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王明溝通完運屍事項之後,才帶著鑒證科的三位成員重新走出了小巷子,然後依然由程華龍當司機駕車載著我們一行人返回鑒證科。結果就在返程的途中,白靜靜還是沒忍住問坐在副駕駛位上的我:“天哥,這次的一家三口滅門案你怎麽看?凶手真是因為收賭債而殺人嗎?”


    我抬手揉了揉額前的頭發,深吸一口氣回答道:“靜靜,關於這個我暫時也說不準,其實我仔細思考過了,如果牆上那些字是凶手故意留下用來誤導咱們的話,那整個調查方向可能會是南轅北轍,所以到底是不是因為催債糾紛而滅門,眼下還有待咱們展開後續的調查才能進行判斷。”


    我話音剛落,白靜靜身旁的秦煙雨亦接茬發問道:“老大,你等會打算怎麽辦?我有仔細看過現場的那三具屍體,基本上都是處於高度腐爛的情況了,若用常規的屍檢手法估計起不到啥效果,收獲可能也不會很大。”


    我聽到這個問題後,沉默著想了一陣子,才開口答複道:“煙雨,因為三具屍體的肌膚都已經高度腐爛了,所以我這次打算用比較傳統的蒸骨法去辨認屍骨上有沒微量痕跡,若真是遭到了凶手的暴力催債,那三名死者的骨頭上,必然會留下被重物擊打的傷痕。”


    “蒸骨辨痕?那你需要我幫忙嗎?”隻見秦煙雨定眼望著我,脫口而出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先是輕輕搖了搖頭,而後才很果斷地答複道:“不用,蒸骨這件事我和靜靜兩個人就夠了,你最關鍵的是別忘了分析那個木馬上的血液,我懷疑那個木馬上的血,極有可能是屬於另外一個人所有,而非那個被凶手殘殺的孩子所有。”


    “行,老大,那我回鑒證科後就立馬分析木馬上的血液。”秦煙雨一邊點頭一邊說道。


    “嗯,你盡量分析的仔細一點,要確保結果不會有大誤差。”我再次出言叮囑秦煙雨。


    “放心,我絕對不會犯這種錯誤,肯定會多分析幾次對比。”秦煙雨極為慎重地承諾道。


    在我和秦煙雨交談的期間,程華龍已經把車子駛入了警察大院的停車場,車子還是跟往常一樣停在原來的專用車位上。我們一行人解開身上的安全帶,拎著各自的工具箱和物證袋推門陸續下了車,全員均站在車旁等候我的下一步安排。


    我手中拎著法醫工具箱,視線依次掃過麵前的三人,最終目光落到了程華龍和秦煙雨的身上道:“現在我先簡單分工一下,你們倆先去分析現場找到的那些物證吧,我跟靜靜在這裏等殯儀館的收屍工送那三具屍體過來,然後我們會直奔解剖室開始相關的屍檢工作。”


    “好,天哥,那我和煙雨姐就先去忙了,有啥消息咱們隨時短信聯絡。”話畢之後,程華龍便拎著自己的痕跡勘查箱跟好幾個物證袋,與身旁的秦煙雨一同往物證分析室那邊走了過去。


    我和白靜靜看著二人遠去的背影,我一時間不禁心生感慨,看向身旁的人提問道:“靜靜,你說這次的滅門案咱們能成功偵破不?實不相瞞,最近我內心總有一股不祥的預感,總感覺後邊會發生什麽大事兒。”


    白靜靜見我憂愁滿麵,於是淡淡一笑出言安慰我道:“天哥,你不用太擔心了,反正不管後邊會發生什麽事,我們鑒證科所有人都會和你並肩戰鬥,你要記住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鑒證科這個堅強的後援團啊!”


    我為了讓白靜靜擔心,衝她點點頭,然後勉強一笑道:“嗯,我不擔心,因為我有你們。”


    我們倆又在原地等了大概十多分鍾的樣子,殯儀館的那台收屍車才徐徐駛入了警察大院的停車場,待車子停穩之後收屍車上陸續下來好幾個人,然後分別抬著三具裹著裹屍袋的屍體下了車,為首的一個中年光頭壯漢負責帶隊,快步朝我和白靜靜所在的位置走了過來。


    光頭壯漢來到我跟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然後問道:“小夥子,你是許科長吧?”


    我同樣也望著光頭壯漢,然後點點頭回答道:“沒錯,我叫許皓天,目前任職於鑒證科。”


    光頭壯漢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然後咧嘴一笑道:“好,許科長,那這回就麻煩你帶路了,來之前王隊都跟我說了,他說你會負責帶路,我們幾個兄弟隻管運送屍體跟著你走就行。”


    “哈哈哈,老王還真沒說錯,你們跟著我走就行了。”說著我就轉身帶著白靜靜和殯儀館的那一夥人往解剖室走,因為這一路上抬著三具屍體,實在是格外的引人注目,局裏好幾個同事見了我都沒敢靠近打招呼,隻是遠遠衝我點頭示意,我則隻能報以微笑回應。


    片刻之後,我帶著大夥來到了解剖室的大門外,用眼神示意白靜靜先推開大門進去開啟裏頭的一些通風設備和照明燈。隨後,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才陸續抬著三具屍體步入其中,幾名收屍工依次將裹屍袋放到了三張不同的解剖台上,然後就全部齊齊退出了解剖室,光頭壯漢還算比較懂規矩,離開時還不忘跟我道別。此時此刻,整個解剖室內除了我和白靜靜這倆大活人之外,就隻剩解剖台上那三具裹著裹屍袋的屍體了。


    我把自己的法醫工具箱放到一旁的解剖台上,打開從裏頭取出兩個口罩和兩雙手套,然後分給了白靜靜一套,我們倆把自己給武裝好之後,才邁步來到第一個解剖台前,我拉開用於裹著屍體的裹屍袋,很快裏頭的男屍就露了出來,此刻男屍已經被清理幹淨了,原本那些密密麻麻的屍蟲早已被秦煙雨給打包裝走了。


    接下來,我再度打開了自己的法醫工具箱,從裏頭取出一把較長的解剖刀,然後開始一點點劃掉屍體表麵的那些爛肉,將爛肉統統丟到了解剖台旁的垃圾桶裏,很快我就看到了男屍身上白森森的骨頭,其實這個過程在我們法醫界有個專業學名叫——刀剔屍皮。


    剔第一具男屍屍皮的過程持續了很久,我手持解剖刀一點點剔除了屍體表麵的爛肉,解剖台上的男屍漸漸變成了一具沒有皮肉的白骷髏,幹淨到如同一具能用於人體解剖教學的人體骨架,然後我暫時停下手裏的動作,轉頭對白靜靜命令道:“靜靜,你去找後勤科的人想想辦法,給我搞兩個大水桶或者大木桶過來,最好是能容納整具白骨的那種,我要用來蒸骨。”


    “好,天哥,我馬上去聯係後勤科那邊的人,你繼續忙吧。”白靜靜說著就直接離開了。


    我眼下已經將第一具男屍處理完畢了,很快就又從法醫工具箱中拿出一把較小的解剖刀和一把小剪子移步來到了第二個解剖台前,單手拉開麵前的裹屍袋,袋中的女屍也跟著露了出來,先用小剪刀剪開了一個小口子,然後才用解剖刀劃開,到最後小剪刀和解剖刀雙管齊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這具女屍的屍皮給完全剔幹淨,讓其也像男屍那樣變成了一具白森森的屍骨。


    緊接著,我又拿著小剪刀和解剖刀來到最後一個解剖台前,拉開裹屍袋上的拉鏈,那個孩子的屍體也跟著露了出來,我看著這個孩子內心還是有些悲傷,這個孩子還沒體驗過自己的美好人生,也沒好好長大成人,更沒結婚生子,就這麽慘死於凶手的刀下,實在是一件很可悲又可憐的事。


    我深吸了一口氣,先用剪刀在孩子的屍體上剪開一個小口子,依樣畫瓢開始給他剔除那些爛肉和剔屍皮,這個孩子很快也變成了一具白骨,但我內心的心情其實異常沉重,若我這次無法抓到滅門案的真凶,將來我死後有何麵目去麵對這個孩子呢?我手持解剖刀站在解剖台前,視線依次掃過解剖台上這三具白森森的屍骨,整個人久久說不出話來,但我暗下決心一定要想盡辦法抓到滅門案的真凶,唯有如此才能讓這一家三口泉下瞑目,否則我實在有愧當一名法醫。


    又過了幾分鍾,我已經將解剖刀和剪刀洗幹淨裝回了工具箱裏,白靜靜才從外邊跑了回來,她手裏還提著兩個特別大的鐵桶和一根白色的水管子,褲子口袋裏還兜著一個三孔的黑色充電線,她把鐵桶跟水管子以及一個三孔的黑色充電線都放到了我的腳邊,才氣喘籲籲地說:“天哥,後勤科那邊的人給了我這兩個特製的鐵桶和一根水管子,以及一個三孔的黑色充電線,負責人跟我說如果是想蒸骨的話用這兩個鐵桶跟黑色充電線,以及那根水管子就行了。”


    我看著腳邊的兩個鐵桶和水管子,以及那個黑色的充電線,忍不住發問道:“靜靜,後勤科的負責人咋如此肯定?難道以前有人蒸過嗎?”


    白靜靜衝我比了個大拇指,然後讚揚道:“沒錯,天哥,你猜對了,以前還真有人蒸過。”


    我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望著白靜靜追問道:“靜靜,那負責人有沒說是誰蒸過屍骨?”


    白靜靜也不像程華龍那樣故意賣關子,她看著我很驚訝地問道:“天哥,負責人告訴我了,當年用這個鐵桶蒸骨之人就是你的師父白宇飛,你居然不知道這事兒?”


    我聽到這個答案也是為之一愣,然後笑了笑道:“靜靜,這我還真不知道,師父也沒跟我講過這檔子事兒,不過沒關係,咱們準備準備開始蒸骨吧,你先把第一個鐵桶裏給放一半的水,我一會就會把第一具男屍給放入鐵桶之中,咱們到時直接開蒸便可。”


    白靜靜連連點頭,把水管子連接到解剖室的水龍頭上,然後又把水管的另外一頭放到鐵桶內,確認無誤後才打開了水龍頭開始放水,她一邊放水一邊問我道:“天哥,一會兒要我幫忙不?接下來該咋辦呢?”


    我手裏拿著那根充電線,然後故作神秘一笑道:“靜靜,你等著看我精彩的表演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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