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明將車子完全停穩後,我跟鑒證科的三位成員解開安全帶推門陸續下車,我先打開了車子的後備箱,從裏頭拎出三位組員各自的工具箱和裝備,我分別遞到了身旁對應的成員手裏。


    分發完畢,我單手拎著法醫工具箱折返之後,衝剛推門下車的王明說道:“老王,你等會去盤問一下現場的相關人員,仔細了解一下眼下的具體情況,我帶鑒證科的成員先勘驗現場周邊的情況,我也會順便初步檢驗一下那具覆蓋著白布的屍體。”


    王明先佩戴好了自己的警官證,然後回過頭看著我回答道:“行,阿天,你盡管放一百二十個心,盤問的事我心中有數,你們忙你們的事就行,咱們按照以往那樣各司其職吧,這宗案子估計處理不好還會爆發更大規模的維權事件,希望我們能處理和調停好吧。”


    王明說完就朝不遠處的西裝男和正在問話的警察走去,我則帶著鑒證科全員往那具屍體走,我們走過去後先亮了亮各自的證件,然後我單手拉開警戒線,三位成員陸續拎著工具箱進入現場,我則趕忙緊隨在後。


    不出片刻,我們一行人便來到了蓋著白布的屍體的周圍,首先我就瞧見脖子上掛著相機的白靜靜蹲下身,她用右手輕輕掀開了屍體上的白布,緊接著屍體的慘狀便闖入了我的視線之中,死者是一個留著平頭的中年男子,由於他是正麵高墜跳樓而亡,所以此時的死狀格外恐怖,臉上的五官早就血肉模糊了,而身上的衣服和褲子都被血液給染紅了。


    白靜靜取下相機的鏡頭蓋,然後用手調整好焦距,先拍了幾張死者的麵部特寫,又拍了死者身上的衣物,以及死者的死亡姿勢,取證完畢後他衝我說道:“天哥,我這邊全部拍完了,你可以開始進行屍表檢查了。”


    我微微點了點頭,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一雙一次性手套戴上,才慢慢蹲下身子,先是仔細看了看男死者的屍體,表麵的肌膚和五髒六腑並沒明顯的致命傷口,也沒刀具之類的砍傷,排除了刀具殺人的可能。而從死者最終的死亡姿勢來看,應該是正麵高墜而亡,但目前還無法排除是死者主動跳樓,亦或遭人惡意推下樓。


    與此同時,王明已經了解完情況,他快步走到我跟前說道:“阿天,我剛問清了具體的案情,死者購買了國泰推薦的理財產品,起初還是能賺錢,而且收益還不錯,但兩天前卻突然炸雷暴跌不說,連之前賺的都給虧了進去,死者便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國泰金融就是在進行非法集資,於是組織了一群受害者來國泰公司的樓頂維權。”


    我站起身聽王明講完之後,才皺著眉頭,接茬繼續說道:“老王,既然如此,你想辦法查查國泰公司的背景有沒問題,如果經查核實確實有詐騙消費者的嫌疑,肯定要將相關人員逮捕歸案,那具屍體我已經檢驗過了,可用的線索不是很多,所以我現在打算去國泰的樓頂看看,我懷疑死者可能不是自己跳樓,而是遭人推下了樓,當然目前這都是我的猜測而已。”


    王明將我提出的要求記下,又盯著我反問道:“阿天,我明白了,那我先依照你的意思想辦法去暗中查一下國泰的背景,你等會一個人上十二樓的天台去看現場?如果維權的死者真是被人推下樓,那這事多半跟國泰有著莫大的關聯。”


    我知道老王的話是什麽意思,想了想才信心滿滿地開口回答道:“老王,你就隻管放心查國泰的黑料或者違規事件,我就不信對方在這青天白日之下敢公然殺警?我等會跟阿龍上天台看看有沒什麽可疑痕跡或者細微物證,如果有發現的話,案子便有了新的突破口,自然歸納為刑事案。”


    王明衝我點了點頭,接著往下說道:“嗯,那我先去查了,你自己多加小心。”


    王明丟下這句話就轉身離去,我則朝程華龍招了招手,直接下令道:“阿龍,你跟我一起到十二樓的天台去搜查物證,現在案情從表麵上看死者雖然是墜樓身亡,但無法排除有沒遭人惡意推下樓的嫌疑。”


    程華龍手裏拎著他的工具箱來到我麵前,神色堅定地說:“沒問題,天哥,你既然有所懷疑的話,那咱們倆現在去勘驗一下天台的痕跡,倘若確定有遭人殺害的嫌疑,定然要揪出幕後黑手,替死者討回一個公道。”


    於是我跟程華龍與白靜靜和秦煙雨講明用意後,就直接步入國泰大廈之中,我們倆搭乘電梯上了天台,但上天台之後卻發現上麵啥都沒有,幹淨到一絲不染的那種程度。很快一陣清風吹過,我與程華龍不禁對視一眼,因為我們倆同時聞到了空氣中刺鼻的消毒水味。


    我與程華龍邁步來到死者跳樓的位置,同樣也是幹淨到極其不正常,低頭看著地麵發白的痕跡,很明顯有人清洗了某些東西,不想被警方發現。我不禁麵露難色,看著身旁的程華龍歎息道:“阿龍,你也聞到了消毒水味吧?我估計痕跡都被某些人給特意清洗幹淨了,隻能說咱們倆遲來了一步。”


    程華龍卻麵露笑意,把手裏的工具箱平放在地上打開,又半蹲在地上從裏頭拿出一個白色的噴劑瓶,抬眼頗為神秘地衝我笑了笑,然後他才說道:“天哥,消毒水並非萬能的東西,有些痕跡隻要存在過,短時間內自然無法徹底清理幹淨,接下來便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話音剛落,隻見程華龍取下白色噴劑瓶的小蓋子,衝著不遠處大概是死者跳樓的位置狂噴了一陣子,良久之後讓我大吃一驚的情況出現了。程華龍噴過的那個地方顯現出了一些痕跡,賤賤地那些痕跡越來越明顯,我能看出來那些都是血痕。


    於是乎,程華龍繼續往後噴,一直噴到了我們剛進入天台時的入口處,很快地上便浮現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通過血痕的軌跡跟路線來看,顯然是屬於死者所有。如此一來,案情自然算有變了,但眼下還是沒弄清楚,究竟是誰推死者下樓?又或者說死者之前跟誰發生了激烈的打鬥呢?


    我看著地上的這些血痕,心裏也萬分疑惑,因為死者身上並沒什麽明顯致命外傷,到底是什麽原因造成死者流出這麽多血呢?我當即對身旁的程華龍說道:“阿龍,估計死者受了很嚴重的內傷,才會造成大麵積流血,但由於最初我是墜樓的主觀判斷,觀察屍表之際暫時忽略了這一點。”


    良久之後,程華龍沒有接我的話茬,而是定眼看著樓梯出神,他突然很大膽地衝我提議道:“天哥,你想看我進行現場版血痕追凶不?我有個辦法能找到最初的案發現場,就是死者最早負傷流血的地方。”


    我一聽也來了精神,趕忙追問道:“你小子少給我賣關子,有啥好法子趕緊說啊!”


    “天哥,你別著急哈,一路跟著我走,看我的精彩表演就行。”說著程華龍將工具箱關上,用左手提在手中,右手依然握著先前的那瓶噴劑,開始朝樓梯和樓梯扶手上噴,過了一會之後,樓梯和扶手都顯現出了血痕。


    隨後,程華龍繼續一步步往前走,當然依然有一直噴手裏的噴劑,血痕一直延續到電梯門口就斷了。隨後,程華龍按開了電梯的門,我們倆步入電梯之中,他跟我提議道:“天哥,我們等會到一樓找保安看一下監控,監控看完之後便回去解剖屍體,正如天哥你先前懷疑的那樣,若死者是受了內傷才出血,那隻能依靠解剖來獲取破案的關鍵線索了。”


    “阿龍,我知道你想幹啥,這不就是三十六計中的兵不厭詐嗎?你之所以要求先看看監控,再解剖屍體拿到證據,都是為了不打草驚蛇驚動幕後黑手吧?”我在程華龍的耳邊小聲說著,這小子也知道若現在對外公布懷疑死者的死因另有隱情,那必然會驚動幕後黑手,反而增加了案件的偵破難度。


    “哈哈哈,真是知我者天哥也,正所謂悄悄地進村,打槍地不要,唯有這樣才能打凶手一個措手不及,罪犯隻有在最放鬆的時候才會露出馬腳!”程華龍亦同樣很小聲地在我耳邊說道,看來這次我們倆是想到一塊去了。


    轉眼之間,電梯便來到了一樓,我們倆找到值班的年輕保安,亮出了自己的證件後開口要求道:“你好,我們倆是市局的警察,目前正在查不久前剛發生的國泰金融公司墜樓案,你能讓我們看看今天的電梯實時監控嗎?”


    年輕保安看著我跟程華龍,他麵露難色道:“警察同誌,不是我不想給你們看,而是電梯的監控設備兩天前就壞了,一直再等維修工人來維修,但工人前幾天回老家結婚了,所以監控一直都沒法用。”


    “好吧,那真是老天都不幫忙,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配合我們的工作。”我衝年輕保安感謝道,我說完便要跟程華龍一同離去,畢竟我還要趕回去解剖屍體,找出本案真正的致命傷。


    就在此時,這位年輕的保安仿佛想起了什麽事,他衝我靦腆一笑道:“不客氣,就當咱們警民合作了,警察同誌,我在這裏工作也有一兩年了,如果你們是查國泰金融公司的話,那你們可以查查他們公司的相關業務,我總覺得這家公司實在異常古怪,平日裏接待和來訪的客人都是一些有紋身的社會人,在我眼中國泰就是一家社會關係十分複雜的公司,而且公司的員工素質都特別差,屬於狗眼看人低的那種存在。”


    我跟程華龍再次出言感謝,保安提供的這個消息其實對破案很有幫助,我和阿龍快步走出大樓跟白靜靜和秦煙雨會合,並說了案情的變化情況。而後,在這個期間我還給王明發了條短信,說明案情有變死者不是跳樓自殺,讓他聯係附近殯儀館的收屍車,將死者的屍體運回鑒證科讓我解剖。王明則回短信讓我先回鑒證科等著,他會聯係相關人員處理好此事,絕對不會耽誤偵破案件的進度。


    我落實完這件事後,就與鑒證科的三位成員,搭乘那台suv車開始返回鑒證科,還是老規矩負責開車的人是程華龍。大概過了四十多分鍾,我們這台車子才駛入了警察大院的停車場,全員陸續下車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唯獨秦煙雨單獨去了微量生物化驗室,因為她在現場發現了一些可疑的微量生物,需要進行化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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