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心跟著連家家長進屋, 一路低眉順眼。
連爸爸五官硬朗，高大魁梧，走路生風，一看就像個武將, 根本不是劉浪說的學者型。
什麽是學者型, 穆心腦子裏跑出富起來的樣子, 那才叫學者型。
連媽媽倒是溫和有禮。她五官俊秀，黑發黑眼, 一直麵帶微笑。很容易看出連天是隨誰了。
就不知道性格是不是也一樣。
這麽一想，穆心打起精神，準備小心應對連媽媽的問話。
眾人一路往主屋走。
連媽媽讓穆心跟在她身邊，另外一眾隨在後麵。
穆心能感覺到幾雙眼睛都在盯著自己，冷汗一層層地冒。
連媽媽邊走邊說：“這些都是小天的弟弟妹妹, 你是長嫂，對他們不必客氣。小天作為長子, 為連家出
了不少力，這些年受了些委屈。”
穆心感慨，天下的媽媽都是一樣的。
連媽媽話頭一轉：“不過，他的性格乖張鋒利，搓搓銳氣也是好事。就是以後要辛苦你來教訓他了。”
穆心：任務好重。
一直走進大廳, 連媽媽轉身問她：“給你準備了點吃的, 不過我家平日飲食簡單, 倉促之間沒什麽東
西，你可能不習慣。”
穆心忙擺擺手：“沒事沒事, 都挺好的。”
“那就好，小五，你帶大嫂過去。”連媽媽向身後吩咐。
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響起：“是。”
連媽媽又看向穆心：“你吃完就可以自行休息了。”
她說完，帶著以她老公為首的一眾人離開了。
感覺好奇怪，說不出這種待客是冷淡還是熱情，不過他們離開，穆心算是鬆了口氣。
她一扭頭，就見到連媽媽口中的小五。
小姑娘十四五歲的年紀，長的和連天有五分相似，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正認真地看著自己。
這應該就是連天說的年紀比較小的妹妹了，和這樣可愛的女生在一起，穆心覺得放鬆很多。
小五見她看過來，甜甜一笑：“大嫂，我先帶你去吃點東西吧。”
穆心也笑著點頭，和她並肩走。
之前太緊張，不敢四處看，這會兒放鬆下來，穆心才抬頭打量。
房子很大，中間有樓梯，剛剛進來的時候，她隻粗粗掠了一眼，似乎有四層樓。房間裏很空，隻有幾樣
必備的家具，而且家具表麵什麽東西都沒擺。
所有家具都是原木色，造型實用主義，幾乎沒有設計感，還好大多選的都是淺色木頭，要不會覺得壓
抑。
“大嫂，到了。”
穆心回過神，見麵前的桌子上擺著些碗筷，有兩塊像餅幹似的東西，還有一杯水。
果然飲食很簡單，再想著以前劉浪抱怨過的話，她好意猜測這應該是用來招待客人的好東西了。
穆心有點猶豫，在小五炯炯有神的關注下，還是拿起一塊咬了一口，味道像饅頭。
小五一直在她對麵，一臉興奮地看著她。
穆心中間想和她說幾句話，但是被小姑娘義正言辭地教育了：“吃飯時不能說話。”
妹妹，以後讓你看看你大哥吃飯時說不說話。不過對於這種軍人家庭教育出來的，能嚴格自律的孩子，
穆心一向喜歡，這是從穆爸爸那裏遺傳過來的。
等穆心吃完，小五才開口：“大嫂，你們這次回來呆多久呀？我長這麽大，第一次見到大哥大嫂，希望
你們能多住些日子。”
穆心聽了挺暖的，對這小姑娘又多了一層好感，回道：“肯定要等你大哥解毒了，不過應該也住不了太
久吧。”
小五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隨意問到：“你們在一起多久了呀？”
穆心想了想，說：“我們在一起半個月左右，他就回來了。”
小五挑眉：“半個月？這麽久啊。”
穆心不知該回什麽，才半個月，很久嗎？
小五眨下眼，忽然伸手握住穆心：“大嫂，這幾個月你肯定很難過很想他吧。”
這個年紀的女孩對愛情正充滿幻想，對兩性關係會很好奇，穆心特別理解。
她含蓄地笑笑，算是默認，好像找到點當大嫂的感覺。
小五馬上笑開了：“不過現在好了，你們可以天天在一起了。隻不過，我們這邊的人都很保守，可能不
會同意你和大哥睡一個房間。不過你要是不願意，我可以幫你和爸媽說一聲。”
穆心馬上擺擺手：“不用不用，我們本來也沒要睡一起。”
說的什麽話，帶壞小孩子。
“這樣啊，”小五有點臉紅地說，“我還以為你們已經在一起了，也是，大哥一定是傳統保守的人，有
些事情要留到結婚後的。”
呃……話題是怎麽進行到這裏的？穆心實在不覺得連天是個傳統保守的人，不過她肯定不會破壞哥哥在
妹妹心中的高大形象。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主要是，一直都很忙，也沒什麽時間在一起。”
“啊，對了。”小五從兜裏掏出個小盒子，笑眯眯地遞給穆心。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我想以你的武功，肯定是打不過我大哥的。這個口紅是我發明的，專門對付不聽
話的男人。你隻要在把它抹在嘴上，然後親他，他就什麽都聽你的了。”穆心一時都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我們不會打架的。”
“怎麽可能，夫妻都要打架的。”小姑娘的驚訝不似作偽，“像我爸媽，他們經常打架，來決定誰上誰
下。”
穆心挑眉，是不是她想歪了？
果然，小姑娘眯起眼，笑著說：“誰贏了誰就可以決定家裏的大小事。”
難道自己很有欲女天分？這都能想歪。她配合地問道：“那應該是伯父贏的多吧。”
“從我記事起，一直就是媽媽贏。”
穆心吃驚，想不到看著柔弱的連媽媽，居然是高手。真是人不可貌相。
小姑娘拍拍她的手：“這個東西已經有很多人用過了，都說效果非常好。我聽說你過來，特意拿了一支
送給你。”
穆心有點感動，看人家這小姑娘，小小年紀這麽會做人，再看她大哥，一把年紀了……
聊了一會兒，小五將穆心帶到二樓客房，和她道晚安就離開了。
**
和穆心道晚安後，小五來到樓下，三步兩步跑到儲物間拐角處。
兩個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見她過來，馬上小聲問：“怎麽樣？”
這兩個是小五的弟弟，雙胞胎，比她小一歲多。
小五得意地一伸手：“拿來。”
兩個男孩一看這樣子，就拉下臉，垂頭喪氣地從身上掏出些錢來，放到小五手裏。
小五得意洋洋地說：“早告訴你們了，那邊的女孩保守，上床對她們來說是件大事，沒那麽容易的。”
小六懷疑地問：“不是說大哥很厲害嗎？”
小七也輸了錢，但還是反駁道：“厲害和厲害不一樣，大哥是別的方麵厲害。”
小六吃驚：“你是說大哥這方麵不行？”
他一下想起，兩次看到大哥，一次是軟綿綿地被人抬回來，另一次就是今晚直接睡著被人抬回來，說不
定還真有可能。
小五也做出思考的樣子。
小七推了她一下：“口紅給她了嗎？”
小五點點頭。
“你們說她會不會用？”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很默契地蹲下。
“來，咱們再賭一把。”
**
穆心睡到第二天天大亮，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穆心，穆心。”劉浪的聲音。
穆心忙起身。天，第一次到男友家做客，就睡到日上三竿被人叫醒，丟人丟到太平洋了。
她打開門，見到劉浪覺得格外順眼。
“連天醒了，你要不要去見他？”
“去去，等我一下。哎，其他人那？”
劉浪搖頭：“不知道，可能都出去辦事吧，反正我一個都沒見到。”
那就好，她放心了。
連天在他的房間裏，氣色很好的樣子，見到穆心便問：“昨晚沒嚇到你吧？”
穆心笑著坐到他身邊，她覺得自己在這邊孤零零的，就更想和他在一起。
“還行，也沒說幾句話，他們就都回房間了。”連天滿意地點點頭：“穿著製服列隊迎接，將軍級別的待遇。”
穆心驚了下，她昨晚還鬧不清到底人家是熱情還是冷淡，沒想到居然給自己這麽高級別的接待。
連天拍拍她：“瞧你嚇的，你是我老婆，這樣一點問題沒有。”
穆心吞了下口水，感覺這個家還要給自己更多驚嚇。
“想不到你有這麽多弟弟妹妹。”
連天點頭：“我也很意外。我各方麵都比我父母強，隻這一點，估計是比不過他們了。”
他說著就攬過她的腰：“不忍心讓你受罪。”
這對話，完全沒法接。
她想起昨晚那個青年的讀心術：“有一個看上去和你差不多大的，他好像能聽到我在想什麽。”
連天先是想了想，然後仔細問了問他們之間的對話，最後笑著捏她臉蛋：“就你呀，心裏想什麽，一早
就擺到臉上了，還用讀心術？長著眼睛就能看出來。”
穆心偏頭躲開他的手：“他也是你弟？”
“恩，我就和他一起生活過幾年，後麵那些個，都不拿我當回事。”
連天說這話，倒也看不出情緒，似乎無所謂。
雖然知道他不需要，穆心還是安慰道：“還是惦記你的。你五妹還送我一個口紅，說是能讓你聽話。”
連天蹙眉：“五妹？長什麽樣？”
穆心黑線，您老回來這麽久都不好奇一下家裏的人員情況嗎？
“你這大哥怎麽當的，人家還想讓你多住些日子。”
“是麽……口紅那？給我看看。”
穆心把口紅遞給他，把使用方法也一起說了。
連天從她手裏接過口紅，打開看了看，又聞了會兒，扭頭問：“你用過嗎？”
穆心搖頭。
“要不要試試？”連天的話聽著像玩笑，“其實不用這麽麻煩，你隻要親我一下，我肯定很聽話。”
穆心笑著推推他。
連天把口紅收起來：“這個先給我，找時間會會這才女。”
穆心好奇：“怎麽？這口紅有問題？”
“也沒什麽，就是裏麵加了點東西。”
穆心睜大眼，有點興奮地問：“是不是春，藥？”
連天抬眼看看她：“咦，反應很快嘛，是不是想用一下？”
穆心一噎，她是覺得這玩意隻在小說裏聽說，現實中還真沒見過，她也不信有這種藥，一時好奇過頭，
就衝口問了出來。
連天不等她回，自顧說：“嗯，我們先收著，等我解毒了就用一用。”
穆心：……
**
接下來的幾天，穆心就踏實住在連家。
連家父母特別忙，很少見到人，偶爾碰到也就是點點頭，一句廢話都沒有。
穆心起初還有點別扭，怕人家是不喜歡她，直到她看到劉浪見到連家父母時，立刻站正行禮，連家父母
目不斜視，劉浪還高興的不行。
而那幾個弟妹自從那晚後，好像也不見了，聽說都是住在學校的。
這麽說，還是特意回來，湊齊了人迎接自己的？她這才真的放下心來，也許這家人的風格就是這樣。
那連天真是奇葩了。
**古日則動作很快，沒幾日就把葵果送來了。
穆心惦記著換人的事，就全程跟著他們，一直到確定古日則的姐姐在，還看著他把那幾個孩子領走。
他們要保持這個樣子三百年，才能繼續長大。
連天聽說古日則的姐姐活著後，長出一口氣：“真是擔心了好久。”
穆心納悶：“你不是說，在你的地盤，管他怎麽樣嗎？”
連天看她一眼：“誰管他了，我是擔心他姐姐不在，你會不高興。”
拿到葵果後，焦華就開始配藥。
穆心難免擔心，她總覺得焦華這醫生實在二把刀。
這天，焦華拿著配好的藥過來。
連天接下，一口吃了。
焦華說：“你倒放心，不怕我下毒。”
穆心在旁邊聽了，馬上看向連天。她不覺得焦華會下毒，但是下點瀉藥之類的還是很有可能的。
連天淡淡開口：“你把我當成哥，這點還能信不過。”
焦華愣住，一時不知說什麽好。他哥把功力傳給連天，還讓他要聽連天的話，這些都在無形中對他產生
影響。他對傳功這事心有不滿，覺得連天占了便宜，但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夠。但是有意無意間，他確實將
這種情緒遷怒給連天。
所以總是對連天態度不好，話裏話外嗆他。而連天一直都不在意。
今天聽到他這樣說，焦華的心情十分複雜，感動和愧疚都有。
就連穆心都覺得心裏暖烘烘的，看樣子今天這兩人是要解開心結了。
還沒感動多久，就聽連天繼續說：“可惜我不是你哥，你更不是我弟。原本我想，你若聽話，我就收個
跟班，替你哥照顧一二也可以，但是你現在居然想插手我的生活。”
轉折來的突然，穆心緩了下才漸漸想明白。連天這是知道焦華在飛艇上威脅自己的事了。
和她的遲鈍比起來，焦華的反應快多了。
他冷笑：“你以為我願意管嗎？你得到我哥的功力，你又有那麽強大的頭腦，明明可以取得更大的成
就，卻要為了她跑到那個好逸惡勞的世界享受生活？你這是在浪費你的天分！”
他說到一半，還用手指向穆心。
穆心被他指的啞口無言，他的話聽著也不是沒有道理。
連天等他說完才慢慢開口：“我把棚葵殺了後，就和你哥兩不相欠了。準確地說，他還欠我一份情，把
你這麽個麻煩扔給我。”
老槍當著他的麵，讓焦華發誓聽他的話，這樣一來，即使連天不願意，焦華也成了他的人。
連天不隻一次地想，他長到這麽大，被陰的最狠的，就來自老槍了。
臨死關頭，用一身功力把兩座大山壓他身上，哦不，三座，不過邵念他還挺喜歡的，就不計較了。
但是他也感謝老槍，要不是因為找棚葵，他就沒法認識穆心。
穆心在一旁聽著，這樣是不是不大好，人家剛把藥給你配完，轉頭就開撕。
焦華冷哼，正要開口，被連天打斷。
“我還沒說完。你剛剛提到成就，真是很有意思。我二十歲成為帝國將軍，一身本領無人能敵，獨自一
人消滅棚葵，論成就我比你大多了。你有工夫操心別人成就大小，不如想想自己要做點什麽事。”
這話真的很紮心了。穆心佩服連天，換成別人，敢整天這麽找抽，早就被人抽了。
看著焦華氣哼哼地離開，連天轉頭問穆心：“是不是要表揚我？”
穆心莫名：“表揚什麽？”
連天：“你讓我說話留口德，我剛剛那些話說的多客氣。”
穆心：……這算不算代溝？
**
吃過藥的連天，陷入長時間昏睡。吃過藥的連天，陷入長時間昏睡。
穆心急得不行，也顧不上麵子，找到焦華問怎麽回事。
焦華斜睨她：“你以為解藥吃了就沒事了？葵果解毒會解掉他因棚葵產生的所有反應。他之前受那麽重
的傷，靠著吃棚葵組織才留下口氣，就算醒過來，也活不了多久了。”
穆心不信，但是很快，她就從連家父母那得到同樣的回答。
她握著連天的手，眼淚嘩嘩地掉，覺得他真是太可憐了。
正想得委屈時，連天醒了。
穆心來不及擦眼淚，被他看了個正著。
她趕緊轉身，不想讓他看，都說不要在病人麵前顯露出不好的情緒。
連天撐著身子坐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小聲叫她。
穆心聽到他叫自己，更加控製不住，轉身抱住他，抽抽搭搭地說：“不管你能活多久，我都陪著你。”
連天稍微一想，就明白怎麽回事了。
他也伸出胳膊抱住她，低聲問：“不管我怎麽樣，你都會一直在我身邊？”
穆心馬上點頭。
連天開心地笑道：“那我們回去後就馬上結婚。”
穆心一僵，跳躍的太快了，她有點接不上，這算什麽？求婚？
連天鬆開她，低頭看她眼睛，語帶惆悵：“你如果不願意也沒事，我可以等……就是不知道能等多
久。”
穆心一咬牙，結就結吧，等不等也沒什麽意義，反正她都會同意的。
她點點頭，往前靠進他懷裏。
連天抱住她：“覺得我很過分，都沒給你一個浪漫的求婚儀式。”
穆心笑笑不語。
過了一會兒，又聽連天說：“再過幾天我們就回去吧。”
穆心抬頭：“你不用再養養嗎？”
連天順過她的頭發，說：“醒過來就沒事了。而且大帝交給我一個任務。”
穆心一聽就著急了：“你都這樣了，他怎麽還交給你任務啊？”
“富起來的身體早就在正常生長了。在我們這邊，棚葵效果過去時，就該結婚了，他已經晚了好幾
年。”連天輕聲說。
穆心馬上就明白了：“要你去接他的班？”
連天點點頭：“雖然我現在最多再活個六七十年，不過也沒必要再派一個人過去，反正我橫豎都是在那
邊的。”
等等……六七十年？穆心垂著眼，在心裏啪啪抽打自己。怎麽這麽不長記性那？她都未必能再活六七十
年。
她慢吞吞地坐起來，理了理頭發和衣服。
連天馬上帖近：“和四百歲比，確實也活不了多久了。”
穆心點頭：“那是。”
連天頓了下，又問：“剛剛說的，回去就結婚還算數吧？”
穆心：……
**
快要回去了，全家人又湊在一起。
小五找了機會溜到穆心身邊，笑嗬嗬地問她：“大嫂，那個口紅好用嗎？”
穆心看了眼她身後說：“那你要問問他了，一直是他拿著的。”
小五回頭，馬上站好：“大哥好。”
連天笑的溫和，走近她問：“這口紅是你做的？”連天笑的溫和，走近她問：“這口紅是你做的？”
小五猶豫要不要承認。
連天一伸手：“方子給我。”
小五挑眉，隨後說：“其實是別人送我的，聽說效果不錯，我又用不上，就轉送大嫂了。大哥你不會介
意吧？”
連天笑了：“我當然介意了。”
他伸出手按上小五的肩，稍一試探，有些吃驚地說：“你怎麽這麽弱？”
小五武功確實差，她最擅長偷懶。而且連天是她大哥啊，嚴格地說，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麵，她料定他不
可能對她怎麽樣。
所以當他伸手過來時，她連躲都沒躲。
連天看她有恃無恐的樣子，笑得更開心了：“還不錯，武功雖然差，但是腦子夠笨，又自認為很聰明，
這樣的人多少還是有些用處的。”
小五沒搞明白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又聽連天說：“用來送死最合適。應該不隻你一個想試探我吧？為
什麽另外幾個都不露麵，偏偏你在前麵蹦躂？”
他一說完，手下用力，小五頓時承受不住。
“這麽弱還敢背後使壞？”連天頗有些無奈，“也就是我脾氣好……”
“大哥。”身後傳來聲音，連天鬆開手。
穆心循著聲音看過去，是那晚氣艇上接她的青年。
連天回身，向那青年示意，兩人一起往遠處走了幾步。
“大哥，小五他們幾個……我不在家管不過來，性子有些散。”
“你已經很辛苦了。”
青年頓了下，他是一眾弟妹中，唯一和大哥生活過的，感情自然有些不同。
“大哥，你還回來嗎？”
連天笑著拍他：“我還在給帝國打工，想回自然可以回。”
青年點點頭。
**
回家後，連天接了富起來的班，也一並接了他的房子。
他對這套房很滿意，讓人把園子重新修整，種上幾樣水土適宜的水果，又劃出一片兒童遊樂，還空著一
片做燒烤區，秋千也裝了一大兩小。
原本隻是高低綠樹的院子，一下就充滿煙火氣。
樊仁依然受重用，他挺想不通的，明明從來沒見過連天，為什麽他一來就對自己十分信任的樣子。
不過得老板看重總歸是好事。
庸步匾聽說連天回來了，低調地過來拜訪，又被連天的真實身份弄懵了——您自己就是珠寶公司老板，
為什麽還要問他對珠寶行業的看法，難道是看中了他的才學，想挖牆角？
庸步匾真心實意地糾結了一陣，最後的結論是，和連天比起來，他那文化水平不高的老爸更需要他。
這期間，穆心帶連天回家。
連天和穆爸爸交談甚歡，搞得穆心都分不清他是真的還是裝的。
穆媽媽就更不用說了，丈母娘看女婿。
**
這天，穆心叫了劉浪、庸步匾還有歸冪來家裏燒烤。
歸冪頭一天就過來了，直接睡在這裏，反正房子多。
第二天早上，她從二樓房間醒來，站在窗前伸懶腰時，忽然看到樓下園子裏有個身影挺眼熟。
定睛一看，喲，這不正是那天害她把肉串掉了一地，還不負責任駕車逃逸的男人嗎？
想不到在這裏碰上了。想不到在這裏碰上了。
她轉身就要衝出去，臨到門口，低頭看看身上的衣服，又麻利地回來。
一通洗漱打扮後，她光彩靚麗地跑下樓，雙手一叉腰，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口，盯著樊仁，臉上還掛著輕
蔑的笑。
等了十幾分鍾，對方還沒忙活完，她正想動一動換個姿勢，就見樊仁直起身。
她馬上擺出戰前準備的姿態，下巴微抬，一臉蔑視。
樊仁一手拎起一個烤爐，另一手提著一大口袋釺子，走進屋。
經過門口時，目不斜視從歸冪身邊走過。
歸冪咳了兩聲，轉頭，就見他又拿起一袋子碳，再次從她身邊走過。
這……這是沒認出她來？歸冪餘光四下掃了掃，還好沒被人看到。
這時，大門口傳來一陣喧嘩聲。
庸步匾今天起了個大早，特意去買了禮物還帶了一束花。
樊仁聽到聲音，抬頭看了一眼，收回視線時，不經意掃過歸冪。
歸冪把自己當成半個主人，很自覺地跑過去開門。
庸步匾一手抱花，笑容滿麵地等著，門一開，他就愣了。
這美女是誰，沒見過啊。
歸冪頭天聽穆心說過要來的客人都有誰，她笑著問：“你是……”
“我叫庸步匾。”他回過神。
歸冪做出了然的樣子，往旁邊讓了讓：“請進請進。”
兩人一起往院子裏走。
庸步匾開口，“人都齊了？”
歸冪想了下：“還有一個沒到，還有兩個沒起床。”
**
二樓臥室，穆心穿著睡衣站在窗口。
客人到的早，他們做主人的還沒起床，真是沒法說。
連天從後麵抱住她，他剛剛折騰了一早上，這會兒心情很好，下巴在她肩頸處摩擦。
“你看這院子還缺點什麽？”
穆心想了想：“挺好的，什麽也不缺。”
連天搖頭，一隻手撫向她小腹：“還缺幾個孩子。”
**
中午的燒烤工作，主要由連天和樊仁負責。
歸冪的眼睛有事沒事往樊仁那看一眼，還真不記得她了啊，他當時還捏她手腕來著。
她心裏不爽，麵上帶了幾分顏色。
穆心看她的樣子，好笑地問：“誰惹你不高興了？”
歸冪撇撇嘴：“沒人。”
他不記得她，她還不打算再記得他那。
樊仁烤完第一波，香氣漫開。
歸冪饞蟲被勾起，又不肯紆尊降貴主動上前討要，隻是在樊仁身後巴巴地看著。
過了一會兒，忽然一大盤子肉串端到她麵前。
歸冪沒接，看著樊仁問：“給我這麽多幹嗎。”
樊仁：“還你的肉。”
穆心在旁邊聽到，一下就笑了，想起灰竹溝裏，歸冪向樊仁要肉的情景，雖然他們都不記得了。
穆心在旁邊聽到，一下就笑了，想起灰竹溝裏，歸冪向樊仁要肉的情景，雖然他們都不記得了。
她看向正熱火朝天烤著肉串的連天。
有些事，即使兜兜轉轉，該來時總會來。
（終）
連爸爸五官硬朗，高大魁梧，走路生風，一看就像個武將, 根本不是劉浪說的學者型。
什麽是學者型, 穆心腦子裏跑出富起來的樣子, 那才叫學者型。
連媽媽倒是溫和有禮。她五官俊秀，黑發黑眼, 一直麵帶微笑。很容易看出連天是隨誰了。
就不知道性格是不是也一樣。
這麽一想，穆心打起精神，準備小心應對連媽媽的問話。
眾人一路往主屋走。
連媽媽讓穆心跟在她身邊，另外一眾隨在後麵。
穆心能感覺到幾雙眼睛都在盯著自己，冷汗一層層地冒。
連媽媽邊走邊說：“這些都是小天的弟弟妹妹, 你是長嫂，對他們不必客氣。小天作為長子, 為連家出
了不少力，這些年受了些委屈。”
穆心感慨，天下的媽媽都是一樣的。
連媽媽話頭一轉：“不過，他的性格乖張鋒利，搓搓銳氣也是好事。就是以後要辛苦你來教訓他了。”
穆心：任務好重。
一直走進大廳, 連媽媽轉身問她：“給你準備了點吃的, 不過我家平日飲食簡單, 倉促之間沒什麽東
西，你可能不習慣。”
穆心忙擺擺手：“沒事沒事, 都挺好的。”
“那就好，小五，你帶大嫂過去。”連媽媽向身後吩咐。
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響起：“是。”
連媽媽又看向穆心：“你吃完就可以自行休息了。”
她說完，帶著以她老公為首的一眾人離開了。
感覺好奇怪，說不出這種待客是冷淡還是熱情，不過他們離開，穆心算是鬆了口氣。
她一扭頭，就見到連媽媽口中的小五。
小姑娘十四五歲的年紀，長的和連天有五分相似，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正認真地看著自己。
這應該就是連天說的年紀比較小的妹妹了，和這樣可愛的女生在一起，穆心覺得放鬆很多。
小五見她看過來，甜甜一笑：“大嫂，我先帶你去吃點東西吧。”
穆心也笑著點頭，和她並肩走。
之前太緊張，不敢四處看，這會兒放鬆下來，穆心才抬頭打量。
房子很大，中間有樓梯，剛剛進來的時候，她隻粗粗掠了一眼，似乎有四層樓。房間裏很空，隻有幾樣
必備的家具，而且家具表麵什麽東西都沒擺。
所有家具都是原木色，造型實用主義，幾乎沒有設計感，還好大多選的都是淺色木頭，要不會覺得壓
抑。
“大嫂，到了。”
穆心回過神，見麵前的桌子上擺著些碗筷，有兩塊像餅幹似的東西，還有一杯水。
果然飲食很簡單，再想著以前劉浪抱怨過的話，她好意猜測這應該是用來招待客人的好東西了。
穆心有點猶豫，在小五炯炯有神的關注下，還是拿起一塊咬了一口，味道像饅頭。
小五一直在她對麵，一臉興奮地看著她。
穆心中間想和她說幾句話，但是被小姑娘義正言辭地教育了：“吃飯時不能說話。”
妹妹，以後讓你看看你大哥吃飯時說不說話。不過對於這種軍人家庭教育出來的，能嚴格自律的孩子，
穆心一向喜歡，這是從穆爸爸那裏遺傳過來的。
等穆心吃完，小五才開口：“大嫂，你們這次回來呆多久呀？我長這麽大，第一次見到大哥大嫂，希望
你們能多住些日子。”
穆心聽了挺暖的，對這小姑娘又多了一層好感，回道：“肯定要等你大哥解毒了，不過應該也住不了太
久吧。”
小五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隨意問到：“你們在一起多久了呀？”
穆心想了想，說：“我們在一起半個月左右，他就回來了。”
小五挑眉：“半個月？這麽久啊。”
穆心不知該回什麽，才半個月，很久嗎？
小五眨下眼，忽然伸手握住穆心：“大嫂，這幾個月你肯定很難過很想他吧。”
這個年紀的女孩對愛情正充滿幻想，對兩性關係會很好奇，穆心特別理解。
她含蓄地笑笑，算是默認，好像找到點當大嫂的感覺。
小五馬上笑開了：“不過現在好了，你們可以天天在一起了。隻不過，我們這邊的人都很保守，可能不
會同意你和大哥睡一個房間。不過你要是不願意，我可以幫你和爸媽說一聲。”
穆心馬上擺擺手：“不用不用，我們本來也沒要睡一起。”
說的什麽話，帶壞小孩子。
“這樣啊，”小五有點臉紅地說，“我還以為你們已經在一起了，也是，大哥一定是傳統保守的人，有
些事情要留到結婚後的。”
呃……話題是怎麽進行到這裏的？穆心實在不覺得連天是個傳統保守的人，不過她肯定不會破壞哥哥在
妹妹心中的高大形象。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主要是，一直都很忙，也沒什麽時間在一起。”
“啊，對了。”小五從兜裏掏出個小盒子，笑眯眯地遞給穆心。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我想以你的武功，肯定是打不過我大哥的。這個口紅是我發明的，專門對付不聽
話的男人。你隻要在把它抹在嘴上，然後親他，他就什麽都聽你的了。”穆心一時都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我們不會打架的。”
“怎麽可能，夫妻都要打架的。”小姑娘的驚訝不似作偽，“像我爸媽，他們經常打架，來決定誰上誰
下。”
穆心挑眉，是不是她想歪了？
果然，小姑娘眯起眼，笑著說：“誰贏了誰就可以決定家裏的大小事。”
難道自己很有欲女天分？這都能想歪。她配合地問道：“那應該是伯父贏的多吧。”
“從我記事起，一直就是媽媽贏。”
穆心吃驚，想不到看著柔弱的連媽媽，居然是高手。真是人不可貌相。
小姑娘拍拍她的手：“這個東西已經有很多人用過了，都說效果非常好。我聽說你過來，特意拿了一支
送給你。”
穆心有點感動，看人家這小姑娘，小小年紀這麽會做人，再看她大哥，一把年紀了……
聊了一會兒，小五將穆心帶到二樓客房，和她道晚安就離開了。
**
和穆心道晚安後，小五來到樓下，三步兩步跑到儲物間拐角處。
兩個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見她過來，馬上小聲問：“怎麽樣？”
這兩個是小五的弟弟，雙胞胎，比她小一歲多。
小五得意地一伸手：“拿來。”
兩個男孩一看這樣子，就拉下臉，垂頭喪氣地從身上掏出些錢來，放到小五手裏。
小五得意洋洋地說：“早告訴你們了，那邊的女孩保守，上床對她們來說是件大事，沒那麽容易的。”
小六懷疑地問：“不是說大哥很厲害嗎？”
小七也輸了錢，但還是反駁道：“厲害和厲害不一樣，大哥是別的方麵厲害。”
小六吃驚：“你是說大哥這方麵不行？”
他一下想起，兩次看到大哥，一次是軟綿綿地被人抬回來，另一次就是今晚直接睡著被人抬回來，說不
定還真有可能。
小五也做出思考的樣子。
小七推了她一下：“口紅給她了嗎？”
小五點點頭。
“你們說她會不會用？”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很默契地蹲下。
“來，咱們再賭一把。”
**
穆心睡到第二天天大亮，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穆心，穆心。”劉浪的聲音。
穆心忙起身。天，第一次到男友家做客，就睡到日上三竿被人叫醒，丟人丟到太平洋了。
她打開門，見到劉浪覺得格外順眼。
“連天醒了，你要不要去見他？”
“去去，等我一下。哎，其他人那？”
劉浪搖頭：“不知道，可能都出去辦事吧，反正我一個都沒見到。”
那就好，她放心了。
連天在他的房間裏，氣色很好的樣子，見到穆心便問：“昨晚沒嚇到你吧？”
穆心笑著坐到他身邊，她覺得自己在這邊孤零零的，就更想和他在一起。
“還行，也沒說幾句話，他們就都回房間了。”連天滿意地點點頭：“穿著製服列隊迎接，將軍級別的待遇。”
穆心驚了下，她昨晚還鬧不清到底人家是熱情還是冷淡，沒想到居然給自己這麽高級別的接待。
連天拍拍她：“瞧你嚇的，你是我老婆，這樣一點問題沒有。”
穆心吞了下口水，感覺這個家還要給自己更多驚嚇。
“想不到你有這麽多弟弟妹妹。”
連天點頭：“我也很意外。我各方麵都比我父母強，隻這一點，估計是比不過他們了。”
他說著就攬過她的腰：“不忍心讓你受罪。”
這對話，完全沒法接。
她想起昨晚那個青年的讀心術：“有一個看上去和你差不多大的，他好像能聽到我在想什麽。”
連天先是想了想，然後仔細問了問他們之間的對話，最後笑著捏她臉蛋：“就你呀，心裏想什麽，一早
就擺到臉上了，還用讀心術？長著眼睛就能看出來。”
穆心偏頭躲開他的手：“他也是你弟？”
“恩，我就和他一起生活過幾年，後麵那些個，都不拿我當回事。”
連天說這話，倒也看不出情緒，似乎無所謂。
雖然知道他不需要，穆心還是安慰道：“還是惦記你的。你五妹還送我一個口紅，說是能讓你聽話。”
連天蹙眉：“五妹？長什麽樣？”
穆心黑線，您老回來這麽久都不好奇一下家裏的人員情況嗎？
“你這大哥怎麽當的，人家還想讓你多住些日子。”
“是麽……口紅那？給我看看。”
穆心把口紅遞給他，把使用方法也一起說了。
連天從她手裏接過口紅，打開看了看，又聞了會兒，扭頭問：“你用過嗎？”
穆心搖頭。
“要不要試試？”連天的話聽著像玩笑，“其實不用這麽麻煩，你隻要親我一下，我肯定很聽話。”
穆心笑著推推他。
連天把口紅收起來：“這個先給我，找時間會會這才女。”
穆心好奇：“怎麽？這口紅有問題？”
“也沒什麽，就是裏麵加了點東西。”
穆心睜大眼，有點興奮地問：“是不是春，藥？”
連天抬眼看看她：“咦，反應很快嘛，是不是想用一下？”
穆心一噎，她是覺得這玩意隻在小說裏聽說，現實中還真沒見過，她也不信有這種藥，一時好奇過頭，
就衝口問了出來。
連天不等她回，自顧說：“嗯，我們先收著，等我解毒了就用一用。”
穆心：……
**
接下來的幾天，穆心就踏實住在連家。
連家父母特別忙，很少見到人，偶爾碰到也就是點點頭，一句廢話都沒有。
穆心起初還有點別扭，怕人家是不喜歡她，直到她看到劉浪見到連家父母時，立刻站正行禮，連家父母
目不斜視，劉浪還高興的不行。
而那幾個弟妹自從那晚後，好像也不見了，聽說都是住在學校的。
這麽說，還是特意回來，湊齊了人迎接自己的？她這才真的放下心來，也許這家人的風格就是這樣。
那連天真是奇葩了。
**古日則動作很快，沒幾日就把葵果送來了。
穆心惦記著換人的事，就全程跟著他們，一直到確定古日則的姐姐在，還看著他把那幾個孩子領走。
他們要保持這個樣子三百年，才能繼續長大。
連天聽說古日則的姐姐活著後，長出一口氣：“真是擔心了好久。”
穆心納悶：“你不是說，在你的地盤，管他怎麽樣嗎？”
連天看她一眼：“誰管他了，我是擔心他姐姐不在，你會不高興。”
拿到葵果後，焦華就開始配藥。
穆心難免擔心，她總覺得焦華這醫生實在二把刀。
這天，焦華拿著配好的藥過來。
連天接下，一口吃了。
焦華說：“你倒放心，不怕我下毒。”
穆心在旁邊聽了，馬上看向連天。她不覺得焦華會下毒，但是下點瀉藥之類的還是很有可能的。
連天淡淡開口：“你把我當成哥，這點還能信不過。”
焦華愣住，一時不知說什麽好。他哥把功力傳給連天，還讓他要聽連天的話，這些都在無形中對他產生
影響。他對傳功這事心有不滿，覺得連天占了便宜，但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夠。但是有意無意間，他確實將
這種情緒遷怒給連天。
所以總是對連天態度不好，話裏話外嗆他。而連天一直都不在意。
今天聽到他這樣說，焦華的心情十分複雜，感動和愧疚都有。
就連穆心都覺得心裏暖烘烘的，看樣子今天這兩人是要解開心結了。
還沒感動多久，就聽連天繼續說：“可惜我不是你哥，你更不是我弟。原本我想，你若聽話，我就收個
跟班，替你哥照顧一二也可以，但是你現在居然想插手我的生活。”
轉折來的突然，穆心緩了下才漸漸想明白。連天這是知道焦華在飛艇上威脅自己的事了。
和她的遲鈍比起來，焦華的反應快多了。
他冷笑：“你以為我願意管嗎？你得到我哥的功力，你又有那麽強大的頭腦，明明可以取得更大的成
就，卻要為了她跑到那個好逸惡勞的世界享受生活？你這是在浪費你的天分！”
他說到一半，還用手指向穆心。
穆心被他指的啞口無言，他的話聽著也不是沒有道理。
連天等他說完才慢慢開口：“我把棚葵殺了後，就和你哥兩不相欠了。準確地說，他還欠我一份情，把
你這麽個麻煩扔給我。”
老槍當著他的麵，讓焦華發誓聽他的話，這樣一來，即使連天不願意，焦華也成了他的人。
連天不隻一次地想，他長到這麽大，被陰的最狠的，就來自老槍了。
臨死關頭，用一身功力把兩座大山壓他身上，哦不，三座，不過邵念他還挺喜歡的，就不計較了。
但是他也感謝老槍，要不是因為找棚葵，他就沒法認識穆心。
穆心在一旁聽著，這樣是不是不大好，人家剛把藥給你配完，轉頭就開撕。
焦華冷哼，正要開口，被連天打斷。
“我還沒說完。你剛剛提到成就，真是很有意思。我二十歲成為帝國將軍，一身本領無人能敵，獨自一
人消滅棚葵，論成就我比你大多了。你有工夫操心別人成就大小，不如想想自己要做點什麽事。”
這話真的很紮心了。穆心佩服連天，換成別人，敢整天這麽找抽，早就被人抽了。
看著焦華氣哼哼地離開，連天轉頭問穆心：“是不是要表揚我？”
穆心莫名：“表揚什麽？”
連天：“你讓我說話留口德，我剛剛那些話說的多客氣。”
穆心：……這算不算代溝？
**
吃過藥的連天，陷入長時間昏睡。吃過藥的連天，陷入長時間昏睡。
穆心急得不行，也顧不上麵子，找到焦華問怎麽回事。
焦華斜睨她：“你以為解藥吃了就沒事了？葵果解毒會解掉他因棚葵產生的所有反應。他之前受那麽重
的傷，靠著吃棚葵組織才留下口氣，就算醒過來，也活不了多久了。”
穆心不信，但是很快，她就從連家父母那得到同樣的回答。
她握著連天的手，眼淚嘩嘩地掉，覺得他真是太可憐了。
正想得委屈時，連天醒了。
穆心來不及擦眼淚，被他看了個正著。
她趕緊轉身，不想讓他看，都說不要在病人麵前顯露出不好的情緒。
連天撐著身子坐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小聲叫她。
穆心聽到他叫自己，更加控製不住，轉身抱住他，抽抽搭搭地說：“不管你能活多久，我都陪著你。”
連天稍微一想，就明白怎麽回事了。
他也伸出胳膊抱住她，低聲問：“不管我怎麽樣，你都會一直在我身邊？”
穆心馬上點頭。
連天開心地笑道：“那我們回去後就馬上結婚。”
穆心一僵，跳躍的太快了，她有點接不上，這算什麽？求婚？
連天鬆開她，低頭看她眼睛，語帶惆悵：“你如果不願意也沒事，我可以等……就是不知道能等多
久。”
穆心一咬牙，結就結吧，等不等也沒什麽意義，反正她都會同意的。
她點點頭，往前靠進他懷裏。
連天抱住她：“覺得我很過分，都沒給你一個浪漫的求婚儀式。”
穆心笑笑不語。
過了一會兒，又聽連天說：“再過幾天我們就回去吧。”
穆心抬頭：“你不用再養養嗎？”
連天順過她的頭發，說：“醒過來就沒事了。而且大帝交給我一個任務。”
穆心一聽就著急了：“你都這樣了，他怎麽還交給你任務啊？”
“富起來的身體早就在正常生長了。在我們這邊，棚葵效果過去時，就該結婚了，他已經晚了好幾
年。”連天輕聲說。
穆心馬上就明白了：“要你去接他的班？”
連天點點頭：“雖然我現在最多再活個六七十年，不過也沒必要再派一個人過去，反正我橫豎都是在那
邊的。”
等等……六七十年？穆心垂著眼，在心裏啪啪抽打自己。怎麽這麽不長記性那？她都未必能再活六七十
年。
她慢吞吞地坐起來，理了理頭發和衣服。
連天馬上帖近：“和四百歲比，確實也活不了多久了。”
穆心點頭：“那是。”
連天頓了下，又問：“剛剛說的，回去就結婚還算數吧？”
穆心：……
**
快要回去了，全家人又湊在一起。
小五找了機會溜到穆心身邊，笑嗬嗬地問她：“大嫂，那個口紅好用嗎？”
穆心看了眼她身後說：“那你要問問他了，一直是他拿著的。”
小五回頭，馬上站好：“大哥好。”
連天笑的溫和，走近她問：“這口紅是你做的？”連天笑的溫和，走近她問：“這口紅是你做的？”
小五猶豫要不要承認。
連天一伸手：“方子給我。”
小五挑眉，隨後說：“其實是別人送我的，聽說效果不錯，我又用不上，就轉送大嫂了。大哥你不會介
意吧？”
連天笑了：“我當然介意了。”
他伸出手按上小五的肩，稍一試探，有些吃驚地說：“你怎麽這麽弱？”
小五武功確實差，她最擅長偷懶。而且連天是她大哥啊，嚴格地說，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麵，她料定他不
可能對她怎麽樣。
所以當他伸手過來時，她連躲都沒躲。
連天看她有恃無恐的樣子，笑得更開心了：“還不錯，武功雖然差，但是腦子夠笨，又自認為很聰明，
這樣的人多少還是有些用處的。”
小五沒搞明白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又聽連天說：“用來送死最合適。應該不隻你一個想試探我吧？為
什麽另外幾個都不露麵，偏偏你在前麵蹦躂？”
他一說完，手下用力，小五頓時承受不住。
“這麽弱還敢背後使壞？”連天頗有些無奈，“也就是我脾氣好……”
“大哥。”身後傳來聲音，連天鬆開手。
穆心循著聲音看過去，是那晚氣艇上接她的青年。
連天回身，向那青年示意，兩人一起往遠處走了幾步。
“大哥，小五他們幾個……我不在家管不過來，性子有些散。”
“你已經很辛苦了。”
青年頓了下，他是一眾弟妹中，唯一和大哥生活過的，感情自然有些不同。
“大哥，你還回來嗎？”
連天笑著拍他：“我還在給帝國打工，想回自然可以回。”
青年點點頭。
**
回家後，連天接了富起來的班，也一並接了他的房子。
他對這套房很滿意，讓人把園子重新修整，種上幾樣水土適宜的水果，又劃出一片兒童遊樂，還空著一
片做燒烤區，秋千也裝了一大兩小。
原本隻是高低綠樹的院子，一下就充滿煙火氣。
樊仁依然受重用，他挺想不通的，明明從來沒見過連天，為什麽他一來就對自己十分信任的樣子。
不過得老板看重總歸是好事。
庸步匾聽說連天回來了，低調地過來拜訪，又被連天的真實身份弄懵了——您自己就是珠寶公司老板，
為什麽還要問他對珠寶行業的看法，難道是看中了他的才學，想挖牆角？
庸步匾真心實意地糾結了一陣，最後的結論是，和連天比起來，他那文化水平不高的老爸更需要他。
這期間，穆心帶連天回家。
連天和穆爸爸交談甚歡，搞得穆心都分不清他是真的還是裝的。
穆媽媽就更不用說了，丈母娘看女婿。
**
這天，穆心叫了劉浪、庸步匾還有歸冪來家裏燒烤。
歸冪頭一天就過來了，直接睡在這裏，反正房子多。
第二天早上，她從二樓房間醒來，站在窗前伸懶腰時，忽然看到樓下園子裏有個身影挺眼熟。
定睛一看，喲，這不正是那天害她把肉串掉了一地，還不負責任駕車逃逸的男人嗎？
想不到在這裏碰上了。想不到在這裏碰上了。
她轉身就要衝出去，臨到門口，低頭看看身上的衣服，又麻利地回來。
一通洗漱打扮後，她光彩靚麗地跑下樓，雙手一叉腰，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口，盯著樊仁，臉上還掛著輕
蔑的笑。
等了十幾分鍾，對方還沒忙活完，她正想動一動換個姿勢，就見樊仁直起身。
她馬上擺出戰前準備的姿態，下巴微抬，一臉蔑視。
樊仁一手拎起一個烤爐，另一手提著一大口袋釺子，走進屋。
經過門口時，目不斜視從歸冪身邊走過。
歸冪咳了兩聲，轉頭，就見他又拿起一袋子碳，再次從她身邊走過。
這……這是沒認出她來？歸冪餘光四下掃了掃，還好沒被人看到。
這時，大門口傳來一陣喧嘩聲。
庸步匾今天起了個大早，特意去買了禮物還帶了一束花。
樊仁聽到聲音，抬頭看了一眼，收回視線時，不經意掃過歸冪。
歸冪把自己當成半個主人，很自覺地跑過去開門。
庸步匾一手抱花，笑容滿麵地等著，門一開，他就愣了。
這美女是誰，沒見過啊。
歸冪頭天聽穆心說過要來的客人都有誰，她笑著問：“你是……”
“我叫庸步匾。”他回過神。
歸冪做出了然的樣子，往旁邊讓了讓：“請進請進。”
兩人一起往院子裏走。
庸步匾開口，“人都齊了？”
歸冪想了下：“還有一個沒到，還有兩個沒起床。”
**
二樓臥室，穆心穿著睡衣站在窗口。
客人到的早，他們做主人的還沒起床，真是沒法說。
連天從後麵抱住她，他剛剛折騰了一早上，這會兒心情很好，下巴在她肩頸處摩擦。
“你看這院子還缺點什麽？”
穆心想了想：“挺好的，什麽也不缺。”
連天搖頭，一隻手撫向她小腹：“還缺幾個孩子。”
**
中午的燒烤工作，主要由連天和樊仁負責。
歸冪的眼睛有事沒事往樊仁那看一眼，還真不記得她了啊，他當時還捏她手腕來著。
她心裏不爽，麵上帶了幾分顏色。
穆心看她的樣子，好笑地問：“誰惹你不高興了？”
歸冪撇撇嘴：“沒人。”
他不記得她，她還不打算再記得他那。
樊仁烤完第一波，香氣漫開。
歸冪饞蟲被勾起，又不肯紆尊降貴主動上前討要，隻是在樊仁身後巴巴地看著。
過了一會兒，忽然一大盤子肉串端到她麵前。
歸冪沒接，看著樊仁問：“給我這麽多幹嗎。”
樊仁：“還你的肉。”
穆心在旁邊聽到，一下就笑了，想起灰竹溝裏，歸冪向樊仁要肉的情景，雖然他們都不記得了。
穆心在旁邊聽到，一下就笑了，想起灰竹溝裏，歸冪向樊仁要肉的情景，雖然他們都不記得了。
她看向正熱火朝天烤著肉串的連天。
有些事，即使兜兜轉轉，該來時總會來。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