革廠和鞋廠在新東開起來,咱們服裝服飾行業會做成成熟的一條龍,那時新南的年輕人才會全都回來。”


    “丁尋,你這麽有信心嗎?”


    “是。”


    他長歎一聲。


    “很小的時候就我父親在自己家那麽貧窮的時候,還時常感歎說要是那天新南能夠富裕起來就好了,大家就都有好日子過了。”


    “爸想得可真遠。”姚瑤敬慕道。


    “是,也想得大。”


    一個老實巴交拉板車的老漢,在自己家的溫飽都還成問題的時候。


    他不是想著“如果哪天自己能夠富裕起來就好”。


    而是想著大家富裕起來才有好日子過。


    連一個山溝溝裏自己名字都寫不清楚的老農民,都知道這麽淺顯的道理。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雖然,這個老農民無法改變什麽。


    但是他的哀歎卻感染和影響著一個年幼的孩子。


    這種為他人著想,就是為自己著想的大愛。


    使得這個讓全村都富起來,到全縣都富起來的願望,在這個孩子的心裏生根發芽。


    “丁尋,你正在做,相信咱爸在天上已經看到了,他會很欣慰。”


    “是,隻是可惜爸生前沒能享過一天福。”


    別說享一天福。


    父親活著的時候可以說連一頓真正的飽飯都沒有吃過。


    一個幹體力活的大老爺們兒,吃得還沒有傻娘多。


    小飯碗盛半晚飯還用勺子刮了又刮,生怕盛多了。


    小時候丁尋以為父親的飯量還沒有自己的大。


    上初中之後才明白,是父親知道飯不夠吃,所以寧可自己半飽也要讓丁尋和母親吃得飽飽的。


    初中之後,丁尋也每頓隻吃半飽,還騙父親說讀書總坐著不容易消化,不餓。


    “丁尋,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等咱們忙完這一陣兒,我買點好酒好肉上山去陪爸說說話。”


    “好,我買,我陪你去。”


    這要在以前,姚瑤會說這些形式是做給活人看的。


    是活人為了尋求心理安慰而做。


    但是現在她不這麽認為,她覺得公公丁大有一定能看見。


    因為這位老人對丁尋的影響是一生的、抹不去的。


    “謝謝你瑤瑤!”


    姚瑤紅著臉:“咱倆都老夫老妻了,謝什麽?”


    “那也得謝,你對我的幫助哪裏是一個‘謝’字就可以的?”


    “我陪你去不是天經地義麽?就像你準備陪我出國去參加比賽一樣。”


    一說到比賽,丁尋想起剛才有什麽話忘記問姚瑤了。


    他起身把姚瑤也拉了起來。


    “怎麽了?”


    姚瑤任他牽著自己的手,跟他走到辦公桌旁。


    “你剛才說你新做的一件裙子和這件一起拿去參賽?”


    “是呀,怎麽了?”


    姚瑤以為他又找到了這件裙子的不足之處。


    仰著頭,看著他。


    “不是說這次參賽每位設計師隻能帶一件作品參加嗎?”


    “是呀,但是這個‘一件’不是單純指一件衣服,而是指一個作品。”


    “誒?”丁尋沒聽明白。


    姚瑤見他滿臉疑問,解釋道:“比如咱們帶這一件去,這是一個作品,那咱們如果帶一個係列去,也是一個作品。”


    “懂了。”


    難怪姚瑤之前說兩件都帶去。


    “另一件是啥顏色?”


    “這件是孔雀藍,另外那件我采用的是孔雀藍鑲嵌孔雀綠。”


    “不懂。”


    丁尋像個小學生似的猛搖頭。


    “你當然不懂啦,我說的是麵料的顏色。”


    “就是藍綠相間?”


    “對,聰明。”


    丁尋被她誇得一愣一愣的。


    滿臉哭笑不得地腹誹著,藍就是藍,綠就是綠,孔雀藍和孔雀綠有幾個男人懂?


    姚瑤摸著長裙胸前的那隻孔雀,摸了一遍又一遍。


    “瑤瑤,你怎麽了?”


    “我在想,方華這手藝不錯,但是這個創意是她自己想出來的嗎?”


    “應該是吧?”


    丁尋自然不能肯定地說是。


    他不能讓姚瑤知道是他為方華找的劉暢。


    當然,孔雀的創意的確是方華自己想的。


    但是怎麽縫製上去、從哪兒開始、用得幾股絲線等等,這都是劉暢教她的。


    若是讓姚瑤知道這裏麵有劉暢的手筆,恐怕她就不會帶這件去參賽。


    因為她會覺得這不是自己的作品了。


    方華是設計部的人,相當於姚瑤的徒弟。


    徒弟做的那就意義不一樣。


    這件作品有不少部分就是設計部裏他們有群師徒合作的。


    比如盤扣、比如包邊兒。


    “瑤瑤,是不是……有啥瑕疵?”


    “不,毫無瑕疵,找不出丁點兒破綻,幾乎是件完美作品!”


    從不自誇的她,給出了最好的評價。


    “那就好!”


    丁尋放心了。


    至於劉暢那兒,早就被他威脅住了。


    姚瑤小心翼翼地把長裙折疊好,收進袋兒裏。


    她走到丁尋麵前,仰起下巴傲嬌地笑了。


    “丁尋,我想見見方華,她回廠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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