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尋,你不要給我添亂好不好?”


    情急之下,陳耀軒口不擇言,丁尋看了他一眼,不理他。


    “高峰,你把車開到後門,我這就扶陳董下去,你不要讓其他人知道。”說完就掛斷電話。


    抓住陳耀軒的胳膊就朝門口走。


    出了門他怕被樓下的村民聽見,這才停止了掙紮。


    上車後,陳耀軒麵如絲灰,亂蓬蓬的頭靠在椅背上,雙眼瞪得老大。


    高峰在前麵開車,丁尋在後座看著他,怕他有啥想不開的也好有個防備。


    車子很快就到了鎮上的醫院,幸好除了頭部有道小傷口之外,其他地方都完好。


    “醫生,那我可以走了吧?”沉默了一路的陳耀軒終於開口。


    “想啥呢?就想走?你看看這個,片子看得懂不?輕微腦震蕩,你肯定會有惡心嘔吐的感覺對不?”


    “就這樣你還想走呀?你得臥床休息,小心留下後遺症!”


    陳耀軒覺得和這醫生無法溝通,也懶得再問他,轉頭看向丁尋和高峰:“腦震蕩的後遺症是什麽?”


    醫生到爽快,雖然知道他不想問自己,但還是秉持醫德回了一句:“就是你們俗話說的成傻子!”


    丁尋窘在當場。


    高峰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陳耀軒依舊一臉絕望,成傻子他倒省事了,人們除了同情死者和弱者之外,還會同情傻子。


    陳耀軒被醫生強迫在病床上躺下,直接吊了一小時藥水才罷休。


    三個人剛要離開,小護士又進來換藥水,說還有一小時的藥水要打。


    “丁尋,要不你先回公司去,不然村裏那些人等會兒見找不到陳董恐怕會……”高峰隻得把丁尋拉到一旁小聲說。


    “也好,陳董也累了,就讓他在這兒休息一會兒。”


    丁尋覺得高峰的話不無道理,對陳耀軒找了個度假村很忙今晚還接了宴會的理由,匆忙送鎮上趕回了村裏。


    剛回到公司,就接到了梁秘書從縣城打來的電話。


    “丁尋,你知道董事長去哪兒了嗎?”


    “你找陳董有事兒?”


    “我打電話一直提示無法接通,你幫我找找董事長,告訴他一個好消息,王大旺醒過來了!”


    “什麽?太好了!”


    這可真是好消息,陳耀軒一直不肯去醫院就是在等梁秘書的電話。


    結束了和梁秘書的通話後,丁尋立即撥打高峰的手機。


    “陳董現在怎樣了?”


    “睡了一會兒,剛醒。”


    “他的手機為啥打不通?是沒有在身邊嗎?”


    “是沒電了,前麵聽到一串鈴聲,沒響幾聲就斷了,手機直接黑屏。”


    難怪梁秘書說打不通,一直提示無法接通。


    “高峰,你轉告一下陳董,王大旺醒來了,已經脫離了危險。”


    “是嘛?好好,我這就告訴他,不然他一副活不下去的樣子我還真怕他。”


    打完電話,丁尋仿佛被抽走了一口氣似的,又累又頭疼,剛坐下來想好好喝一杯水,門“砰”的一聲被人踢開。


    他條件反射般站了起來。


    “姚瑤,你……你怎來了?”


    他知道連母親一定會和姚瑤說村裏出事了,姚瑤會去打聽,在說了二叔二嬸和三貴知道後也會告訴她。


    所以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刻意隱瞞她的想法。


    “丁尋,樓下那些村民在做什麽?”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礦上出了點事,村民們擔心所以跑到公司來等消息。”


    “你還在瞞我,我都聽到了,有人受了重傷是不是?陳耀軒呢?”


    “陳董他在鎮上的醫院,他也受了點小傷,不過沒事兒,一會兒高峰就會把他接回……”


    說到這裏,丁尋一聲“糟糕差點忘了”,放下杯子衝出辦公室。


    姚瑤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事,也跟著追了出去。


    到了樓下,人聲一片嘈雜,丁尋返身上了幾個台階衝著村民們大喊:“大家都不要擔心,縣醫院剛剛來電話了,王大旺醒了!”


    “醫生說人已經脫離了危險,救活了!沒事兒了!”


    人群靜了下來,丁尋正莫名他們的反應時,一個小夥子大叫一聲:“我去告訴王大娘這個好消息!”


    “丁尋,大旺真的沒事兒了?”


    “真沒事兒,大家先回家去吧,有啥事兒我會通知你們!”


    “丁尋,聽我家那口子說,這起事故其實是大旺的錯,這事兒礦上會不會追究呀?”


    丁尋不免為陳耀軒感到欣慰起來,好歹這有一小部分通情達理的。


    可是至於陳耀軒會怎麽處置,他無權向村民們做出任何承諾。


    他朝大家抱拳,學著村裏的老人模樣拱了拱手:“這事兒由於不是我負責,大家都知道我管的是度假村,所以具體情況還得請陳董回來才知道!”


    “陳董不在樓上?”人群中有人在問。


    “陳董為了救大旺,自己也受上了,頭部被礦石砸到,現在正在鎮醫院輸藥水!”


    “啊?陳董也受傷了?那咱們還在這兒圍了半天?”


    村民們慚愧起來,一個個臉色尷尬地看向丁尋,怕他又說出公司對他們的處罰決定。


    他們並不會去想公司對他們無權做任何處罰。


    “我說別圍在這兒吧?你們不聽,現在好了,咱們成鬧事的了。”


    “就是啊,人家陳董救人都受傷了,咱們還在這兒罵人家。”


    “陳董會不會記恨咱們呀?”


    “……”


    丁尋聽了心中好笑。


    曾經也是這一村的人,對年幼的他和神智不清的母親惡語相加,全然不會去想他們母子不僅是弱小的婦孺。


    傻娘更是屬於殘疾人士,殘聯和民政局幫助的對象。


    今天,他們又是這麽不分青紅皂白的,把一切都強加到陳耀軒身上,完全不念及陳耀軒開發旅遊給他們帶來的經濟效益。


    他突然想起父親去世後的那幾天裏,連幫著辦喪事的杠頭都看出了村民的冷漠無情。


    “小夥子,你這一生無論吃多少苦都要讓自己出息起來,不然你隻要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就別想看到世間的美好。”


    這是守靈的那天夜裏,杠頭對他說的話。


    當時他疑惑地問為啥,杠頭隻回了一句令他難以理解的話。


    “你要記住‘上層社會人捧人、中層社會人等人、下層社會人踩人’!”


    此刻,他終於理解了杠頭那句“下層社會人踩人”。


    “丁尋,陳董不會記我們仇吧?”


    “走,咱們去鎮上,去看望一下陳董!”


    頃刻間,剛才還圍得水泄不通的一樓,一轉眼就恢複了寬敞。


    姚瑤也跟著朝大門口跑,丁尋追上去拉住她:“姚瑤,你要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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