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麻帶孝的,哭得可慘了。”


    韋小峰邊說話邊呼哧呼哧的,氣兒還沒喘勻。


    丁尋臉色較冷,目光犀利。


    “你慢點兒說,挑重點說,她們倆來高家哭喪想幹啥來了?”


    “說……說來分高家的家產。”


    “她們憑啥來分?來分啥?跟誰分?”


    “那我就……就不知道了,村裏大夥兒讓我快喊你下山去!”


    丁尋就猜到是村民們讓韋小峰喊自己去處理。


    而且,他也猜到其中一個一定是那天遇到的那位。


    “你稍等我一下。”


    他匆匆跑回自己宿舍,稍作整理,換了身衣服。


    隨後又到辦公室,把手頭的工作交代給了林慶福和王四。


    “走吧,我和你下去看看!”


    “丁尋哥,你就你自己去?”


    “怎麽?不行?”


    “不不,不是不行,我是想萬一他們和咱們打起來怎麽辦?”


    “打起來?就倆娘們而為啥會打起來?”


    “她們人可多了,進大廳嚎喪的是倆女人沒錯,可是外麵還有十幾二十個陪同一起來的。”


    丁尋微微眯了眯眼。


    難怪村民們要叫自己下去。


    也隻有他礦上和度假村有人手,也有戰鬥力。


    打起架來鐵定不輸。


    可是,兩個莫名其妙來分高家財產的女人。


    還用不著把四大金剛請出來!


    “我大叔過去了嗎?”


    唐伍自從那次回來後,就和葉雅心住在度假村裏。


    他每天白天都會去高家尋找蛛絲馬跡,探尋那塊茶盤的下落。


    “大有嬸兒說,唐伍大叔今早就出門兒了。”


    “哦……”


    韋小峰口中的“大有嬸”,就是葉雅心。


    村裏的小輩兒們都是這麽稱呼她。


    “小峰,今後你叫我媽直接就叫‘嬸子’吧。”


    “為啥呀?”韋小峰不明白。


    “不為啥,因為叫‘嬸子’顯得親切。”


    “哦,也對,好嘞哥,那以後我就喊‘大有嬸’嬸子了!”


    “……”


    韋小峰的電驢子停在食堂旁邊的車棚子裏。


    等著下次礦山有拉礦石的車下山時,再給他順道帶下去。


    他欣喜地坐上丁尋的車。


    一向老實不會多嘴的他,一路上嘴裏叭叭個沒完。


    “對了,還有你那同學,昨晚住進咱們度假村來了。”


    “我同學?哪個同學?”


    “那個叫啥來著,叫……叫秦文正。”


    “秦文正住進度假村?那老蔡呢?”


    “老蔡?蔡東旭大哥?還真沒有看見。”


    丁尋目光專注開車。


    心裏卻在想著這倆家夥,從醫院回來都不和他先打個招呼。


    “哦對了,據說蔡東旭大哥昨夜住在財富叔家,今早和唐伍大叔一塊兒走了。”


    “老蔡和大叔一塊兒走的?”


    這就能理解了,道理也順了。


    難怪不事先和他打聲招呼,原來是唐伍大叔的安排。


    很快,車就停在了高家附近。


    高家大門口根本開不過去,門前的馬路上擠滿了人。


    有村裏看熱鬧的、有高家的旁支、還有不少陌生麵孔。


    想過去這些人就是韋小峰說的,陪那兩個女人前來助陣的。


    “讓一讓、讓一讓啊!”


    “讓開點兒爺們兒,這是我丁尋哥!”


    “丁尋哥來了,大家請讓個道兒!”


    韋小峰一路邊高聲喊著,一邊用雙手把圍觀群眾朝兩邊撥開。


    大夥也都自覺,聽到是丁尋來了,紛紛讓開道。


    丁尋和韋小峰順利地走到高家大門口。


    隻見裏麵的大廳已經拉起了白藩,布置成了一個白森森的靈堂。


    中間一個大火盆子,盆子旁一名女子蹲在一旁往盆子裏加草紙。


    另一個則跪在地上哭得聲嘶力竭。


    一邊控訴高財富身前對不起她、如何如何辜負了她。


    一邊又痛哭流涕心疼高財富“英年早逝”。


    那哭喪之聲,如歌如泣,如泣如訴。


    聽者無一不動容、無一不跟著垂淚。


    別說看熱鬧的眾多女人們。


    就連他丁尋,男子漢大丈夫,都有些忍不住了。


    這位唱歌一樣哭訴的,可不就是昨天來哭靈的那位?


    昨天的事兒難道還不夠?


    這又來出啥妖蛾子來了?


    有人大吼一聲:“別嚎了!度假村的丁老板來了!”


    那哭喪之聲瞬間嘎然而止。


    那女人轉過頭,臉上還真有淚水。


    她扶著旁邊在燒紙錢的女人的肩膀,慢慢地站了起來。


    “是你?你怎麽又來了?”丁尋冷冷地問。


    那女人雖然人到中年,但塗脂抹粉很顯年輕。


    隻見她嘴角微微上翹,笑道:“對,我又來了。”


    “你們來做啥?”


    丁尋指著外麵那些人質問她。


    “他們?他們是跟來看熱鬧的。”


    “這些人都是你帶來的吧?”


    “我就一婦道人家,我怕在你們村吃了虧,所以帶著親戚一同來不成麽?”


    “不成!”丁尋嚴厲地回答。


    “你……你這人真是……”


    “哎呀我地個親爹也……”


    女人氣得高舉起雙手,擺開了準備嚎啕大哭的架勢。


    丁尋臉色一變,沉了下來。


    這女人竟然真的以婆娘的身份在這兒哭喪。


    民間很多地方妻子哭丈夫,開頭都會哭一句“我地個親爹”。


    他突然想到王大娘。


    “王大娘在哪兒?”


    他問身旁圍觀的老太太。


    “你說王家那老婆子?她回她自己家去了。”


    “為啥?她知道這兒來人了麽?”


    “知道,就是知道來了人才故意回避開了。”


    “啥意思?”丁尋不解地問。


    “我也不知道呢,恐怕那婆子見人家,是財富正兒八經的相好吧?”


    丁尋沉默了。


    他是個男人,總不能和幾個女人打架吧?


    震懾這倆女人的事兒,還得王大娘來才行。


    他低聲朝韋小峰耳語了幾句。


    便大步走向後院。


    院內有扶梯,他把扶梯搬到牆邊靠穩,噌噌噌上了牆頭。


    他輕鬆跳落在牆外,從小路朝王大娘家跑去。


    一進王家的門兒。


    就看見以往潑辣囂張的王大娘,一屁股坐在門檻上,身子正靠著門框。


    她雙手抱膝,無神地看著地麵。


    丁尋還是第一次看見她這副無助的表情。


    “大娘,大娘你在這兒呐?”


    丁尋放慢腳步走過去。


    王大娘猛然抬起頭,淚眼朦朧道:“他啥都給你了,你還來找我做啥?”


    “大娘?誰啥都給誰了?”丁尋滿臉疑惑。


    他猜想王大娘所說的人,絕不是那個哭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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