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上墳


    幸福保險公司每天早上九點正式打卡上班之前,都會召開將近一個小時的工作會議,會議上總結昨天的工作經驗,並為今天即將展開的工作做好梳理。


    在每天的工作會議上,所有員工共同學習共同進步,在充滿激情的口號聲中,一同感受“公司是我家”的氛圍。


    步入會議室,楊明環顧一圈,會議辦公桌是一塊巨大的墓碑,環繞在墓碑邊的座位上幾乎坐滿了人。


    老板坐在首位,左下方是銷售部門主管,長著肥頭大耳的豬腦,目光陰厲地盯著楊明,似乎是在不滿楊明這麽晚才到。


    楊明尋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來,雙眸傳來陣陣涼意,發動通幽神通之下,發現無頭老板的脖頸上冒著一團黑霧,隱隱能夠看到她生前青春靚麗的樣貌。


    部門主管沒有任何變化,其他無麵員工在通幽視覺之下,呈現出不一樣的狀態,有些人臉上長滿了皺紋,像是一夜之間蒼老了幾十歲,有些人臉上開始長出奇怪的動物絨毛,也不知道會產生什麽樣的異變。


    無頭老板示意部門主管進行今天的工作動員。


    部門主管姓朱,名燭,江湖人送外號豬扒皮。


    朱主管站起身來,沒有急著動員,而是繞著墓碑辦公桌一圈,檢查在場員工衣著和外貌,但凡見到衣著不整齊、外貌不利索的員工,朱主管就是一記耳光扇過去,抽打得對方幾乎站不起身。


    在走到一位無麵員工旁邊的時候,朱主管的豬鼻子抽了抽,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煙味,眼中閃過一絲陰厲的目光,豬蹄子一把拍在無麵員工的腦袋上。


    “啪!”


    腦袋如同氣球,被一蹄子拍碎。


    奇怪的是,沒有任何鮮血濺射出來,員工失去腦袋的身體如同廢棄的積木般癱倒在地上。


    “我這個人最恨的就是員工遲到,其次就是員工抽煙!”


    “員工抽煙不僅有害健康,而且還會有損我們幸福保險公司的形象!”


    朱主管兩隻豬蹄子拍在桌麵上,陰厲的目光掃視周圍一圈,氣勢磅礴地說道:


    “大家還記不記得我們公司的口號?”


    “一起給我喊出來!”


    楊明眸光微動。


    這作風,這套路,給他滿滿的熟悉感。


    先來一個下馬威,然後再來激發員工的工作鬥誌嗎?


    楊明感覺自己冰冷的心重新燃燒起來,雙手握緊著拳頭,和所有無麵員工一起舉起雙拳,高聲呼喊道:


    “拯救不幸福!”


    聲音洪亮,響徹雲霄。


    這不比博人燃?


    朱主管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楊明身旁,陰厲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見他頭發梳理整齊,衣服端莊沒有異味,胸前佩戴的工作證件一塵不染,幾乎就沒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就算朱主管有心想要給楊明一個下馬威,也感覺到有心無力。


    感受到朱主管那不懷好意的目光,楊明緊張得手心都是汗水。


    這要是有個萬一,可就不是被朱主管嗬斥一兩句就能夠收場。


    朱主管凝視老半天,突兀地說道:


    “很好,今天晨舞就由你來領隊!”


    楊明麵色微僵。


    每天早會的晨舞是所有成年人必須邁過的一道坎,如果是正常點就算了,問題是幸福保險公司曆來的傳統都是員工一起跳海藻舞,那種尷尬到腳趾頭都要翹起來的舞蹈絕對是大型社死現場。


    楊明大學畢業之後來公司實習的第一天,就差點受不了這種企業文化。


    我,楊明,就算是從這二十七樓跳下去,也絕對不會跳這種尬舞!


    如果不是打聽到其他公司的銷售部門都是這樣的情況,並且一個比一個離譜,甚至還沒有五險一金,也沒有員工宿舍福利的話,楊明一早就想著跳槽了。


    當然,楊明原本的想法也是幹完這一年就準備辭職不幹了,安心地待在家裏學習,準備來年去考公務員。


    畢竟,在這個看似現代化的社會表層底下依舊充滿著傳統和古老的習俗,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理念早已深入人心,除了國企編製和公務員之外,其他行業都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到了三十五歲就要做好被淘汰的心理準備。


    當然,現在擺在楊明麵前的已經不是飯碗的問題,而是生存還是死亡的問題。


    楊明扭頭看向朱主管,看到他臉上顯露出來的戲謔笑容,擺明了是要看他笑話。


    很顯然,晨舞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


    小不忍則亂大謀,想著以後變強之後再找朱主管算賬,楊明暗暗地在小本本上記下來,隨即接下朱主管的任務。


    會議室很大,足夠數十人一起跳舞。


    楊明這才發現,昨晚離開辦公室的時候,還有四十九名員工,現在除了那名和小女孩玩遊戲被弄死的無麵員工,以及被朱主管拍死的無麵員工之外,隻剩下三十一人,也就是說短短的一個晚上,整個辦公室就幾乎減員五分之二。


    真是令人不寒而栗的事實。


    曾經楊明也幻想過,如果辦公室的職工減少的話,自己升職加薪的機會就大很多。


    現在,楊明終於成功了一半,在朱主管的欣賞之下榮升為晨舞領隊。


    還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像一顆海草海草海草海草海草。”


    “……隨風飄搖!”


    音樂響起!


    戰歌起!


    楊明扭動大臀肌肉,雙臂擺動抽搐,整個人就像是發了羊癲瘋一樣地跳動舞姿,畫麵簡直不忍目睹。


    更糟糕的是,後麵還有三十人陪他一起跳起這樣的舞蹈。


    二胡和嗩呐吹奏的伴樂邪異陰森,麵無人臉的職工僵硬地擺動舞姿,所有人都死氣沉沉,唯有楊明一個人跳得起勁,跳得忘乎所以,跳得朱主管眼皮直跳。


    為時十分鍾的晨舞跳下來,楊明出了一身熱汗,感覺整個人精神爽,腰也不疼了,腿也不僵了,走起路來更有勁了。


    反觀朱主管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肚子上堆砌的脂肪肥肉都明顯幹癟下去,似乎沒能夠懲罰到楊明,對於他而言成了某種傷害。


    這令朱主管越看楊明越不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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