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你看!”


    丁尋從兩片合著的玉中取出一張紙條,雙手遞給王四。


    “這是什麽?”王四把那張已經有些皺巴巴的紙小心地展開。


    上麵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字:兒子,做一個善良的人。


    “這是誰寫的?”


    王四吃驚地看著丁尋。


    能被一個人這麽貼身珍藏的東西,不是物品本身有價值,就是贈送的人很特殊。


    “這是我爸寫的,後麵還有日期呢,是在我十八歲生日那天寫給我的祝福。”


    “我爸他沒有文化,這一行字是叫三貴教他寫的,他悄悄練了半個月。”


    “我生日那天他寫好了,不知啥原因沒有給我,而是塞在他屋裏的抽屜裏。”


    這是丁尋最後整理行囊要帶母親離開水牛坪村發現的。


    當時他雙手捧著這張紙條失聲痛哭。


    從那以後,他就把這張紙貼身戴著。


    以前是夾在自己一個又小又破的錢包裏,後來和葉承坤相認之後,葉老爺子送他這塊玉盒吊墜,他就把紙條夾在兩片玉中。


    王四終於明白這小子為什麽做任何事,原則性都那麽強了。


    他長歎一聲:“也許你是對的,你爸更是對的!”


    “四哥,可能我骨子裏還是遺傳了我母親能忍的性格吧,我始終學不會你們四位哥哥那套標準。”


    “行行,我說不過你,你啊,跟你外公一樣,少了一股狠勁兒,你外公要是狠一點兒,墨城就是他的天下!”


    倆人又聊了許久。


    從丁尋從小被村裏小孩欺負起,一直到中學、到職校、到墨城,王四聽得目瞪口呆。


    一直以來,他們四大金剛隻知道這個小子有點兒本事,早年跟母親在小山村裏受過苦。


    但是,他沒有想到丁尋和葉雅心所受的豈止是苦,更是屈辱!


    聽完,他內心多了一絲慚愧。


    他認真地看著丁尋:“小子,你做得對,論人品,哥哥我這點兒確實不如你。走,咱倆上食堂開小灶喝幾杯去!”


    丁尋拉開門,一愣!


    林慶福站在門外,神情比任何時候都嚴肅。


    “林……林大哥,你怎麽過來了?”


    “丁尋兄弟,我可以去你屋裏和你說幾句話嗎?”


    王四見狀,自覺地說:“那你們聊,正好我礦上還有些事兒沒做完,我先去忙了!”


    “小子,記著啊,你欠哥哥一頓酒!”


    說完,人也跑沒了影兒。


    丁尋為他關上門,和林慶福一前一後走向自己的宿舍。


    “林大哥,快進來坐!”丁尋連忙把林慶福讓進屋裏。


    關上門,為林慶福倒了一杯溫熱的水。


    “林大哥,喝杯水解解渴。”


    他始終記著母親的話:水能降火。


    當一個人正在暴怒或驚慌的時候,喝上一杯水下肚,心情會緩和不少。


    林慶福一仰頭,把一大杯水喝完。


    他把杯子重重地朝桌上一放,悲聲歎息:“老弟呀,我,我實在對不住你!”


    “林大哥,你這是怎麽了?”


    剛才還在擔心林慶福在王四門前聽到了他們倆的談話,此時他能確定,林慶福還真沒有聽去。


    “我……我想了一宿,想來想去還是不能瞞著你。”


    “林大哥,到底啥事兒,你放心和我說,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丁尋自然知道林慶福想說的是啥,但是他不能表現得自己掌握一切的樣子。


    “丁尋,王大旺他……他是我那可憐的兄弟裴國才殺死的。”


    “啊……”丁尋低呼。


    雖然他已經知道裴國才有可能是凶手,但是經林慶福這麽說出來,他還是在心裏小小地震驚了一下。


    “那夜,裴國才在新建好的倉房內拉出了一截電線,等著王大旺從那兒經過。”


    “等等!”丁尋突然想了一個問題。


    林慶福一呆:“啥?”


    “林大哥,你說裴國才大哥從倉房拉出的電線?”


    “是。”


    “他那截電線哪來的?”


    “買……買的唄。”林慶福也不確定。


    “好,那你說他等著王大旺從那兒經過,王大旺不是咱們礦山的人,裴大哥怎麽就確定王大旺會去那兒?”


    “這……會不會是裴國才約好了王大旺?把他騙到那兒去?”


    “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是邏輯上說不通。”


    丁尋儼然一副斷案的樣子,很令林慶福發自內心地服氣。


    這些都是拜他在號子裏蹲了一段時間所賜,每天跟陳警官分析案情,他都快成福爾摩尋了。


    “邏輯?”


    林慶福不明白這玩意兒需要啥邏輯。


    丁尋心裏突然有一種釋然的感覺。


    一連幾個問號,把林慶福問得瞠目結舌,卻使丁尋發現了一個極大的問題。


    那就是,裴國才有可能不是凶手。


    至少不是殺害王大旺的凶手!


    “林大哥,我剛才去過趙老前輩的宿舍了。”既然林慶福都對他推心置腹,那他也就不隱瞞了。


    “你們去過趙老師的宿舍?”


    “是,我是去找那副假肢的,那是趙老前輩從裴國才大哥屋裏取走的假肢吧?”


    “……”


    “林大哥,你知道裴大哥偶爾會裝上假肢在半夜出去散步或練習走路對不對?”


    “是。”


    “所以,裴國才大哥在那夜裝上假肢去布了電線,引王大旺過去電死他?”


    “應該是這樣。”


    “你和趙老前輩為啥這麽認定他就是凶手?”


    “因為……”


    林慶福隻說出兩個字,眼眶便紅了,嘴唇也不住地顫抖。


    “林大哥,你別激動,慢慢說。”


    “我和趙老師知道他殺死了趙成謀,趙成謀和王大旺是同一天夜裏死的,這倆人一定是裴國才殺的。”


    “你們如何知道是裴大哥殺的趙成謀?”


    這事兒丁尋已經在懷疑裴國才的那刻起,他就在內心推測了多次。


    “趙老師他……他親眼看見裴國才把趙成謀推下山摔死,當時王大旺已經死了,就在裴國才身邊五米處。”


    “趙老前輩親眼看見?”這個丁尋倒是沒想到。


    因為那夜趙光印老人明明都和他們在圍著小爐子吃火鍋,他怎麽可能親眼看見裴國才殺人?


    “你中途不是說去拿酒嗎?你去了大約四十多分鍾,你忘了?”


    “對!”丁尋想起來了。


    自己不僅是去拿酒,還去了礦上的監控室,確實去了許久。


    “你剛出去,裴國才就說他困了,先回去休息,隨後趙老師也說去方便,倆人一前一後中間隔了二十多分鍾走的。”


    “後來王大旺死了,場麵混亂,你卻沒有注意到,裴國才再也沒有出現。”


    丁尋突然抬起頭:“林大哥,這事兒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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