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晚了,誰給你發信息啊?


    是不是小警花在醫院寂寞了?”呂墨笑了笑,看了一眼後視鏡。


    “別貧了,信息是蔣浩發來的。”


    “哦!放輕鬆!別那麽緊張!”呂墨扯了扯嘴角,“他說什麽?”


    “他問,鱉入網了嗎?”


    劉子明坐在車內,看著蔣浩發來的信息,又猛吸了幾口煙。


    蔣浩今天上大夜班,次日清晨八點交接班。


    坐在保安室,他等了很久,遲遲沒有收到劉子明的喜訊。


    抬頭望向漆黑的天空,今天是沒有月亮的“朔夜”。


    冷念丞已經背著他爺爺的“屙”去了茅山火葬場,他會將“屙”埋進墳山,假葬儀式才算完成。


    不得不說,此人罪大惡極,唯獨對他爺爺真心可鑒。


    如果一切都在他們的計劃中,這個時間點,冷念丞應該已經被劉子明抓了個現行。


    今晚的時間好像過得很慢,眼看著已經晚上十點多,劉子明還沒傳來喜悅。


    蔣浩在保安室開始坐不住了。


    他換上劉子明給他的電話卡,編輯發送了一條短信,“鱉入網了嗎?”


    劉子明猛抽完一支煙,將煙頭扔進了黑夜裏。


    他的手心、鼻梁、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後背卻涼颼颼的,像一台大型冷風機吹在他的身上。


    “鱉跑了!”


    言簡意賅的三個字,看得蔣浩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所幸,四下無人發現他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


    “冷念丞,你是魔鬼嗎?


    難道隻有魚死網破,同歸於盡,才能製住你?”蔣浩一陣腹誹,十指指尖掐進了自己的手心肉裏。


    他想過,找個機會接近冷念丞,然後點燃身上的炸彈炸死那個混蛋。


    爆炸就在一瞬間,想想這樣做太便宜了那個混蛋,他又放棄了。


    這樣做,社會輿論隻會以為爆炸是一次恐怖分子的故意襲擊。


    說不定輿論還會將他描繪成一個有仇富心理的窮光蛋。


    冷俊峰和冷念丞做的那些傷天害理的壞事再無人知曉。


    他不願意看見這樣的結果。


    二十年前,曉娥的死,必須拿出來重新翻案。


    二十年後,曉雯死於冷念丞之手,必須公布於眾。


    他要讓世人知道,這對衣冠禽獸的爺孫倆,滿口仁義道德,私下是多麽齷齪狠毒的惡鬼。


    劉子明、呂墨抵達海港警局時,時間已經是3月38日夜裏11點05分。


    刑偵二組成員將在墳山通風報信的男子屍體,抬進了警局一樓大廳。


    劉子明在路上已經事先和嚴勇通了電話。


    幾個人抬著屍體走進去時,嚴勇已經推著移動四輪床在一樓等候多時。


    “劉哥,怎麽又死人了?”


    嚴勇的氣色還是常年不見陽光的那種慘白狀,隻不過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興奮。


    具體他為什麽有些興奮,劉子明和呂墨都沒看懂,隻覺得他眼底竟然有了光。


    難道死者沐婉晴的屍體被家屬運走了,他有些孤單了?


    還是他喜歡屍檢屍體?


    不太可能!


    他應該沒那麽變態!


    劉子明當場命人取走了死者的指紋,立刻送往指紋鑒定中心。


    同時命他們通知那邊人員緊急進行指紋比對,盡快查出死者身份信息。


    交代完工作後,三個人推著移動四輪床進了電梯。


    電梯裏,嚴勇看了看男性死者,癟了癟嘴,說道:“這人可真猛!他真的是自殺?


    劉哥,你臉上的血也是他的吧?”


    劉子明點了點頭,他已經沒什麽力氣和心情去回答嚴勇的問題。


    嚴勇繼續看著死者的脖頸處傷口,那個傷口已經幾乎不出血了。


    “劉哥,人類的脖頸處大動脈靜脈沒那麽容易砍斷,他用的什麽鋒利的匕首?”


    言落,劉子明沒說話,將白色物證袋遞給嚴勇。


    嚴勇接過看了看,那是一把尼泊爾軍刀。


    尼泊爾軍刀造型比較奇特,刀身曲線彎曲,刀刃十分鋒利。


    “劉哥,這把刀是尼泊爾軍刀,非常適合在野外戰鬥使用。


    這刀用起來非常順手,揮刀速度非常快,可以切,割,穿透力強,威力十分大。


    它是尼泊爾的國刀,也是世界上最鋒利的冷兵器之一。”


    嚴勇話音剛落,電梯門打開了。


    三個人走出電梯門,一起推著移動四輪床,走在長長的走廊上。


    法醫鑒定處的走廊燈,千年不變,散發出昏黃的亮光,好像在故意渲染一種死亡的氣氛。


    “嚴醫,你對刀還有研究啊?”呂墨問了一句。


    走廊上的太壓抑、太安靜,他想緩解一下氣氛。


    “呂專家,我屍檢的屍體也有上千具了。


    很多死者都是死於刀傷,刀具比對是法醫一個很重要的環節。


    研究刀具久了,我看一眼就知道這些凶器是產自哪裏,一般都能叫出它們的學名。


    別說刀具了,就連那些鑲嵌在死者身體內的子彈,我也能辨別出它們的口徑。


    以及它們是步槍彈還是魯格彈、盧格彈……”


    言落,呂墨朝他豎了豎大拇指。


    兩人都看向劉子明,他一臉喪氣,像一隻戰敗的公雞。


    “劉隊,別灰心!


    咱們並不是一無所獲!


    等會指紋鑒定處將死者信息查出來,我們就能判斷出死者和冷念丞究竟是什麽關係了。”


    “是啊,劉哥,你別灰心!


    天塌下來,還有我們陪你!”


    嚴勇這麽一說,劉子明差點沒繃住。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硬是將眼淚憋了回去。


    他的餘光看了看嚴勇,發現他今天比往常興奮了許多。


    平日裏他看見屍體,眉頭都會條件反射地蹙幾下。


    今天不一樣,他好像有些迫不及待。


    就像男歡女愛時,男人猴急的樣子。


    當然,這個比方可能不恰當。


    劉子明從進入海港警局的門,就感覺怪怪的,嚴勇嘴角一直掛著似有似無的笑。


    他究竟在興奮什麽?


    三人抵達三號法醫室,門沒關,敞開著。


    幾個人腳步停下來時,看見了一個纖長的背影,是個女人的背影!


    一般背影好看的女人,人長得都不咋滴。


    女人穿著白色法醫大褂,大波浪長發用最簡單的黑色紮頭繩束了起來,幹淨利落地垂在後背。


    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美麗的倩影回頭看了看,目光帶著警覺和戒備。


    劉子明、呂墨當場愣住了幾秒,竟然不是恐龍,看樣子是個美女法醫。


    她的胸牌上寫著三個字:夏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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