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人麵向遠方,像是長歎了一口氣。


    隨之,他慢慢張開雙臂,仰頭望向天空,從丁尋的角度看去,這是準備跳崖的動作。


    “不要跳啊!不要……”


    “陳董,你想想省城的家,想想姚瑤!”


    “姚瑤還在村裏等你,她要是知道你這樣她該有多傷心呐。”


    “是你把姚瑤帶來的,你得帶她回省城去。”


    丁尋的聲音在顫抖,他心中害怕。


    他也不敢太大聲,怕喊聲會驚嚇到對方,他邊說邊慢慢地靠近懸崖邊。


    那人高高舉起的雙臂停在半空,他聽見有人在說話,慢慢地轉過身來。


    “丁尋?你……你怎麽上這兒來了?”陳耀軒滿臉驚訝。


    “陳董!”


    欣喜異常的丁尋見他已轉過了身,這才敢大步走過去。


    “陳董,你怎麽跑這兒來了?”他緊緊地抓住陳耀軒的手,生怕他會跳下去。


    陳耀軒畢竟是從小生長在城市裏的人,力氣沒有丁尋大,雙手被他抓著無法掙脫,用眼神示意:“走,去那兒坐。”


    他指的地方是一塊挺方正的大青石,看上去像個矮小的方桌。


    丁尋這才放心地鬆開了他一隻手,拉著他的另一隻手走那塊石頭前並排坐下。


    “你……可以放開我的手嗎?”陳耀軒有些窘。


    一個大人的手被另一個大男人拉著,怎麽著也感覺內心怪怪的?


    “哦好……”


    丁尋這才放開,也不知該如何解釋,隻有尬笑。


    “陳董,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我一個人想到礦山靜一靜,無意中抬頭看到這兒最高,就一路走了上來,在這兒坐了半天心中所有的不快全都煙消雲散了。”


    “你……你不是……”


    不是上來尋短見準備跳懸崖的麽?


    丁尋及時閉上嘴,沒有把後半句問出來,原來是自己誤會他了。


    想想也是,陳耀軒就算是破產了、整個陳家就算是倒黴了,至少在將來重新站起的可能性很大。


    畢竟人脈、資源,這些是一個人崛起的基礎,一個世家豪門不可能因為破產而使所有的資源都跟著瓦解。


    所以,這種做過大事的人不可能輕易想不開。


    “陳董,咱們下去吧,這兒風大,氣溫比山下低四五度。”


    倆人都穿得單薄,都是上班時穿的短鏽襯衫,等太陽落山可就禁不住了。


    “時間還早,你再陪在這兒我坐坐吧。”


    “朝遠處看過去,茫茫雲海下便是百態人生。”


    “當我一站上這頂峰的時候,心中瞬間豁達了,用句網絡用語來形容,那就是過往的失敗已成浮雲!”


    陳耀軒說這番話的時候,絲毫沒有頹喪之氣。


    倒像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初次縱橫商場一樣,渾身透出希望。


    丁尋在心裏暗暗地鬆了一口氣,隻要陳耀軒這兒沒啥問題,他就能輕鬆一些。


    他根本在這兒坐不住,心裏還牽掛著姚瑤,他擔心劉永亮一夥去找姚瑤的麻煩,三貴一個人招架不住。


    他剛要開口說姚瑤還在老屋時,陳耀軒轉過頭看著他:“見到姚瑤了嗎?”


    “見到了。”丁尋有些不快。


    不是口口聲聲說他愛姚瑤嗎?為啥光在這兒坐著不去保護她?


    “我怕她受到傷害,讓她在我的住處等我,我從礦山下去後就帶她回省城。”


    “本來我已經無顏再見她了,我當初沒有聽她的勸……”


    丁尋連忙站起來:“陳董,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你也不希望如此。咱們下山吧,姚瑤還在等你。”


    “姚瑤……我愧對她!”


    “……”


    “你說姚瑤在村裏等我?等我帶她回省城?”


    “……是。”丁尋的喉結艱難地聳了聳。


    剛才之所以說姚瑤在村裏等他回省城,是擔心他要跳懸崖,為了讓他有活下去的希望。


    此時,他內心無比矛盾,他不想讓姚瑤走,尤其是跟陳耀軒走。


    他知道他們這一走意味著什麽,意味著他和姚瑤從此就永遠隻是同學。


    可是話已出口,無法收回,況且自己曾經也向陳耀軒保證過和姚瑤隻是同學關係。


    “那咱們快走!”


    “不能讓姚瑤等太久了!”


    陳耀軒迅速站起,一邊說一邊朝山崖下的小路走去。


    “董事長,您果然在上麵,您怎能這麽糊塗哇?”坐在路邊揉腳的梁秘書見他們下來,眼淚稀裏嘩啦地湧了出來。


    他單腳站起,激動得恨不能朝陳耀軒撲過去。


    “什麽這麽糊塗?”陳耀軒詫異地看著他。


    “您……您不是上去……您不是想不開?”


    “哈哈,你怎會這麽想我?你看我像是個想不開的人嗎?”


    “不像,不像!”


    聽到他不會想不開,梁秘書興奮得單腳跳到他身旁,緊緊地扶著他的胳膊不放。


    “梁秘書,你的腳現在好些了嗎?”


    “好多了好多了,能走了,快下山吧?”


    其實腳踝疼得很,但是和董事長安然無恙相比,又算得了什麽?


    “你腳受傷了?”陳耀軒彎下腰去捏他的踝關節。


    “哎……不疼不疼,我沒事兒了。”


    “那咱們慢點兒走。”


    丁尋走到梁秘書麵前蹲下:“來,梁秘書,我背你。”


    “背……背我?”


    陳耀軒也疑惑地問:“丁尋,你倆都是一米八幾的大個兒,你能背得動他嗎?”


    “能,放心吧,上高二那年一頭四百多斤的野豬摔死在山澗裏,就是我一個人把它背下了山。”


    “……”梁秘書聽了滿臉尷尬。


    丁尋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忙解釋:“我的意思是梁秘書沒有野豬重,我能背得起。”


    “我還是自己走吧。”


    梁秘書恨不能一拳捶過去,比來比去還是拿他和野豬比。


    陳耀軒“噗”的一聲,終於露出了一個開懷的笑容,丁尋和梁秘書沉重的心情也跟著雲開霧散。


    三個人回到村子的時候,天色已經逐漸暗下去。


    一進村,就被王長昆和矮子朱劍帶著一幫人攔住了他們。


    陳耀軒的臉頓時沉了下來,梁秘書連忙護在他身前,丁尋則皺攏眉頭走到他們麵前盯著王長昆不放。


    “丁尋,我們正滿村子找你,你打傷了我們劉總,還毀壞了酒店的門,你怎麽交代?”


    “劉永亮是自己找打!毀壞酒店的門?那可是劉永亮毀壞的,沒有他作惡那門能壞嗎?”


    “你……強詞奪理,兄弟們,給我上!”


    “隻管往死裏打,老大會重賞你們!”


    王長昆身後的一幫打手揮舞著兩尺多長的鐵棍,朝丁尋他們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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