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這是在賭啊!”秦煙雨一聽便明白我想幹啥了。


    “沒辦法,現在我們隻能孤注一擲。”我聳了聳肩說道。


    “天哥,接下來我們怎麽辦?”白靜靜不知何時又跑到了我身旁。


    “隻有最後一種方式了,今晚大家一起熬夜吧。”我攤了攤手,對秦煙雨提議道。


    秦煙雨皺了皺眉頭,惡狠狠地盯了我一眼,最終開口道:“開工!”


    隨後,我看著三個組員朝解剖室跑去,想知道死者的真正死因,就要再次進行深度鑒定。


    “我們是要去解剖室加班?”程華龍跟在秦煙雨後頭邊跑邊問。


    秦煙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畢竟時間不等人,隨口回複道:“重新檢測骨質。”


    “重新來一次?因為我之前測的數據有誤嗎?”程華龍一臉疑惑地反問她。


    “不,是要檢測一些東西。”秦煙雨一時半會也說不清,“算了,到時聽我安排就行,還是你負責測試。”


    於是除了我之外,全員都跑到了停放吳燕屍骨的地方,準備展開新的取證工作。


    可一進門,秦煙雨才想起遺忘了重要的東西,抬手抹一把汗低語道:“居然沒帶工具。”


    “你在找這個嗎?”秦煙雨正要回去拿,就發現我迎麵衝來,手上拿著金屬的勺狀物品。


    “對,就是它,你記性真好。”對於一名資深的法醫來說,有時能有一個與自己心靈相通的最佳搭檔,確實能節省很多時間,比如現在我跟她的無間默契。我本想感慨幾句,但眼下的情況不適合。


    “靜靜,你去把通風設備打開。”我這麽安排是為了不影響測試。


    “好。”不一會兒,通風設備被白靜靜打開了,房內的空氣也清新許多。


    趁著這股幹勁兒,眾人開始了重新檢測的第一步——刮骨。


    秦煙雨拿著我剛才帶過來的那個東西,開始在吳燕屍體的長骨、短骨上分別刮下一些粉末,依次裝入透明的玻璃容器之中,當然也貼上了相應的標簽。因為她手上拿著的工具,正是刮屍骨專用的骨刮匙。


    有時候刮骨的效果不理想,秦煙雨就用骨鋸稍微鋸下一小塊兒。


    當秦煙雨將四種類型的骨頭都取下適當的骨粉或骨塊後,再將玻璃容器交給程華龍。


    “阿龍,接下來,請開始你的表演。”秦煙雨破天荒地開了個玩笑。


    “好,保證完美大結局。”程華龍笑著接過容器,然後徑直離開了解剖室。


    白靜靜完全看不明白,開口問道:“煙雨姐,你叫他去弄啥?”


    秦煙雨望著眼前的白靜靜說:“我剛才沒講明白嗎?”


    白靜靜思考了一陣,才說道:“那家夥估計明白了,但我還是不太懂。”


    秦煙雨頓時滿頭黑線,耐心講解著:“靜靜,因為白骨化的屍骨,各部分骨骼均有固定的特殊形態。我們主要檢測兩個方麵:第一是核對骨骼的個人特異性,包括身高、年齡之類吧,我們最開始時已經鑒定過了。第二是檢測骨骼有無暴力殘留痕跡,比如損傷、中毒、溺水等。”


    “不過,天哥,骨骼上的痕跡我們不是鑒定過了嗎?”白靜靜繼續追問。


    我見有人問自己,便回答道:“現在阿龍是去鑒定別的可能性了,比如中毒或者溺水。”


    站在一旁的秦煙雨也插話道:“若能二次鑒定成功,吳燕就不是意外死亡。”


    “明白了,看來破案還真是要全麵考慮,不然會產生冤假錯案。”白靜靜吐了吐舌頭。


    然而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這邊我和兩位成員剛討論完,程華龍突然再次折回。


    “煙雨姐,你讓我去弄啥來著?”程華龍站在秦煙雨麵前問道。


    “你的記憶隻有六秒嗎?”看著迷糊的程華龍,白靜靜直接吐槽了一句。


    “你……”我也有些無言以對,看來菜鳥依然是菜鳥,我跟秦煙雨還是高估了他。


    最後,所有人跟著程華龍來到了物證鑒定室,以免他中途又出某些現特殊狀況。


    這次程華龍的檢測目標很簡單,就是為了鑒定屍骨是否中毒或者溺水。


    鑒定中毒就檢測屍骨中有無除了骨質之外的元素即可,如果不存在便沒中毒,反之就是中毒死。而大家最想要的檢測結果,是想知道死者掉進樹洞前經曆了什麽?盡管中毒也算一個大問題,就眼下的情況來說也極其重要。


    但溺水就相對簡單,僅需鑒定屍骨裂縫中有無細微矽藻含量元素。因為矽藻在水中較為常見,隻要有人溺水,矽藻就會通過人的呼吸道進入人體的血液循環,最後到達人體的骨骼組織裏。假如人體組織或者骨骼中有矽藻,那基本能確定為溺水死亡,反之則不能。


    而且矽藻的特性是單細胞浮遊生物,其外殼中含有大量的矽藻類化合物。因此不易被高溫和強酸破壞,可用硝酸加熱的方式檢測。隻見程華龍將之前提取出來的骨粉和骨塊輕輕放入離心器之中,當容器再從機器中出來時,剛才提煉出來的骨粉和骨塊均變成了一瓶瓶透明的液體。


    “成敗就在此一舉了。”白靜靜揮舞著小拳頭,對程華龍說道。


    “對。”聽白靜靜這麽一說,程華龍瞬間感覺壓力山大。


    秦煙雨看見他提取液體的手都在發抖,他輕輕地將液體依次滴入顯微鏡的載片中,用玻璃片壓平放置入顯微鏡底下。然後,他望了身側的小夥伴們一眼,深吸一口氣,才將注意力全集中到顯微鏡上。


    他開始旋轉顯微鏡上的焦距,不斷來回調整載片的距離,開始了全新的尋證之旅。


    可是過了好久,程華龍依然在苦苦搜尋,偶爾還碎碎念道:“這片沒有,這片也沒有。”


    半晌之後,程華龍歎了一口氣說:“我全看完了,根本啥都沒有。”


    “阿龍,你確定沒有?”秦煙雨皺著眉頭反問他。


    “對,這一片我至少找了五遍。”


    “那就找下一片。”我趕緊說道。


    程華龍一臉無奈,我知道他現在有些喪氣。不過,他還是開始了下一載片的檢測。


    “沒有。”


    “沒有。”


    程華龍連續分析了四片,都沒發現矽藻的痕跡。隨後他每說一次沒有,大夥都心涼一次。


    不知不覺,隻剩下最後一片了,它是在長骨骨幹上刮下來的骨粉。


    “別放棄,很多時候真相就等著我們去嚐試跟探尋。”


    “天哥,要不……”


    “繼續!”我知道他想說啥,可我現在壓根兒不想聽。


    在我的堅持之下,程華龍將最後的載片放到顯微鏡上麵。


    不一會兒,程華龍的視線才離開顯微鏡,麵色凝重地看著身旁的人。


    “怎麽樣?”除程華龍外我和另外兩個人連大氣都不敢喘,深怕最終以失敗告終。


    “你們自己看。”程華龍說話的時候,臉色沒有任何轉變。


    秦煙雨首先搶過顯微鏡看了看,三秒之後露出異樣的表情,她沒有說話。白靜靜也跟著看了一次,臉上也毫無變化。我看著組員們的臉色,難道真的失敗了?我獨自開始調整顯微鏡進行觀察,結果發現了一些麵線狀、片狀、橢圓形的小點,關鍵在於小點都兩側平行。


    “這是……”我皺著眉頭喃喃自語道。


    “羽紋矽藻啊!”程華龍憋著笑說道。


    “天哥,我們成功找到了。”白靜靜一臉興奮地說道。


    “阿龍,你就愛故弄玄虛,現在案子總算水落石出了!”我說這話時也暗鬆了一口氣。


    就像大夥之前所說的那樣,最終目標是尋找矽藻類。如今成功找到,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依據法醫物證學界的專業統計跟分析,矽藻的種類其實很多。位於不同季節跟不同水域,它們的種類和數量都有特大的差別。羽紋目矽藻是淡水中主要的矽藻類,而海水中的則以圓心目矽藻為主。


    “吳燕死於謀殺,被人溺死後轉移到樹洞中,樹洞為第二案發現場。”我拍拍手總結道。


    我立刻把這個結果通過短信發給了王明,讓他那邊先展開調查工作。很快,在案發現場附近找到了一個水庫,處於淡水區域足夠溺死人的地方,方圓五公裏內隻有一個大水池,最關鍵之處在於僅距離樹洞幾百米遠而已。經過刑警隊的兄弟們深入檢測,成功確定水池才是第一案發現場,通過調取水庫附近唯一的監控錄像,錄像中的凶手竟是胡登強。


    如今罪證確鑿,刑警隊立馬將之逮捕,王明和刑警隊的兄弟們對其進行了突審,他才全盤道出了真相。原來夫妻二人在來樹洞修路之前,婚姻就出現了很大的裂痕。案發當晚,胡登強與妻子爭論離婚後財產的分配問題,結果二人於水庫邊大打出手。最後胡登強失手將吳燕推進池中溺水身亡,胡登強當時嚇壞了,又因為是頭次犯罪而心虛,所以刻意偽造出吳燕後腦勺受到重擊的假象,連夜把屍體轉移到樹洞裏。


    無名屍骨案就此告一段落,胡登強落網之後,在審訊時還不停地流淚懺悔,說他本不想殺人,都是因為太衝動跟失手才釀成悲劇。案子雖然破了,我反倒高興不起來,胡登強認罪伏法後,我開著車在回家的路上,郵箱又收到一段用虛擬網絡地址發出,經過變聲處理的簡單錄音,裏頭的內容很簡單:“許警官,下一宗自縊直播案即將到來,希望你這次能成功抓到凶手!”


    我聽完之後邊開車邊思考,直至回到家中還是沒把錄音轉給技術部的同事進行專業分析,反而直接刪除了這段錄音。因為我清楚裁決者既然敢發出來,則表示對方肯定有信心不會被識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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