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姨隨口報了個數字:“一百朱幣。”


    穆心看了眼劉浪, 見他神色正常, 知道這個價格應該是合理的。她取下一個墜子, 雖然不明白古日則為什麽想要它,但說明這玩意可能值點錢。


    他們要去找人,路費肯定得有些。如今她的異能也沒了,這東西就隻有紀念意義。雖然她很不舍得, 但孰輕孰重還是能分清的。


    她將水滴形狀的摘下來,戀戀不舍地在手裏摸了摸, 遞給好姨:“我把這個押在您這, 跟您借點錢。我肯定會回來還錢的, 您方便的話,能不能借我……”


    她不了解這邊的物價,隻是一身衣服一頓飯就一百朱幣,那這一路上兩個人要想正常吃住, 估計開銷不小。看剛剛古日則的態度, 這墜子大概也不值多少錢, 要不往高了報一個試試看?她有些猶疑地望向劉浪。


    劉浪伸出巴掌在自己臉上撓了撓。


    穆心開口:“五千朱幣。”


    劉浪被自己的口水嗆得猛咳。他原意是五百朱幣, 萬萬沒想到, 穆心上來就多加一個零,真是心黑手狠。


    穆心被他這一陣咳搞得心裏發毛, 是不是要多了?


    好姨差點把剛放進嘴裏的肉整個吞進去。看不出來啊,這姑娘真敢開口, 什麽東西就要五千?她正要張嘴嘲諷, 餘光掃到古日則輕輕點頭。


    她清清嗓子, 出口的話換成:“寫個條子給我吧,把還錢日期寫清楚。”


    劉浪咳得更厲害了。


    穆心一開始聽到“朱幣”這個詞,以為這邊的錢都是硬幣。等拿到手發現,其實也是紙幣,大小差不多的。


    她拿著錢,一時不知說什麽好,這事比她以為的順利很多,這個老板娘人挺好的。


    她取下水滴形的墜子,遞過去,實心實意地感謝對方:“謝謝好姨。這個錢我一定會還的,墜子也麻煩您幫我保管好。”


    好姨漫不經心地接過,又看了古日則一眼。


    穆心看看窗外,天都黑了,不知道是他們穿過來的時間晚,還是這邊天黑的早。人生地不熟的,而且看劉浪的樣子,似乎對這裏也很忌憚。


    剛才得知這裏有商隊,她就想明天去找人家,爭取和商隊一起上路,那今晚的住宿問題還是要解決的。好姨這人不錯,沒有仗著人多欺負他們,收費也合理。


    她略略思索後,客氣地開口:“好姨,您這有沒有客房?”


    好姨聽了立馬眉開眼笑:“瞧你說的,這是酒店,能沒客房嗎?”


    她一轉身站到吧台後麵,拿出本子:“吃的喝的住宿,全有。房間嘛,都是一個價。”


    **


    等穆心和劉浪上樓後。


    好姨將那墜子往前一扔。


    古日則伸手接住,手指在上麵摩擦,麵色沉沉分不清喜怒。


    好姨坐到他對麵,瞅瞅他的樣子,歎口氣說:“五千就換這麽個沒用的東西,你現在追個女娃都這麽下本了?”


    古日則扯扯嘴角,說:“她不是說了會還錢嗎。”


    “你信?”好姨不以為然,夾起塊肉放進嘴裏,“也就是你,誰會花錢換這個。”


    古日則:“隻要不是帝國的人就行。她這麽珍惜這東西,我就當她是自己人。”


    好姨認真地說:“事情過去這麽多年了,你也該放下了。現在的大帝對我們不錯,還讓我們搬回去,大家都挺動心的。你作為族長,應該好好安排一下這個事才對。”


    古日則:“別的事情就算了,那天來的將軍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好姨見勸不動他,也懶得再說,朝他一伸手:“把錢給我。”


    古日則往後看:“光子。”


    絡腮胡子的男人和光子互看一眼,湊上前小聲說:“沒帶那麽多錢出來。”


    好姨眼一瞪,刷地一下把墜子收回來:“沒錢你不早說,老娘瞎眼花那麽多錢買個沒用的玩意!”


    正好這時,一個六七歲的男孩滿頭大汗地跑進來,嘴裏嚷嚷著:“媽,我喝水。”


    好姨起身,倒了杯水給男孩,順手把墜子掛他脖子上:“先讓我兒子帶幾天,你快點拿錢來換。”


    **


    房間裏,劉浪正在苦思冥想。


    “奇怪了,這裏怎麽還讓開酒店。”


    帝國從上到下,全麵禁止娛樂生活,飲食上也是諸多限製。這個地方真是奇怪,居然能開酒店,聽那老板娘的意思,還通商隊。


    他有個模糊的想法,又不敢確定,再想想好姨那風騷的樣子,便對穆心說:“這樣,我再去和老板娘聊聊,打聽打聽。”


    穆心獨自在屋裏等著,一等就等到三個小時後,劉浪才回來。


    “還真讓我猜對了,這裏是瀚海。”


    劉浪將史書上的記載和自己四處行走聽來的內容,結合在一起,給穆心作講解。


    瀚海是帝國最北邊沙漠的名字,這片沙漠很大,帝國直接將它納入自己的領土。


    在這片沙漠邊緣生活著海族人。棚葵被發現之前,一直是海族人的神物,日夜受供奉。


    始皇帝來奪棚葵,海族人無力抵抗,隻能接受現實。好在他們的生活沒受什麽影響,依然在沙漠邊緣居住。因為與世無爭,也平平安安地延綿多代人。


    直到二十多年前,當時的大帝不知為什麽突然派了個將軍過來,抓走了將近半數的海族人,從老到小,從男到女,完全沒有任何規律。


    海族人奮起反抗保護自己的家友親人,但他們根本無法和裝備精良的帝國軍隊作戰。


    那個年輕的將軍給了族長兩個選擇,要麽他全部帶走,要麽讓他帶走一半,剩下的由族長帶領進入沙漠腹地隱居。


    老族長最終忍痛選擇帶著一半人隱居。


    應該說這個決定救下了整個海族,因為不過幾年,大帝再次派人來,但那時海族人已經全部隱入沙漠。


    因為這件事,海族人一直對帝國很排斥,但他們不像老槍那樣明著反抗,總體來說是比較乖的,安於現狀,關門過自己的日子。


    不過要是碰上了,比如一個帝國軍人落單到了海族人手裏,也定是討不到好的。


    直到老族長去世,新任族長年輕血氣盛,又曾親眼看著自己的姐姐被抓走,心中對帝國恨了多年。他多次派人出去,想知道當年被帶走的人下落如何。


    所以,劉浪在認出這些是海族人後,就馬上隱瞞身份,想快點離開。


    可是,聽著聽著又覺得不對勁。這些人似乎對帝國的態度也沒那麽差,而且他們吃吃喝喝,生活好像也不是傳聞的那麽艱苦。


    剛剛他去和老板娘閑聊,才知道新上任的大帝承諾海族人的地位,準許他們自治,並且歡迎他們搬回原來的地方居住。


    至於當年那批人的下落,大帝也說,會在適合的時間給他們一個答複。


    古木則帶著族人嚐試和帝國通商,並且迅速品到甜頭,全族人的日子都好起來。


    劉浪在說這些事時,兩眼發亮。


    “穆心,現在的大帝居然允許大家隨意吃喝,鼓勵通商,還支持發展娛樂活動。我離開這些年,真是變化不小。”


    穆心笑笑,其實這些變化也就是幾個月的事。她忽然發現,在某些方麵,她比劉浪知道的要多。


    **


    幾條街外,兩個中年人正站在貨物旁邊說話。


    其中一個看看天,有點發愁地說:“要不是這批貨晚了,本來今天就該走了,這下不知道會不會趕上沙暴。”


    另一人頭上戴個鴨舌帽,倒是挺輕鬆的樣子:“明天清晨就出發,速度快點沒問題。”


    他正說著,突然毫無預兆地伸手,一把從後麵貨堆裏提出個男孩。


    他不耐煩地瞪眼,揪著男孩脖領子,往旁邊一扔,凶巴巴地吼:“走開走開,這裏沒糖。”


    那男孩轉身就跑,沒注意到媽媽剛剛給他戴上的墜子落進了貨物中。


    鴨舌帽在身上蹭蹭手:“這海族人就是粗俗,當初怎麽還就留了一半。”


    又粗俗又落後,什麽都沒見過,每次拉貨過來,就有小孩扒車,雖然幾塊糖就能打發了,可是看著太眼煩。


    而且今天這貨裏還有重要的東西,要送到帝國去,萬一給扒壞了,他們可擔不起。


    另一個拍他一下,打斷他的抱怨,叮囑道:“管著點嘴,大帝都說了,讓海族人回去。你覺得自己現在身份尊貴?以後還指不定誰求誰。”


    兩人一起把貨物簡單清點,重新整理好。


    水滴形的墜子,靜靜地躺在貨箱上,隨著那兩人整理的動作,歪著滑進貨箱的縫隙裏。


    他倆收拾完就回房間。明天天不亮就要出發,爭取在沙暴來之前就出了瀚海。


    否則沙暴一來,要被困在這好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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