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尋二話不說,抬起腳鬆開高峰就走。


    高峰猛咳著,在地上掙紮了好幾下爬不起來,旁邊的婆娘們伸手拽他。


    “等等!”丁尋又回過身來:“我差點兒忘記了一件事。”


    “你們高家父子拿著的房契是不是從我家偷去的?”他走過來居高臨下地指著高峰。


    他想著這個時候,高峰連設計陷害自己清白的事都能承認,房契的事也正好趁熱打鐵,讓他當著大夥的麵說出真相。


    “房契?不不,真不是偷的,那的確……的確是你爸大有叔交給我爸的。”高峰怕再被他打,誇張地皺著臉顯得很痛苦的樣子。


    “大有叔把房契給高家?這不可能吧?”


    “是呀,那老房是丁家唯一的窩了,給了別人這孤兒寡母的不就沒家了嘛?”


    “難道大有叔知道兒子不是自己……”


    “噓!別亂說,丁尋的倔跟大有叔簡直就是一個模樣。”


    “那他為啥把房契給別人,圖啥呀?”


    丁尋聽著周圍紛紛議論之聲,臉上很平靜,這些話他也在心裏想過無數次,父親他那麽做圖啥呀?


    他生前把老房當成了命根子,怎麽可能輕易白送人?


    “我爸把房契給你家?有啥理由給你家?一定是被你家坑蒙騙去的!”他抬起一隻腳作勢要再踩下去。


    “哎哎別別,我真沒騙你,真是你爸說拿房契抵債,讓我爸銷了你家欠的那些賬,你爸還說你和大有嬸不怕沒地兒住,你快畢業了,該出去謀生了。”


    “啥……”


    丁尋愣住了!


    高峰的這句話他出奇地信了,這像是父親的性格。


    父親有一次讓自己陪他喝一小杯時說過,等他畢業後讓他帶著母親去南方,當時他說了不想離開家,父親說你不去也得去,我會有辦法讓你們走。


    父親這招釜底抽薪,還真做得出來。


    丁尋轉身朝著丁二有家的方向跑去。


    他敲開了丁二有鄰居家的門,急切地抓著對方的手:“大叔,請您告訴我,我二叔他們到底去哪兒了?”


    “不是和你說過了嘛?他們去南方了!”


    這話之前說丁尋也信了,但是此時他不信,二叔和父親兩兄弟一輩子都是一個鼻孔出氣的親兄弟。


    既然父親會用絕招逼自己帶著母親離開村子,那麽二叔會不會也故意暗示自己朝南走?


    況且二叔家院子裏還養著一大窩雞呢,就算是走也絕對會告訴鄰居去向,之前自己看到院子裏的雞都沒想到這點。


    “大叔,我二叔一家絕不可能去南方,您一定知道他們的下落,您能不能告訴我?”


    看著丁尋懇求的目光,鄰居歎了一口氣:“好吧,我就告訴你吧。”


    “你二叔很生你的氣,人呐,啥事沒落到自己頭上的時候都不覺得疼,那事兒落在三貴頭上,一邊是侄子,一邊是兒子,他們能不傷心嗎?”


    “他們一家的確沒有去南方,他們就在縣城,在小商品市場擺攤賣包子呢。”


    丁尋一聽,顧不上說聲“謝謝”撒腿就跑。


    回到家天已經黑了,院子裏一片漆黑,母親屋裏亮著燈,窗下有個人影似乎在低聲說些啥。


    他衝進去大喝一聲:“誰在那裏?”


    黑影嚇得轉過身來。


    “哎喲大侄子你可回來了。”高財富朝他走來。


    “是你?高叔你怎還沒走呢?”


    “這不……你沒回來我怎能走呀?你媽一個人在這兒不是?”


    這要是換個人這麽說,丁尋會感激不盡,但是這話從高財富嘴裏出來,他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


    “你你回來了,那我走了。”


    高財富像是被人追著似的,慌張地逃出了丁家的院子。


    丁尋把母親的房門打開,母親屈膝坐在床上,雙手環抱著自己瘦弱的肩,一雙大眼睛驚恐地望著他。


    “媽,是我呀,我是您兒子。”他輕輕地走過去。


    “兒子?小尋,你回來了?”


    傻娘連忙下床抱緊兒子,深怕兒子丟了似的。


    “媽,那高財富和你說啥?”


    “……”傻娘茫然地搖搖頭。


    丁尋也不好再追問,怕問多了母親接受不了腦子又會產生混亂。


    第二天一早,他安頓好母親就出發了。


    進了縣城,一路打聽直奔小商品市場。


    市場裏人來人往,這個時間正是早市最熱鬧的時候,丁尋老遠就看到在一個小攤上忙著吆喝的三貴。


    他擠過去激動地抱住三貴:“三貴,我終於找著你們了!”


    三貴被突如其來的一抱嚇懵圈兒了,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你怎跑來?你來這兒做啥?”丁二有走出來斥責他。


    丁尋鬆開三貴,更咽地握緊丁二有沾滿麵粉的手:“二叔,我來找您,我有兩件事兒要告訴您。”


    “我一家和你已經沒啥好說的,你走吧!”


    “二叔,我沒做那事兒,梅鳳已經承認了!”


    “梅鳳承認?她是被你逼著承認的吧?”三貴沒好氣地回應。


    “不不,高峰也承認了,高峰已經在村裏當著大夥的麵承認了是他設的圈套,那天他在我酒裏下了安眠藥!”


    “真的?”三貴媽擠了出來。


    “是真的二嬸,我喝了他們的藥睡得人事不省,我啥都沒做,是高峰和梅鳳把我的衣服脫去了。”


    三貴媽輕輕地抱住丁尋的臂膀,手在他後背拍著,激動得鼻子發酸:“我就知道,咱家小尋不是那種人,你們非不信。”


    “二叔二嬸、三貴,咱們回村吧!”


    “回村?可是我們在這兒剛租下這小攤兒,生意雖然不是太好,但是慢慢總會好的。”三貴有些為難。


    “……”


    丁尋不知道該如何說,他剛才過來也看出來了,整個這一排都是賣小吃的,二叔這個攤子生意蕭條,而左右兩邊的包子鋪生意特別好。


    二叔一家在村裏的村辦企業做工比賣包子掙得多,他不能讓他們在這兒繼續賣下去。


    “那這樣吧小尋,我們先做一個月,這月做完就回村去。”三貴媽不等老伴開口便自行做主。


    三貴滿臉愧疚,也跟著連連點頭。


    “二叔二嬸,還有第二件事,您聽了別難過,那房契的確是我爸給高家抵債的。”


    “啥?我大哥他怎這麽糊塗哇?”


    丁尋沒有說父親為啥那麽做,隻要二叔一家知道這兩件事的真相就好,其他的煩惱他自己來扛。


    “哥,你要原諒我,我當時太難過了,才……”三貴羞愧地抹著眼淚。


    “傻弟弟,我怎會責怪你呢,是那高峰的錯,哥不怪你。哥先走了,哥在家裏等著你們回去!”


    告別了二叔一家三口,丁尋站在出城方向的路邊等著回村的班車。


    “嘎”的一聲,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他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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