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半,莊建國猛的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


    下一秒,他收緊呼吸,回眸看向身邊的妻子。


    確定妻子睡得很沉,莊建國躡手躡腳下了床。


    走出房間直奔衛生間,將門反鎖。


    莊建國坐在馬桶上哆哆嗦嗦點燃一支煙,沒有開燈。


    吸進去第一口煙,莊建國緊繃的神經慢慢鬆弛。


    長出了一口氣,衛生間布滿了尼古丁的煙草味。


    莊建國伸手打開窗戶,想讓煙味消散得更快些,妻子對煙味很敏感。


    三兩下抽光了一支煙,他將煙蒂扔進了馬桶,衝進了下水道。


    黑夜裏,他拿出手機,找到了省公安廳廳長冷軍的電話。


    他已經快要繃不住了,強大的心理壓力讓他夜夜失眠,煙癮很大。


    劉子明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左膀右臂,兩人多年師徒情分,這小子應該已經看出了些什麽。


    他明裏暗裏,都在話裏有話暗示自己。


    莊建國正要直接將電話打給冷軍,猶豫了一下,拆開手機主板,換了一次性的電話卡。


    這些年,他步步驚心,不敢走錯一步。


    走一步,想三步,神經永遠提在褲腰間。


    電話打過去,響了兩聲就通了。


    “喂——”電話很快被冷廳長接通。


    莊建國心一驚,沒想到深更半夜睡不著的人,不止他一個。


    “是我!”


    “知道!出什麽事了?”冷軍的聲音自帶低音炮,聲線很低沉,很迷人。


    “冷念丞在海港警局審訊室關著,他還在堅持。


    您明天下午的航班能改簽嗎?我擔心您下午過來,會......來不及!


    子明的審訊能力是海港警局頭一號,這些年沒有幾個人可以頂得住他的審訊招數。”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低沉道:“大雨衝出了三具屍體,也許這就是命吧!


    偏偏趕上你四月下旬退休,你要堅持住,爭取平安退二線。


    剩下來的事情你不要太焦慮,交給我吧!”


    “謝......”


    莊建國話還沒說完,冷軍已經掛斷了電話。


    這些年,他們的電聯時長通常都很短暫,電話裏,隻說重點內容。


    “老莊,你在幹嘛呢?和誰打電話?”衛生間門外突然響起了妻子的聲音,莊建國嚇得打了一個激靈。


    “我能和誰打電話,我在蹲坑呢!”莊建國衝完馬桶,打開衛生間的門,衝著睡眼惺忪的妻子笑了笑。


    “少騙人!我明明聽見你在說話!”


    “我那是在聽微信語音呢!白天工作忙,很多微信回複不及時,剛才一個個過了一遍。


    老婆,明天省公安廳廳長蒞臨我局視察工作,我壓力山大,睡不著了。”莊建國摟著妻子往臥室走,眉宇之間虛驚一場。


    “壓力山大,你就可以躲在衛生間抽煙啊?別以為我聞不見!


    老莊,你壓力大可以和我聊聊,我在心理學這方麵還是很有研究的。”莊夫人很擔心丈夫,最近她已經不止一次聞見家裏有煙味。


    “放心吧,老婆!我可以自我消化!


    四月底,我就要退休了,到時候一身輕鬆,我陪著你去公園跳廣場舞。”


    兩人重新躺在床上,莊建國破天荒給莊夫人一個晚安吻,“親愛的,晚安!”


    “噗嗤——”一聲,莊夫人笑出了聲,“老不正經,你和誰學的?”


    “和年輕人學的!睡吧!時候不早了!”莊建國摟著妻子的腰,這一次摟得很緊。


    黑夜裏,莊夫人心裏頓挫了一下,老莊最近很粘糊人。


    他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


    ......


    淩晨五點半。


    海港警局,二號法醫室。


    冷念丞躺在三張椅子拚接的“床上”,睡得渾身疼痛。


    最疼的地方是腦袋,脹痛得厲害。


    忽然,他睜開雙眼,環視四周。


    屋子裏沒開燈,但是有兩盞小夜燈散發出昏黃的亮光。


    他竟然還在二號法醫室!


    空氣裏依舊是福爾馬林溶液、消毒水、屍骸、屍臭的味道。


    除此以外,劉子明他們五人歪在一旁睡覺,四張解剖台上的屍體都用白布蓋著。


    他想掙紮著起身,卻發現自己的雙手很痛,手銬一直沒被摘下。


    這群人真狠,連他昏迷了也不知道送他到醫院救治。


    掙紮著起身,冷念丞貓著腳步,走近那三具陳年屍骸。


    昏暗的光線下,他那張豔麗無雙的俊臉,眼神陰險凶狠。


    他慢慢遊走在三張解剖台之間,眼睛死死盯著標簽上的名字。


    冷靜秋、冷楚雨、冷欣然。


    真沒想到,一場滔天大雨,竟然讓她們重見天日。


    她們的罪,就該讓她們一直塑封在冰冷黑暗的牆體裏,永世不得示人。


    冷念丞努力調整呼吸,眼睛死死盯著三張遮屍白布。


    猛的,他用被手銬束縛著的手,一張張掀開白布,將三具白森森的白骨屍骸暴露在自己的麵前。


    “哈哈!十年了,歡迎你們重見天日!”冷念丞對著三具屍骸腹語道,嘴角掛著那種猙獰的冷笑。


    二號法醫室,呂墨的呼嚕聲堪稱發動機,其餘人卻睡得很沉,他們看起來很累。


    冷念丞唇角勾笑,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傑作。


    不得不說,玩弄這群法醫和警察,將他們折磨得痛苦不堪,身心俱憊,還挺有成就感的。


    外麵輿論媒體已經將海港警局罵成了一坨糞,17天了,警方還沒有給社會一個交代和結果。


    冷念丞竟然笑出聲來。


    所幸,那位呂專家的呼嚕聲太大。


    他不禁有些得意,不是警方是坨屎,而是他冷念丞是高智商犯罪分子。


    當年,他親手宰了她們三,卻安然無恙活了十年。


    現在,他要親手毀了海港警局在市民百姓心目中的威信和名譽。


    輿論發酵越厲害,就會有人申請省公安廳派調重案組過來徹查此案。


    到時候有叔爺爺的庇佑,他的罪,將再次石沉大海。


    冷念丞看著麵前的三具屍骸笑容越發癲狂,腹誹道:“你們三個爛貨也配沉冤昭雪?


    你們以這樣的麵貌呈現在我的麵前,可比你們有鼻子有眼睛的樣子順眼多了。


    爛貨!


    如果不是有警察在這裏,老子真想用鞭子抽打你們的屍體!


    咱們之間,不共戴天!”


    話落,冷念丞眸中散發出狠厲的光。


    如果有人看見,一定會被他的樣子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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