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一班的班主任王亞榮正在批改上午剛考完的數學試卷, 這份試卷她故意出的有點超綱,除了高一的知識以外還涉及高二的一些比較淺顯的知識點, 她就是想看看到底有多少學生按照自己放假前說的去提前複習高二的知識。


    也不知道這些學生是沒有預習還是不理解沒學過的內容,一份份試卷看過去錯誤百出, 一個個鮮豔的x格外讓人生氣。看著手邊已經沒有幾份卷子了, 王亞榮的臉色十分難看,就她批改過的這些, 成績達到七十分的僅有三個人,及格的不到十人,像陳凱那種差生才得了八分,也不知道他當初怎麽考上的高中。


    端起杯子灌了一口水,王亞榮又拿過來一份試卷, 視線落到試卷上, 王亞榮的表情緩和了幾分, 別的不說,光看這幹淨整潔的卷麵就格外讓人舒坦,前麵的填空和選擇連修改的痕跡都沒有, 證明她做的時候胸有成竹;翻過試卷,後麵的大題思路明晰、步驟完整,就連最後麵額外加的一道二十分的加分題都做對了,王亞榮終於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鄭重地在試卷上打上了一百二十分。


    “王老師!王老師!你們班錢佳寧把人給揍了, 都打出血了。”隔壁班的一個女生氣喘籲籲跑來告狀, 也許是跑的太急, 她扶住門框彎著腰直喘粗氣,可即便難受成這樣,也能看出她臉上幸災樂禍的神情。


    王亞榮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眉頭再一次皺了起來:“這錢佳寧怎麽回事,剛想表揚她怎麽又和人打架了。”她站起來快步地跑了出去,離老遠就看到教室前麵圍了不少學生。


    錢佳寧威脅完陳凱,轉身就往外走,圍在周圍看熱鬧的同學看見錢佳寧黑著的臉,不約而同地往後倒了幾步,讓出一條通道來。


    王亞榮的辦公室就在教室的旁邊,她跑了過來看到錢佳寧要走,連忙喊了一句:“錢佳寧你把誰給打出血了?你怎麽這麽不讓我省心呢?”


    錢佳寧無奈地停住腳步,王亞榮跑了過來,一眼就看到蜷縮在牆根下的陳凱,隻見他右臉腫成了豬頭,嘴角也帶著一絲血跡,地上還有一顆掉了的牙。


    “這是什麽情況?”王亞榮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錢佳寧把陳凱揍了?他倆不是在處對象嗎?


    她轉過頭看著錢佳寧的細胳膊細腿和那弱不禁風的身材,就這小體格能把人高馬大的陳凱打成這樣?開什麽玩笑!


    王亞榮不滿地轉過頭瞪著那位告完狀跟過來看熱鬧的女生:“我說這位同學,你怎麽能胡亂汙蔑我們班學生呢?你叫什麽名字?哪個班的?你和我們班學生有仇還是怎麽著?我非得找你們班主任去!”


    那個女生的笑容僵在臉上,急的都快哭了:“不是,就是她,我親眼看見的。”


    李雪生怕王老師會處罰錢佳寧,連忙站了出來:“老師這事不怪錢佳寧,是陳凱拽著不讓她走還想打動手,錢佳寧忍無可忍才把他給揍了的。”


    王亞榮這回真懵了,她再次看了眼陳凱半死不活的樣子,又回頭瞅了瞅錢佳寧,覺得自己的腦子和漿糊似的。


    “什麽?就陳凱這樣真的是錢佳寧揍的?”王亞榮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錢佳寧的胳膊,好像也沒摸到硬邦邦的肌肉呀,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勁兒呢?


    錢佳寧十分尷尬:“對不起王老師,我實在是沒忍住。”


    按理說在學校打架是一件影響很壞的事,以往在學校裏的打架的學生輕則受處分重則退學,處理了不知道多少個學生。錢佳寧衝動過後也有點後悔,早知道應該等出了學校大門再動手的,到時候就是揍他一拳也沒人能管自己。


    看著錢佳寧有些不安的神情,王亞榮卻沒有生氣,反而有些竊喜的感覺。錢佳寧當初是以十分優異的成績考入高中的,一直以來學習成績都很好,要不是陳凱追求她擾亂了她的心思,成績也不會一落千丈。王亞榮琢磨著,這兩人肯定是鬧翻分手了,要不然錢佳寧也不會成績恢複的這麽快。而陳凱肯定是想和錢佳寧和好兩人才打起來的,自己必須把他這個念頭打消,堅決不能讓他毀掉一個大學苗子。


    王亞榮看著錢佳寧神色不安的樣子,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錢佳寧同學,老師理解你,這件事不怪你。”她說完又轉頭看著陳凱,神情變的十分冷漠:“陳凱,我勸你一句,如果你沒有學習的心思趁早給我退學,不要在學校裏騷擾這個騷擾那個的,這裏是學習的地方不是你的歌舞廳溜冰場。”


    陳凱低著頭捂著臉不敢吭聲,他生怕自己一開口惹怒了老師真就被開除了。他家條件並不好,他上麵有一個姐下麵有個妹妹,爺爺奶奶也還健在,一家人全靠他爸一個人的工資生活。為了供他上高中,年年考第一的姐姐退學了,妹妹上完初中也要進工廠。作為全家的希望,他要是被學校退學能被他爸打死,他爸還指望他考個大學做個官自己好享受享受當太爺的滋味呢。


    見陳凱不吭聲,王亞榮冷哼了一聲不再搭理他,畢竟動手的是錢佳寧,她還單方麵把人打的挺慘,要是鬧大了對錢佳寧也不好。她安撫的拍了拍錢佳寧的肩膀,笑的一臉慈愛:“你放心,老師站在你這邊。”


    等著看錢佳寧熱鬧的同學被這詭異的一幕驚的目瞪口呆,王老師這畫風不對呀,要知道放假前王老師看錢佳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副恨不得想把她攆出學校的架勢,怎麽過了一個暑假就對她和親閨女似的,這情緒變化的也太快了。


    王亞榮環視了周圍一圈,臉上帶著幾分嚴厲:“行了都散了吧,學習不怎麽樣看熱鬧一個比一個積極,等咱開學考試結束的,我拿成績和你們算賬。”


    學生們一聽頓時如鳥獸散,一個跑的比一個快,轉眼教室門前隻剩下李雪、錢佳寧和陳凱三個人。王亞榮朝錢佳寧笑了笑:“原本我還覺得你很可惜,幸虧你醒悟的早。人的一生很長,什麽年齡段做什麽年輕的事,你現在的任務就是要好好學習,其他的都不要去考慮。”


    錢佳寧立馬乖乖的認錯保證:“老師我知道我之前做錯了,所以我一放暑假就和陳凱黃了,可我沒想到這一開學他又糾纏我。”


    王亞榮十分溫柔地看著她:“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老師看到你改正的決心了。這次考試你考的不錯,老師很欣慰。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們兩個早點回家休息一會,下午還有兩門考試呢。”


    錢佳寧點了點頭,和李雪轉身離開了,王亞榮看了縮在牆角的陳凱,臉上的溫柔換成了不耐煩:“這次就算了,要是下次再惹事直接讓你爸給你領回去。行了,別在這躺這裝死了,是不是想讓我送你回家啊?”


    陳凱撐著胳膊從地上爬了起來,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疼,尤其是臉疼的格外厲害,一時間他都不知道要捂哪裏比較好。他看著王亞榮頭也不回的離開,索性直接回了教室,就自己這個德行回家肯定會被親爹再揍一頓,還不如在教室裏躲一躲歇個午覺算了,反正臉腫成這樣也沒法吃東西。


    一瘸一拐的走進教室,陳凱躺在桌子上望著天花板,這錢佳寧翻臉不認人也就算了,居然還把自己打成這樣。他摸了摸腫脹的腮幫子,想不明白這錢佳寧哪來的這種本事,以前處對象時候她也沒和自己說過她會這手啊,難道是故意不告訴自己?


    想起以前錢佳寧嬌滴滴的樣子,再聯想到今天她凶神惡煞的樣子,陳凱覺得自己摸到了真相:“想當初為了和我處對象,裝的楚楚可憐的,一分手就暴露本來麵目了。就你這凶的和母老虎似的,看誰敢娶你!”


    陳凱齜牙咧嘴的罵罵咧咧,可沒嘟囔幾句就扯的臉皮疼,他從桌子上爬起來拽出書包摸出個小鏡子,他看著麵目全非又青又紫的像豬頭一樣的臉頓時臉色十分難看,他就是仗著這張臉才能勾搭女生的,錢佳寧居然敢給他毀容!


    “小賤/人你給我等著,等以後老子混出來了早晚收拾你!”


    ****


    李雪和錢佳寧走出學校大門,李雪回過頭見附近沒有人,這才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王老師會罵你呢,沒想到她居然還幫著你說話,看來這次你真的考的挺不錯的。”


    錢佳寧笑了笑:“王老師一向是拿成績看人的,成績好的哄著供著都行,成績一旦下降就得看她的晚娘臉了。”


    李雪摟住了錢佳寧的胳膊:“好歹你迷途知返呀,不過你暑假到底幹什麽了?”她鬆開錢佳寧的胳膊一臉好奇地看著她:“不但會做好吃的點心居然還會功夫了?你摔陳凱那下是叫功夫吧?從哪兒學的?”


    錢佳寧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夢裏學的。”


    “別鬧!”李雪跺了跺腳:“人家真心問的,我也想學。”


    “真的是夢裏。”錢佳寧笑著摸了摸李雪軟絨絨的頭發:“好了,別想這些沒用的了,我得趕緊回家做飯,下午我帶棗糕給你吃。”


    最近李婉珍的生意很好,尤其到飯點的時候來買涼皮和小菜的人特別多,因此她不能在再像以前一樣回家做午飯了,通常在外麵一呆就是一天。作為家裏做飯最好吃的人,錢佳寧主動承擔起家裏的一日三餐,反正食材都是現成的,往自動洗菜盆裏一放,片刻就清洗的幹幹淨淨。


    煮上一鍋綠豆百合粥,做了一份珍珠魚丸、一份蒜泥白肉、一份炒青菜,拿漁網從缸裏撈出一份鮮活打大蝦,做了個油燜大蝦,順便又把頭一天蒸的紅棗饅頭拿了出來。因為廚房自帶保鮮保溫功能,雖然過了一夜但饅頭宛如剛蒸出來一般還是熱氣騰騰的,散發著紅棗特有的香甜味道。


    “姐,我回來了!”錢家鋒又蹦又跳地鑽了進來:“今天老師表揚我了,說我功課預習的特別好,多虧姐幫我補課了。”


    錢佳寧揉了揉他的腦袋:“咱爸回來沒有?去叫爸過來吃飯,店裏這邊涼快。”


    錢家鋒點了點頭,跑到門口一開門頓時一股熱浪衝了進來,錢家鋒剛要消下去的汗頓時又冒了出來。他回過頭一臉哀求地看著錢佳寧:“姐,我中午可不可以在你的店裏吃飯,咱家屋裏實在是太熱了。”


    錢佳寧把菜端到了桌上,抬頭看著錢家鋒可憐兮兮的表情直笑:“一會叫爸幫你把折疊床支上。”


    錢家鋒見姐姐答應了,樂的直蹦躂:“不用,把椅子拚一下就行,我一會自己帶個枕頭來。”


    錢國盛洗了把臉換了件汗衫便和兒子從院子的小門來到了店裏。這些天錢佳寧開店,錢國盛白天上班隻能晚上下班以後過來幫著端端菜收個錢之類的,平時基本上都是他們姐弟忙活。


    錢國盛端起粥喝了一口,米熬的軟爛,甜滋滋的還透著一股荷葉香:“你這開學了還是以學習為主,這店就別開了。”


    錢佳寧笑了笑,語氣雖然卻帶著不容置疑:“爸,我都成年了,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你放心就好。”


    錢國盛被女兒堵了回來也不生氣,依然好脾氣地笑了笑:“我隻是擔心你的學習。”


    錢佳寧吃了一口青菜,眼簾微微垂了下來:“我保證以後每次開始都會得第一,如果我做不到就不開店了。”


    錢家鋒剛把一塊肥瘦兼備、鹹香肥美的卷著黃瓜條的蒜泥白肉塞進嘴裏,一聽這話頓時急了:“姐,你可千萬別發這個毒誓,我還指望吃你做的菜長個呢。”


    錢佳寧看著他又重新露出了笑臉:“你長不長個我不知道,我就光看見你長肉了。你這一個月已經胖了有二十來斤了,要是你再這麽吃下去指定能超過城西小胖。從明天起你每天早點起來跑步,要不然別想我給你做好吃的。”


    錢家鋒一聽就蔫了,不過聞著桌上香噴噴的菜,他隻糾結了一分鍾就認慫了:“跑完步有肉吃嗎?”


    錢佳寧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到他碗裏:“吃你的菜吧。”


    三個人吃完了午飯,錢佳寧拒絕了錢國盛要幫忙洗碗的建議,她等錢國盛走了以後把用過的碗筷和餐桌布放進了屏風後麵的洗碗櫃裏。錢家鋒自己在牆角用椅子拚了床,剛躺下去就睡著了。


    錢佳寧並沒有休息,也不知是不是之前食老經常投喂的原因,錢佳寧發現自己最近精神頭很足,像以前她吃過午飯就困的睜不開眼,而現在一天到晚都十分精神,完全沒有困倦疲憊的感覺。


    錢佳寧的這個店客流量大,每天需要的食材也特別多,附近菜市場賣魚賣蝦賣肉賣菜的都認識錢佳寧,每回她一進市場這些小販就可勁兒的扯著嗓子吆喝。之前錢佳寧都是自己去市場采購,精挑細選合適的食材。後來隨著采購量增大,她索性找了幾家平時做買賣最實誠賣東西最新鮮的小販,提前一天把自己需要的東西告訴他們,第二天一早他們就都送上門了。


    送上門的菜錢佳寧都得逐一驗貨,若是有一點不新鮮不但東西拒收,以後也不再買他們家的東西。和錢佳寧打過交道的這些小販都知道錢佳寧用的食材格外挑剔,因此誰也不敢糊弄她,都把自己手裏最好的東西送過來。


    下午放學後,錢佳寧把訂了晚餐的客人的菜單拿了過來一一核對食材,當她拿起最後一份菜單時,看到上麵密密麻麻的字愣了一下。這個菜單上列的都是滇省菜,在現在這個交通通信並不算發達的年達,淄城人連聽都沒聽說這些菜色。不過若僅僅是這樣也沒什麽稀奇的,畢竟淄城也有不少外地人移居過來的,也許訂位置的這個人正好是滇省人。而讓錢佳寧發愣的原因是這人在每一道菜下麵都詳細描述了每道菜的口味,在錢佳寧看來這些口味並不正宗,甚至有的和應該有的味道相差甚遠。


    錢佳寧看了一遍後暫時把菜單放到一邊,準備等這桌客人上門後再確認一遍。


    “鈴鈴鈴……”鬧鈴響起,錢佳寧看了眼表,時鍾正好指向六點半。錢佳寧用潔白的毛巾擦了下手,隨即打開院門。


    十桌訂了餐的客人早已到齊了,他們進來以後才發現今天晚上的小店和以往不太一樣。原本一覽無餘的大廳被很多綠植間隔起來,形成了一個個小的隔間,為還有些炎熱的夜晚增加了幾分清爽和涼意。


    十桌客人分別找了喜歡的位置坐下,錢佳寧一桌一桌地去核對菜單,當她來到靠角落裏的一桌時,發現這一桌六個客人眼睛都微微有些紅腫。


    “你好。”錢佳寧露出客氣的微笑:“請問是哪位客人訂的餐?我需要核對下菜單。”


    “我叫劉盛瑞,是我訂的餐。”一個年約四十多的男人說道,在錢佳寧把那張厚厚的標記著各種口味的餐單翻出來時,劉盛瑞神情有些緊張:“不知道我提的這些要求你能否做到?”


    原來這就是那桌奇怪的客人。錢佳寧把菜單放到桌上,有些不解地看著他:“可是如果按照你寫的口味做到的話,可能味道會比較普通,也稱不上正宗。”


    劉盛瑞露出了一絲懷念的微笑:“我知道在你們廚師眼裏那樣的口味隻能說是一般,但是在我們心裏,那就是美味。”


    錢佳寧點了點頭,拿走了桌上的菜單:“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會盡量還原你想要的口味。”


    劉盛瑞聞言臉上露出激動的神情:“那拜托你了。”


    錢佳寧回到廚房,把菜單夾到料理台的上麵,開始準備晚餐。


    為了不讓客人等的時間太久,她照例先把涼菜和鹵味送上,然後按照為每桌輪流做菜的方式進行烹飪。很快,一到九號桌的菜送了出去,錢佳寧的視線落到十號桌的菜單上,第一道菜是滇省紅三剁。


    這道菜原本是酸香開胃的口味,而是按照菜單上口味的描述確實鹹比酸重。幸好這桌客人擔心錢佳寧無法複原他們想要的味道,他們在紙上密密麻麻寫了很多內容,甚至連賣相都一一注明。


    錢佳寧閉上眼睛,把他們需要的味道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後睜開了眼睛,轉身去把準備好的辣椒、豬肉和西紅柿拿到案板上。


    “您好,這是你點的紅三剁。”錢佳寧把菜放到桌上,因為這道賣相普通甚至有些難看,錢佳寧沒敢走,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按照那個味道做出來的菜是否是客人想要的口味。


    劉盛瑞看到桌上的紅三剁愣住了,肉沫偏大、辣椒切的也不均勻,甚至他還在菜裏麵看到了西紅柿的皮。雖然看起來十分難看,可這所有的細節都和他的記憶裏一模一樣,就像是出自一個人的手筆。


    “來,咱先嚐嚐。”一個五十多歲的女子沉不住氣的先拿起了勺子,她舀了一道口放進了嘴裏,剛剛嚼了一下眼淚便奪眶而出。同桌的人看到她的反應,全都迫不及待地嚐了一口,隨即一桌人哭成了一團。


    錢佳寧站在旁邊尷尬地看著他們,做了這麽久的飯,第一次把人給整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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