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義父對林書浩跟親兒子似的。”


    黃自棋不明白丁尋這思維為何如此跳躍,突然間問別人義父做什麽?


    “那林書浩對他呢?”丁尋緊追不舍。


    “林書浩對他也是情同父子,對那老頭兒簡直太孝順了!”


    “你怎知道?”丁尋疑惑地問。


    “他姐在還沒有傍大款發家之前,林書浩是被寄養在一對中年夫妻家,那家的婆娘不會生育,因此就想領養一個孩子。”


    “這事兒讓林豔如知道了,就牽著林書浩找到他們家,一開始是每月付錢寄養在那家。”


    “後來那老頭兒說,不收你錢了,這孩子就做我們家義子吧,你什麽時候方便領走你隨時來領。”


    丁尋眉毛一揚:“那家人這麽好說話?”


    他知道,一些無兒無女的老人在養了孩子幾年後,要從他們手中領走人似乎不太可能。


    “是,因為一開始就說好了,等他姐有錢供他讀書了再把他接走,那家也是通情達理的人家。”


    “那個義父義母對林書浩非常好,這小子也相當有孝心,他可以拋棄他姐姐,都絕不會拋棄他義父義母。”


    黃自棋似乎對林書浩家的情況了如指掌。


    “是嗎?”丁尋覺得很不可思議。


    畢竟林豔如是林書浩的親姐姐,更是後來花大錢供他上大學、出國留學的人。


    他竟然能對寄養過幾年的家庭這麽好,可見他是個有良心的人。


    “是,絕對是真的。”黃自棋點頭如搗蔥。


    “你怎麽知道?”


    “因為……”


    “說!”


    丁尋看出他似乎知道不少。


    “因為林書浩的義父義母就是我……我哥嫂。”


    “啥?林書浩的義父姨母就是你哥嫂?親的?”


    “對,親的,我嫂子已經不在了,還剩個哥。”


    “你不是沒啥親人嘛?”丁尋用眼角瞥了他一眼。


    “嘿嘿……也怪我自己不爭氣,傷過他們的心,所以……”


    “我明白了。”


    就黃自棋那無賴相,哪個親人都會趕緊和他切割,免得被他霍霍。


    “那我……我可以走了嗎?”黃自棋指了指病房大樓。


    “行,不過,你為啥不走前門進去?”


    “因為……怕遇上潘瑩瑩,嘿嘿……”


    “為啥怕遇上她?”


    這點倒是讓丁尋覺得很奇怪。


    “因為那小子不想讓潘瑩瑩知道他找我去作證的事。”


    丁尋這下更納悶兒了。


    林書浩自殺後,潘瑩瑩不是和他走得挺近的嗎?


    他找黃自棋給自己辦事,竟然瞞著潘瑩瑩?


    那也就是說,讓黃自棋做偽證的事兒,潘瑩瑩並不知情,更沒有參與。


    丁尋沒來由地鬆了一口氣兒。


    “關於作證的事你怎麽想?”


    “丁尋兄弟,你要相信我,我我……肯定不會去作偽證。”


    “那你上樓如何對林書浩說?”


    “我就說我幹不了,讓他另請高明。”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你去吧,不必告訴他你遇見了我。”


    “嘿嘿……我沒那麽笨,這種事絕不能讓他知道。”


    看著黃自棋跌跌撞撞奔跑的猥瑣背影,丁尋的心情突然沉重了起來。


    難道自己真的將要和林書浩反目成仇嘛?


    自從在“皇龍洗沐中心”第一次見到林書浩起,他就覺得這人是大城市裏很少見的君子。


    果然,後來的許多事也證明了這一點,林書浩是個品行很端正的人。


    可是,他這次讓黃自棋所做的事,丁尋實在無法想到這是林書浩的主意。


    他在樓下徘徊了幾圈,還是決定等黃自棋下來。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


    黃自棋像是一隻被鬥敗了的公雞似的,耷拉著腦袋從住院大樓走出來。


    丁尋走過去站在他麵前:“怎麽?被罵了?”


    “嗨!那小子他哪敢罵我?再不濟他也得喊我一聲叔不是?”


    黃自棋雖然一向活得沒臉沒皮,但是也經常死要麵子。


    “那你這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丁尋揭穿他。


    “說好的送我房,結果泡湯了唄,也該著我與那套房無緣,像我這號人,可能就沒長住那豪華房的模樣吧。”


    他自我解嘲的功力也不低。


    “其實,你還是好好守著你目前住的那套房吧,你要是不守著的話,將來可別後悔。”


    “怎麽?是不是有啥內部消息?”


    “我又不再做房地產,我哪有啥內部消息?”


    “那你就沒有聽說我住的那一片要拆遷?”


    “是嗎?”丁尋確實沒聽說。


    但他敢說黃自棋住的那片會在一年內拆遷,這點兒是從他知道天尋集團是外公的公司開始想到的。


    那可是好地段,不開發太可惜了。


    “當然,不過鬧拆遷已經鬧了二十年了,這次應該也是假的,那破地方拆不了啦。”


    丁尋很想告訴他自己的判斷,但是黃自棋這張嘴,保不齊就會滿世界去嚷嚷。


    “放心吧,隻要你回頭是岸走正道,憑你這腦子在墨城想要混口飯吃是不難的,買套新房也不是難事兒。”


    “我……”


    黃自棋剛要說他沒那鬥誌,肚子就“咕嚕”響了起來。


    他尷尬地指了指腹部:“我餓了,你餓不餓?我可是兩頓沒吃了。”


    “走吧,我請你吃。”


    丁尋一手搭在他肩上,令他受寵若驚:“真的?吃什麽?”


    “你想吃啥?”


    “那就……前麵有一家海鮮館怎樣?”


    “行啊。”丁尋就知道他處處想占人便宜。


    “真的?我可告訴你啊,我已經一年多沒有吃過海鮮了。”


    這意思是他要大吃特吃,往好了點。


    “那你一年前吃過海鮮?是你自己買的?”


    “樓下一老頭買了五斤巴浪魚喂貓,被我偷偷順了三條回家煎著吃。”


    “噗!”丁尋忍俊不禁。


    巴浪魚特便宜,無論淺海深海多得令漁民頭疼。


    一網下去好的魚沒多少,盡是這便宜玩意兒。


    這魚就勝在多肉、少刺兒,即使有刺兒也是軟刺兒,不影響吃。


    “笑什麽?巴浪魚難道不是海鮮?”黃自棋紅著臉爭辯。


    “是是,人家也來自海裏,叫海鮮也沒錯。”


    “唉你別笑啊,那魚可好吃了。”


    “行行,好吃好吃。”丁尋懶得和他爭。


    “不過,今天你說話得算數,除了巴浪魚,其他都由我點。”


    丁尋看著他那張因貪婪而扭曲的臉,內心一陣反感。


    要不是一會兒有求於他,他真想就此甩頭走人。


    “既然餓了,那就快走!”丁尋說完徑直走進海鮮餐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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