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天氣,鼓舞了大家的士氣, 吃過早餐, 背上行囊, 繼續出發。


    阿羅讓穆心打開手機, 這裏距離狐狸坪很近了, 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會有點信號。


    穆心開機,信號格空空的, 有點小失望, 她隨手將手機裝進上衣兜裏。


    隨著陽光一同出現的,還有一種蚊子,這是比山螞蝗還要煩人的小飛蟲,個頭極小,數量又多,讓人防不勝防。


    一會兒的功夫, 穆心的手背和小臂上,就被叮了十幾個包。


    阿羅拿出隨身的芝麻油, 遞給她:“抹一些, 對付這種小蟲子有效果。”


    穆心依言,在頭頸,麵部, 和手臂,都擦了一點, 這才稍稍好過些。


    每次休息時, 她就拿出手機看看, 但是一直也沒收到過信號。到後來,也就放棄了,放在兜裏不管它。


    按照原計劃,他們今天會到達石門關。多數探險的驢友,在到達石門關後停留片刻,就會直接前往下一目的地,狐狸坪。


    走了大約一個多小時,在他們迎麵方向來了一隊人。阿羅似乎認識對方的向導,他快走幾步趕上前,和那人用家鄉話低聲交談。


    不一會兒阿羅返回,將事情和江君講了。


    對麵是一個五人的旅遊團,那個向導的確是阿羅認識的人。他們五人連向導,一共六人,因為大雨,被困在狐狸坪兩天,眼看著食物告急,最糟糕的是,有兩人出現高反,還有一人得了感冒。


    對方向導,見阿羅帶的幾個人,個個精神狀態很好,而且背包還都鼓鼓的,可見物資豐富,於是,就和阿羅提了個建議,希望兩個隊能夠一起下山。他們可以在這裏紮營,等阿羅帶隊從狐狸坪返回再一起走。


    阿羅將向導的意思轉告江君,被一口否決。阿羅的臉色頓時不太好看。


    在原始森林,遇到不同的隊伍時,大家是有義務互相幫助的,就好像在海麵上,船支遇難時,附近的船都應該去幫忙。雖然這並不是法律規定的。


    再一個,阿羅有私心。他看出,江君他們的目的地,並非狐狸坪,也不是簡單的石門關,他就想利用這一隊遊客,試探一下,不想,被江君一口拒絕,這也更加讓他肯定,這個隊伍不能再往下帶了。


    兩隊分開後不久,阿羅說:“前麵就是石門關,我們到石門關後拍幾張照片,再前往狐狸坪,如果願意呢可以在那紮營住一宿,覺得沒意思,也就可以返回了,在往裏的話,我們是不帶的。”


    江君雙手負在身後,背著半人高的包,往石門關的方向眺望。


    半晌,回頭對阿羅說:“我付五倍的工錢給你,帶我們進石門關。”


    阿羅怔了一下,臉上顯出矛盾的神色,看得出他的內心也在糾結,但最終,還是堅定的拒絕了。


    江君將價錢提高到十倍,阿羅忍不住說:“不是錢的事,這關內我們是絕對不會去的,不能驚動山神休息。”


    **


    準確地說,石門關才是灰竹溝的入口。一條溪水從石門關口穿進去,兩天的大雨過後,溪水暴漲,水流湍急。


    也就是在這個位置,阿羅堅持要回去,不允許大家過河。這裏暗河很多,一個不留神,掉進去,必死無疑。


    江君讓阿羅自行返回。阿羅出於責任感,不停的阻攔他們。如果自己帶的隊在山裏出了問題,說出去也很難聽。


    兩人無法談攏,最終,阿羅決定獨自返回,臨走前,還不忘批評穆心。


    “這裏住著山神,你們真是……”


    穆心有口難辯。


    等阿羅離開,幾人行事反倒方便些。河水雖然暴漲,但對江君他們來說,實在不是什麽難事。


    閆愫第一個動手,她攬過穆心,腳下一動,直接躍到溪水對麵的山石上。


    一個接一個的,整個隊伍就這樣輕鬆地跨過了這條河。


    沒有了向導,大家不敢隨便亂走,就沿著河水,保持一定距離,往深入去。


    還未走出多遠,前方石台上,一坐一立兩個人。


    穆心仔細一看,竟然是焦華和邵念,她想到歸冪,心一跳,快走幾步上前。


    等到走近些,穆心看到焦華身後歪歪斜斜倚靠著一個人,正是歸冪。


    穆心衝上前,不敢上手,輕聲喊:“歸冪,歸冪。”


    歸冪睜開眼,“嘶”了一聲,扶著石頭,要坐直。


    穆心一邊伸手扶她,一邊氣憤地瞪著焦華,口氣不善:“你對她幹什麽了?”


    焦華心裏也是滿滿的窩火,聽到穆心這樣問,冷哼一聲,說:“我對她幹什麽了?你自己問她吧!”


    **


    焦華真心鬱悶。


    在醫院打完點滴後,閨蜜又是說肚子不舒服,又說要洗個澡,再加上天色也黑了,最終找了一個小旅館,開了間房,讓她踏踏實實洗了個澡,睡了個覺。


    焦華覺得,浪費這麽多時間,已經夠照顧她了。偏偏這女人還念念叨叨的,說什麽,大男人沒有錢啊,開房還要她出錢。


    焦華在心裏暗暗罵人,他才剛過來這邊沒幾天,平時又沒什麽用錢的地方。需要什麽東西,也就是一順手的事,根本沒考慮過要不要搞點錢來這個問題。


    再說,特麽這錢又不是花在老子身上。可是轉念一想,到底是他把人抓來的,心裏有火也忍了。


    結果這女人嘴巴一直不停,跟著富起來,多舒服,住的也好,吃的也好,哪像現在。


    煩的焦華火冒三丈,要不是看在她是個女人的份上,早就動手了。


    就這樣,拖拖拉拉,等他們到達灰竹溝鎮時,連天他們已經出發一天了。


    焦華稍微做了些準備,進原始森林,多厲害的人也需要找向導。


    他臨時加入一隊驢友,又在鎮上耗掉一天的時間,就帶著歸冪進溝了。


    哪知道,歸冪剛進溝沒多久,就說頭暈想吐,一口認定自己是高反了。


    焦華幾乎一路是把她背到這兒,路上還要照顧她吃喝。


    如果不是邵念出現,他估計自己要堅持不住,把這個女人就地打發了。


    恰恰因為耽誤了時間,把那場大雨躲了過去。


    在石門關和那隊人分開後,焦華一人帶著歸冪,人輕行動快,反而比連天他們早一步進入石門關。


    穆心看歸冪的憔悴樣,非常內疚,扶著她坐起來。


    在穆心的堅持下,眾人在附近找了塊平坦的地方,原地紮營。已經進了石門關,那接下來他們不必急著趕路,隻要慢慢尋找,其實關鍵就是等穆心感應。


    **


    穆心將歸冪安頓在帳篷中。


    歸冪看她緊張的樣子,嘿嘿一笑,小聲對她說:“我沒什麽大事兒,裝裝樣子,折騰折騰他。”


    穆心不太信:“臉色這麽差,不可能沒事。”


    歸冪揉著肚子說:“難受也是難受的,拉了好幾天肚子,我下巴是不是都變尖了?”


    穆心見她還能開玩笑,稍稍安心,問:“到底怎麽回事?陳平那?”


    歸冪說:“我哪知道怎麽回事,你得去問連天。”


    “問連天?”


    這時,樊仁走進來,兩人默契地停止對話。


    樊仁已經架好火堆,燒了些開水,端著一碗給歸冪送來。


    放下碗,樊仁就要離開。


    歸冪叫住他:“那個,咱們晚上吃什麽啊?”


    樊仁轉頭,有些不理解,拉肚子的病號還能吃什麽,說:“你喝粥。”


    歸冪大驚失色,伸出手指指著自己的臉:“我這幾天,天天喝粥。你看看我這臉色,都這麽菜了,我得補補,得吃肉。”


    樊仁聽了一樂,說:“我們吃肉,你喝粥。”


    歸冪苦著臉:“你在粥裏放一點肉就行,就一點兒。”


    樊仁打量了她兩眼,沒說話,轉頭就出去了。


    歸冪怕他不當回事,大聲喊:“別忘了,肉!肉!我的肉!”


    已經走到帳篷外的樊仁,腳下一個踉蹌。


    歸冪轉回頭,眼睛往穆心領口瞟了一眼,問:“那項鏈你還戴著呐?”


    穆心下意識伸手摸向頸間的紅石子,瞅見歸冪變了臉色,又生生控製住。


    兩人同時沉默,片刻後,歸冪歎氣,“你根本不了解那個人。”


    她看向穆心,認真地說:“焦華說,當初是為了要挾你才故意讓我聽到他倆的對話,這樣江君就會帶我一起。這個主意是連天出的。”


    穆心臉色變了變,也沒有太吃驚,她覺得連天確實幹的出這種事。


    歸冪有點不忍,但還是開口,“他現在看你喜歡上他了,覺得我的用處不大,所以才會讓我離開。”


    穆心抬眼,問:“這是焦華說的?”


    連天設計歸冪,換位思考,她至少能想通他的動機,但是因為覺得自己喜歡他了,所以才讓歸冪離開……


    這個她實在接受不了。


    歸冪一挑眉:“怎麽,你不信?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你想想……”


    穆心打斷她:“這裏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


    “他們本來也沒離多遠啊。焦華負責在外圍傳遞信息,那個小孩一直遠遠地墜在你們後麵。連天怎麽可能沒個幫手。”


    歸冪小心地觀察她的表情,斟酌著開口:“我是覺得那個人,心機太深了,最讓我不能忍的是,他居然懷著目的接近你。”


    穆心情緒低落:“他們哪個不是懷著目的接近我。”


    歸冪:“怎麽覺得你好可憐啊。”


    聽了這話,穆心倒笑了:“你才可憐,肉都不能吃。”


    紮心了,歸冪拉住穆心的手,嚴肅地說:“你一定要囑咐樊仁,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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